“少爺。”
等到陸小小再次睡着的時候,景誠輕輕爲她蓋好被子,再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就聽見了嚴筠的聲音。
“怎麼,可是想明白了?”景誠也沒有看向他,只是負手而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明朗。
“屬下知錯。”嚴筠低下頭向景誠請罪,後者這回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重情重義,何罪之有?不過我們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跟我一起去趟邊疆,流蘇的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
“是。”嚴筠聞言順從的低頭,煙流蘇已經死了,那麼原來的嚴筠也不在了。他這兩天日夜不眠,只是在想着煙兒的音容相貌。而現在,夢該醒了,能夠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也只有爲煙流蘇報仇這一件事了。
景誠跟嚴筠打理好一切就離開了景府,至於陸小小,此時還在昏睡中。
“蔡博源從三天前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回到過夏家,我想他八成是去邊境那裡去處理他要運輸的那些武器和藥材了,昨天我把他們的貨物截了下來,他如果知道消息的話一定會過去的。”
景誠和嚴筠騎着快馬朝邊境趕去,他抽空對嚴筠說了下大致情況,嚴筠聽過之後只覺得自己這幾天渾渾噩噩的實在是對不起少爺,一時間只覺得耳朵滾燙,不敢看景誠的眼睛。
“少爺,是屬下失職了,這原本都是嚴筠應該做的事情。”嚴筠把頭深深低了下去,只覺得羞愧無比。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了,如果你想要給流蘇報仇的話,我不會阻止,不過希望你能選擇到最有效的。”景誠依舊是平時那副什麼都不太在乎的樣子,只有嚴筠知道,這已經是他所能表現出來的最大的關心了。
景誠帶着嚴筠在邊境走了一遭,卻是沒有看到蔡博源的蹤影,他仔細想了想,然後又和嚴筠往邊境外尋找,果然在境外的樹林追到了還在帶着武器的蔡博源。
他雖然身手也不錯的樣子,不過還是無法敵過景誠和嚴筠的攻擊。尤其是嚴筠,只要一想到煙流蘇是死在這個人的手下,他就再不是平日那個寡言的嚴筠了。此時他紅着眼一招接一招地向蔡博源發起進攻,整個人好像來自地獄的惡鬼。
“這是……”
離開了煙流蘇的嚴筠戰鬥力直接翻倍,景誠看這邊不太需要自己也可以,便收勢走到一旁去檢查蔡博源從洪澤國帶出境外的武器和藥材。卻是意外發現這些他準備運輸到外邦的兵器便是之前景封天之前私自打造的準備運往境外的那批兵器。
原來蔡博源就是那時候跟景封天一起合作的人,不過當時早就造好的兵器爲什麼要等到現在纔想起來運出境外呢?
景誠看着他貨箱中正泛着層層冷光的兵器,眉頭是越皺越深,他總覺得蔡博源好像還在等什麼時機一樣,他那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不安了。
“少爺。”
嚴筠的聲音打斷了景誠的沉思,他擡頭看去,才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嚴筠打暈過去了,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嚴筠一眼,似乎是有幾分控訴的意思,後者抿了抿脣,面無表情地說道:“對不起少爺,沒忍住。”
“算了,先把他帶回景府。”景誠也不能再說些什麼,他又看了一眼額頭還帶着血跡的蔡博源,眼中不帶一絲波瀾地說道:“動了我景家的人,豈能全身而退。”
嚴筠不知道他說的是陸小小還是煙流蘇,只不過此刻他很開心。因爲少爺如果是打算把蔡博源帶回景家,那麼他就有的受了。畢竟景家的刑房不是誰都有那個榮幸去參觀的。
“奇怪,我是又睡着了嗎?”
景家,陸小小又是在一片安靜地環境下醒來,只不過這一次身邊少了之前那個會溫柔安慰她的那個人。
陸小小坐起身用拳頭敲了敲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又睡了這麼久還喝了藥,軟香散的功效總算是散的差不多了,陸小小環顧一圈發現沒有人在的時候,便從牀上慢慢站到地面,冰涼的地面讓他忍不住打個冷戰,腦袋似乎也瞬間清醒了不少。
“景誠?”
又這樣輕輕叫了幾聲,在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迴應之後,陸小小又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直接朝門口走去,卻在這個時候正好和走進來的嚴筠撞到一起。
“啊,嚴筠?”
