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張猛撫着肚子,有點反胃,而且聞到了一股臭味,越來越濃,像肉腐敗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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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無毒,放心不過樣子看上去,賣相可能稍差了點。董韶軍爲了證明無毒,削了一塊肉,放進嘴裡。哎喲,把李逸風噁心的,差點吐了。他嚼了嚼,向大家證明無毒之後,繼續道,總體的設計是這樣的,我們遠道而來品嚐,但是無意吃到了腐爛和有毒的牛肉,而且我們其中一個人食物中毒,當場昏倒你們說,這個事能不能把店商給傳訊回去
明白了,鄭忠亮凜然想着,覺得這事辦得太不地道了。他看了餘罪一眼,餘罪在奸笑着,補充着:一會兒的劇情是,咱們都痛哭流涕,痛斥這個黑心店啊。誰也不能偷懶。逸風,你不當過文藝兵嗎開場後使勁哭啊。
有點意思啊,不過不刺激了。張猛笑道。李逸風想了想,說來說去,其實還是訛住店裡了,不過這辦法幹得別人怕是連毛病也挑不出來了,比他想的碰瓷劃車往飯菜裡丟蟬螂訛人可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他看着貌似忠厚的董韶軍讚了個:厲害,還是他媽的文化人厲害,坑人不留痕啊,這麼黑一大塊骨頭,他們算是說不清了。
所謂文化人,就是以所學文化知識來坑蒙拐騙的人,你得正確理解。餘罪笑道。董韶軍端着杯子問着:好了,該第二步了,我需要一名志願者,把這一杯喝下去,只有喝下戲才能接着往下演,誰來
李逸風一聞味道,不敢接了,直說道:我會裝哭,可別讓我昏倒。給鄭忠亮,鄭忠亮死活不幹,餘罪自詡副總指揮,當然不能倒下。看來看去,就剩張猛一個人了,餘罪笑着問:牲口,今天反正你的拳頭也沒用武之地,要不你歇會兒
我看看,就這麼點,能把人放倒張猛看着酒杯裡僅僅一丁點兒黃色的液體,有點不信邪。董韶軍笑着道:你爲什麼一直不相信科學,不信你試試
好,我還真不信邪。張猛笑着一飲而盡,抿抿嘴,舔舔嘴脣,異樣說着,後味有點苦,沒什麼感覺嘛,不是過期的吧我怎麼覺得你這像小孩兒過家家的玩意兒。
本來就是過家家玩嘛,一點危險也沒有,看我幾根手指董韶軍笑着道,伸手晃了晃問着張猛。張猛笑着,故意說錯了。卻不料話音剛落,張猛眼皮一翻,毫無徵兆地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了,四肢抽搐着,口吐白沫,嚇得李逸風渾身汗毛直立,緊張地往餘罪身後躲。
該咱們了快哭呀使勁哭餘罪教唆着李逸風。看他反應不強烈,餘罪使勁一擰他耳朵,手飛快地伸進他的毛衣裡,一捏再一扭,只聽嗷的一聲淒厲尖叫,李逸風疼得捂着心口,果真是個痛不欲生的扮相,被餘罪一腳踹出包間了。
來人啊,牛肉有問題,吃死人啦救命啊牛肉把人吃死啦
這淒厲的聲音,打破了賀府大宴的和諧與寧靜。轉眼間,熱熱鬧鬧的人羣,炸鍋了
百口莫辯
哎喲,大夥瞧瞧,我哥就嘴饞了點,多吃幾塊,就成這樣了。嗷我心口疼啊,這黑心店賣的不是瘋牛肉吧李逸風在哭訴着,捂着心口,彷彿是悲痛欲絕,其實是被餘罪掐得生疼。
餘罪看隔壁來了食客,大義凜然地指着桌面:看看,大家看看,牛頭骨是黑的,還沒準是病死牛瘟死牛的肉啊,我不行了,我要吐了
衆食客被感染了,下意識地摸着喉嚨,看餘罪乾嘔的動作,也有人渾身不自在了。董韶軍卻是俯身抱着張猛,痛不欲生地喊着:快來人啊,我兄弟不行啦食物中毒,肯定是食物中毒了。
