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秋陽書院
本來這次皇后堅持要去,但是林海海認爲在事實未清前,她最好不要去,她答應皇后,無論如何,都一定把人帶回來!
五天的路程,用了三天的時間,林海海自然是感覺輕鬆,只是累壞了忘塵和鄭封,到達曲璇鎮之時,忘塵已經有虛脫之感,素秋倒沒什麼事,因爲一路上都是林海海提着她,她自己是半分力氣不費!
稍作休息,素秋便領着林海海等人來到了秋陽書院,林海海看着門口揮灑的幾個大字,那豈止是幾個大字,裡面凝聚了多少刻骨思念和痛苦?
裡面有朗朗讀書聲,是孩童稚氣的聲音,有一個美貌的女子在門口料理花兒,模樣和皇后有幾分相像,林海海心中驚訝,這女子是誰?
女子擡頭,看到有幾個陌生人站在門口,素秋她是認得的,便淡笑着問:“素秋,你不是上京了麼?”
“夫子娘,我回來了!”素秋落落大方地說。
林海海的心頃刻崩塌了,夫子娘?她是文宣的娘子?天,她如何向皇后交代?
“這幾位是?”女子站直身子,隱隱中有不凡的氣質!
“這位是我夫君的師傅,其餘兩位是師傅的人!”素秋介紹道,其餘的她不想細說,只因不知道師傅高不高興被人知道!
“哦,你們好!”女子淡笑着打招呼,秋陽落在她臉上,身上,讓林海海有種仿如隔世般的撼動。
“你好!我找文宣!”林海海直接說明來意!
女子並無一絲訝異,依舊是淡笑着說:“跟我來吧,文宣在書房裡!”
林海海讓忘塵與鄭封在此守候,獨自一人跟着女子穿過孩童上課的地方,來到後院一家雅緻的房間前,女子輕輕敲門,“文宣,有人找你!”
裡面傳出低沉的嗓音,“進來吧!”
門“咯吱”地推開,林海海慢慢地走進去,書案後面坐着一個俊美的男子,他擡眼看了看林海海,眼裡有一絲疑惑,本來他以爲找他的是學生的家長!
“文宣?”林海海不確定地問!
“你是?”文宣自書案起身,慢慢地走出來,一身儒雅的青色長衫,腰間掛着一塊玉佩,這塊玉佩,皇后身邊也有,看來,此人真是文宣沒錯!
“可還記得陳秋陽?”林海海直直凝視着她他!
文宣身子一抖,臉色慘白,瞬間他又恢復正常,淡淡地問:“她好嗎?”
林海海不明白他爲何要僞裝平淡,初聽到的時候陳秋陽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明顯震撼了,她凝視着他,沉痛地說:“陳秋陽已經死了,我如今前來,就是想代她問你一聲,你可還記得她?”
文宣如墮入冰窖,渾身冰冷,他轉過身去,扶住文案,忽然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倒地昏迷了!
林海海吃驚,連忙上前扶起他,揉揉他的人中穴,並用金針刺了百會穴,文宣醒來,定定地看着林海海,林海海把他扶起來,嘆息說:“你可知道,這些年她思念你甚苦?”
文宣濃密的睫毛眨了一下,竟落下滾滾兩行淚,眉目間的憂傷似要把他淹沒,他顫聲問:“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人死了,一切恩怨也該隨風飄散,以前的種種,你能放下嗎?”林海海憂傷地看着他,以後,她也要面對分離,面對絕望,如今的文宣,便是日後的她!
“放下?”他閉上眼睛,想深深地嘆氣,最後卻只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面容平靜,似老僧入定般的澄明,“如今總算能放下了!”
他緩緩地步向文案後面,靜靜地坐着,看着林海海,“她還有沒有其他的話對我說?”
“她說,你們之間有一個女兒,女兒已經將近十歲,如果你沒忘記和她的那段過去,就去看看吧!”林海海淡淡地說,眼睛一直盯着他臉上的變化!
文宣如遭棒擊,滿臉的不置信,“你是說,楊庭初是我的女兒?”
“你知道庭初?”林海海有些吃驚了!
“我在京城住了兩年,知道皇帝和皇后育有一女,取名庭初!”文宣茫然地說,心中有遲鈍的痛,他竟不知道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你在京城兩年?”林海海有些不敢置信,“你在那裡兩年,就沒想過要找她嗎?”
“我用盡了全部方法,只換取她一封絕義書!”他悲哀地笑了,那段時間他生不如死!