雖然不全是自己的問題,可是煙流蘇確實是爲了救陸小小而死,搞得她現在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嚴筠。
“陸姑娘,少爺還有公事要處理,就讓我來給你準備一些飯菜。”嚴筠沒有看陸小小一眼,他面無表情的把盛着飯菜的餐盤放在桌上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
陸小小看他直接就要離開趕緊伸手攔在他面前,說道:“嚴筠,我真的很想跟你說對不起。”
“不要再說了。”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什麼話,嚴筠在陸小小剛開口地時候就阻止了她:“你的話我閉着眼睛都知道你會說什麼,所以我直接告訴你就好了,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說完,不給陸小小再說其他的話地機會,嚴筠推開門直接走了出去,夜晚的冷風讓陸小小打了個寒戰,正好在這個時候,景誠走了進來,他皺眉看着嚴筠離開的方向,然後再看向陸小小的時候眉頭越皺越深。
“怎麼穿的這樣單薄就從牀上下來了,你還光着腳。”說着,景誠低頭看到陸小小已經被凍得青紫地腳丫,整個表情更加不贊同了。他直接彎腰把還在發呆不知道想着什麼的陸小小抱起來送回牀上,一邊還說到:“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就要懲罰你了。”
“景誠?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忙?”直到雙腳懸空,陸小小的注意力才總算回到了景誠身上,他看着她又開始皺眉:“臉怎麼這麼白,是不是太冷了?”
“我沒事,真的。”自從景誠上一次跟陸小小好好談過之後,她的想法不再那麼偏執了,可是一時間也受不了景誠突然如此的體貼。
“我的確還有些事,剛剛有人來拜訪,可是因爲條件沒有談妥所以就提前結束了。”
“拜訪?”
“嗯,所以我纔有時間來陪你吃個飯。”
景誠一邊坦誠地說着,一邊把嚴筠剛送過來的東西端到陸小小牀旁,她看着景誠遞過來的勺子,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景誠,你這樣子我真的很不適應。”
“那就適應起來。”說完,景誠也不看陸小小別扭地神色,直接把盛粥的勺子塞進她的嘴裡,剛想再說兩句什麼就看陸小小皺着一張臉把粥吐了出來,對上景誠一臉莫名的神色,表情糾結地說:“抱歉,我努力了,不過粥太燙了。”
燙?怎麼可能。
這麼想着,景誠不相信的自己喝了一口,結果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陸小小看他難得犯傻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一聲,露出了這幾天第一個笑容。
“咳,我們還是說說別的事吧。”似乎是覺得尷尬,景誠抹了抹嘴角,一本正經地轉移了話題:“剛剛來找我的人的蕭玲兒。”
他轉移話題的效果還是很成功的,最起碼在景誠說完之後,陸小小成功收起了自己的笑臉,問道:“蕭玲兒她來做什麼?”
“我們在境外抓到了蔡博源,他現在就在景府,蕭玲兒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消息,直接來到了景府,還用夏鴻雲的人身安危來跟我談條件,要用夏鴻雲的性命來換取蔡博源。”
景誠三言兩語把陸小小不知道的事情大框勾勒出來,然後在她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耐心的跟她解答。
“原來是這樣……”
聽景誠說完,陸小小才知道,原來自己那日在鸞鳳閣看到的男人果然就是蔡管家,可是既然蕭玲兒喜歡的是蔡博源,當時又爲什麼要嫁給夏老爺呢?
陸小小把這個問題跟景誠說了,他便直接跟她說道:“蕭玲兒的具體情況我目前還算不上了解,不過看她今晚的話和行爲。應該是因爲對於夏家有仇,她纔會進入夏家,爲的就是有一天能搞垮夏家。”
“蕭玲兒對夏家嗎?”
陸小小又反問了一聲,不過景誠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她低下頭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仇恨,爲什麼一定要去恨一個人呢……”
“仇恨是無法避免和消除的,就算你想要忘記它,它也會想一塊烙印一樣印在你的心底,並且是時不時就會一陣疼痛,提醒你它的存在。或許仇恨會矇蔽雙眼,所以我總是看不清我的未來。”
有關仇恨的體驗景誠又能別誰少呢?他看着陸小小面無表情的說,卻被她突然捂住雙眼,有些壓抑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要是看不清未來的話,就把眼睛遮起來吧,反正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