對,食物中毒,這牛頭肉有問題。鄭忠亮渾身冷汗,他是嚇得,張猛閉着眼人事不省,他真怕這次玩過了。可現在這情況,又不得不硬着頭皮按劇本來。
劇本的主線就是把事情搞大搞亂,搞到管事的不出面不行。看來很快就達到效果了倒了一個人,黑了一副牛頭骨,圍觀的食客先是愕然,後是驚恐,等餘罪嘔吐出來的時候,不少人捂着嘴,也都開始吐了。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吃到的東西有問題了,齊齊聲討着,叫罵着,噼裡啪啦,已經開始有人掀翻桌子了。
從來就不缺圍觀的看客,當然更不缺瞅機會佔便宜的貨,還有的裝着圍觀,一看場面失控,趁亂溜了。服務員和廚師湊成一團往出事的包廂走,這倒好,沒結賬的了。
總經理秦海軍雖然在事發不到五分鐘就擠到了包廂前,仍然無濟於事,不少認識的揪着他的領子破口就罵:秦胖子,你真不要臉,都是熟人了,你把什麼給大家吃了
就是,太無良了。
看,頭骨是黑的,不會是瘋牛吧
死牛肉
不對,中毒的我聽說中毒了骨頭才能變成黑的。
一人一句,滿眼都是紅口白牙,唾沫星子飛濺。秦海軍好不容易賠着不是走到出事的這個包廂前,剛說了自己是經理,完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李逸風抱着他就號着:你還我大哥人要是沒命了,我也不活了。
真沒長進,學得哪像文藝兵,簡直像村裡的潑婦。餘罪看李逸風表演,實在夠嗆。秦海軍安慰一句,卻不料他真撒潑了,抱着秦海軍的大腿又號上了。
快扶着,快扶着。秦海軍嚇得滿頭冒汗,董韶軍吼了句,看什麼看,趕快叫救護車呀。
對對對,叫救護車。一定查明原因,我對天發誓,我們的牛肉絕對沒問題。秦海軍喊着,讓服務員叫救護車。他剛發誓了一句,鄭忠亮一指桌上的牛頭問着: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剝開吃了幾塊肉才發現,骨頭都是黑的,一剝開剛放了一會兒,就有味道了大家都來看看,分明就是有問題的肉。
秦海軍一看,半邊牛臉深可見骨的地方,全是黑亮的顏色。他甚至拿刀去颳了刮,刮下了一層來,仍然是黑的,對於經理人,恐怕無從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了。他爲難地道:大家別急查清楚再說,我真的我發誓,我們一鼎牛頭,絕對沒問題,多年的老字號了
胡說不是,剛纔都有客人吐了。肉肯定有問題。董韶軍道。
這一喊,大家也在附和着說有問題。肯定得這麼喊了,看這陣勢,怕是今天沒人買單了。秦海軍還要說話,扶着牆在裝的餘罪吼了句:報警保護現場,還有,給電視臺打電話,太不像話了,我朋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完。
對,我跟你們沒完。李逸風雄赳赳要拽一句,不料餘罪趕緊在身後一揪,一掐,李逸風馬上明白了,又撲到張猛跟前,嗚嗚啊啊地哭上了。
張猛兀自不醒,歪着腦袋,口吐白沫,那樣子,絕對不像裝出來的。
好不容易聽到了嗚嗚的救護車的聲音,擔架和醫護上來了,衆人讓開,醫生一翻眼皮,馬上打了一針,語速飛快地說着:脈搏70,正常;眼底特徵明顯,估計是食物中毒馬上上急救車
這一說,衆人知道牛肉有問題無疑了,揮拳頭的,指着叫罵的,氣急敗壞亂砸桌椅窗戶的。秦海軍抱着頭,蹲到張猛剛纔的位置了,今兒算是走不了了
什麼出事啦
解冰嚇了一跳,剛放嘴邊的筷子又扔下了。
是周文涓說的,接了個電話就把事情告訴解冰了。解冰根本不用經過大腦就知道,餘罪還是按他的想法胡幹上了。