“自從出嫁那天起,她就沒見過你,也沒有你任何消息,在她心中,一直認爲你已經死了,因爲在她出嫁兩年後,她的妹妹曾去探望她,告訴她你已經墮崖死了。她想追隨你去,無奈已經生下庭初,她心中已經有了牽絆,這些年,她過得不會比你好!”林海海悽然淚下,想起皇后這十年來的日子,那是她未來的日子,她的淚,爲皇后,也爲了自己!
“不可能,不對!”文宣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海海,“她出嫁之時,我一直跟隨,但是我並沒有墮崖,而是一路追隨她而去,在京城兩年,秋境陪了兩年,爲我四處奔走,打點上下,給我和秋陽通了不少信件,秋陽開始還是念我們的舊情,慢慢地,她就變了,不再給我回信,也不再過問我的事情,自從她生了孩子,便再也沒有給我寫信,秋境幾次入宮找她,均是無功而回,然後過了一年多,她託秋境給了我一封絕義信,讓我此生不要再糾纏她,她如今過着幸福的生活,希望我能念着昔日恩情,不要破壞她的尊貴!”他一口氣衝口而出,那神情間的悲切,那語氣中的憤怒,絕不是僞裝!
“秋境?是秋陽的妹妹吧?她一直跟隨着你?”林海海用責怪的目光看着他,如此低下的把戲,他都看不出來!
“是的,這些年,幸好有她在我身邊!”他跌坐在椅子上,對林海海所言,並不相信,那段記憶在他腦海中已經定型了,這八年的時間,他一直都用愛並痛着的心情對待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因爲那慘痛的日子是他逐分逐秒度過,沒有人知道他當時的傷有多痛!
“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秋境騙了你呢?事實上,她並沒有跟秋陽聯繫過,只有兩年後,進宮看過秋陽一次,那一次是唯一一次,目的是要告訴秋陽,你已經墮崖身亡的事情!”林海海嚴肅地看着他!
“秋境騙了我?”文宣低低喃了一句,“一切都是假的?”
“不,騙人的是她!”門倏然被推開,剛剛門口的女子走了進來,俏麗的容貌微微帶着慍色,“她沒死,她在說謊,你想想,大興的皇后要是歸天了,舉國同悲,如今我們這裡卻風平浪靜!”
文宣驚疑地看着林海海,林海海眼裡一片坦然,她說:“沒錯,皇后沒死,我這樣說,只是想要試探你對她的感情到底還有沒有!”
林海海明顯看到文宣的眼裡閃過一絲狂喜,但他的臉隨即陰沉了下來,他盯着林海海,眼神凌厲,“你來這裡跟我說這些是爲了什麼?你是皇后的人?”
“我是皇后的人!”林海海不否認,也不解釋!
“宣哥哥,我前些日子聽人說,皇后娘娘開了種植場,四處訪尋養藥的能手,想必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派人來的吧!”秋境溫溫柔柔地說,這句話說出來,林海海知道她這些年應該不斷地留意着皇后,她的人手應該駐守京城,隨時爲她傳回皇后的近況!
“是這樣嗎?”文宣口氣冷硬起來,心卻還是隱隱作痛,這些年,原來自己根本沒有放下過她,“也就是庭初是我女兒的事情也是胡謅的?是她吩咐你說的?”
“開種植場的是我,不是秋陽,至於庭初是不是你的女兒,我很樂意爲你們做一次親子鑑定,有時候,我們不要過於迷信自己的眼睛,眼睛所見,不一定是真的。”林海海語重心長地說!
“十年了,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時候來,秋陽,你可知道收到你的絕義書,我心都撕成了碎片,再也無法拼補了。從來,你要什麼,我都會想盡辦法給你,包括我的生命。如今,你既然派人訪尋我,就算不是爲了昔日的情分,我心也足矣,只要能再見你一面!”文宣忽然狂笑,笑盡落淚,他竟是未曾相信過林海海的話,答應前去見她,也不過是心中那份長久不曾熄滅的愛,只爲了見她一面,只要能見她一面!林海海心裡劇烈地疼痛起來,日後,她跟誰要這一面之機?當他們分隔時空,她縱使拼勁所有,也換不來那一面!
“宣哥哥,你瘋了,當日她這樣待你,你還要去見她,豈不是自取其辱?”秋境急了,一直恬靜的面容有泛起一絲不悅!
“秋境,你不曾深刻愛過,在愛情面前,自尊與羞辱都不值一提,我只想見她,這十年,每一日都想!”文宣虛弱地笑了,他恨她,但是他也愛她,見她,不爲了別的,只爲尊重自己的感情,但是不代表能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