管他呢,他鬧他的。出了事自己負責。解冰怔了下,又拿起筷子了,不過卻已經吃不下了。他注意到說這話的時候,孫羿和吳光宇眼裡明顯地閃過一絲不悅之色。趙昂川知道這幾位不是一路,不過這事他可插不上手,笑了笑,問着周文涓道:打起來了
沒打,不過張猛被送醫院了。周文涓道。平靜的聲音嚇得解冰筷子又掉了,愕然問着:怎麼回事
食物中毒。周文涓道。
怎麼可能解冰想不通此節了。
其實解組長您不必考慮怎麼中的毒。周文涓道,看解冰愣着,她補充着,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中毒的事情可能有多大的影響,如果受害人報警的話,是不是可以傳喚嫌疑店主。在傳喚嫌疑人的時候,中毒這個事情,是不是可以牽涉到其他的事比如,店主不得不把食材的貨源告訴咱們
解冰眼睛一亮,馬上知道這是個絕好的機會了。趙昂川興奮地一拍桌子道:對呀,這都把人吃得住院了,封他們的店都正常。貨源如果真是賊贓,他想瞞也瞞不住了。
孫羿和吳光宇沒插嘴,兩人互視一眼,心意相通,不用猜也知道,又是餘罪想出來的賤辦法。
解冰喜色剛剛一露,馬上又發現不對了,周文涓似乎根本就知情一樣,說得坦然以對。他皺着眉頭問着:你事先應該知道吧
知道,餘罪讓我告訴你,機會來了,想不想抓住是你的事他們已經報警了,出警的將是110指揮中心,要抓就趕快點,這個事瞞不了多久的。周文涓道。
解冰心裡雖有不悅,不過真真切切的機會放到眼裡了,又讓他躊躇了。整體的案情他曉得,延續幾年的盜牛案,從最初的普通盜竊案已經上升到全省掛牌的懸案之一了,他想了想,咬牙點點頭,很不情願地迸出了一個字:走
110指揮中心在東關街上,到現場的時候已經亂套了,出警的兩位警員不得已通知着加派人手來維護秩序。再聽有人送醫院了,怕出大事,不得已先行封鎖了現場,帶走了當事人,沒人注意到,當事人少了一位,鄭忠亮不見了。剩下的三位乘着警車和店主秦海軍一起到了110指揮中心。
情況剛一開始問,秦海軍已經嚇得滿頭流汗,哆嗦着聲明自己的牛頭宴絕對沒問題,出了這事,他也當不了家,老闆這兩天不在本地。在這個地方,秦海軍也算個有頭有臉的名人,110指揮的警員明顯對他有所偏袒,對幾位操外地口音的臉色就不那麼好了。先問的就是賣相不佳的餘罪,一扔記錄本,不耐煩道:說說情況,哪兒人,來這兒幹什麼,什麼時候進的店把今晚詳細經過說一遍
餘罪翻着白眼,不吭聲。李逸風有的是辦法,一把鼻涕一把淚,直說着:我們是受害人啊,怎麼着警官同志,你準備顛倒黑白董韶軍補充着:我們人還在醫院呢,結果沒出來,我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說得沒頭沒腦,開的又是一輛路虎,小警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了。正要請示的時候,又來了兩輛越野車,接着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解冰爲首,後面跟着趙昂川周文涓孫羿吳光宇,幾位刑警走得虎虎生風,直到警員的桌前一亮證件,解冰嚴肅地說着:我們是省城重案二隊的,剛剛已經知會了你們市局值班室,請配合一下,店主呢
在那兒。警員機械地指了下,許是被解冰的威風鎮住了,沒敢多問。
好,借用一下你們訊問室,我問幾句話。解冰道。他一走,後面的孫羿和吳光宇圍着兩位警員,嘮起家常來了。
餘罪看出來了,恐怕這也是個小小的策略,先聲奪人,讓警員沒有向上彙報的機會,解冰所說已經知會市局什麼的,怕是假話了。
他和董韶軍相視一笑,一臉得逞的笑容。這坑挖得,解冰都自覺自願地跳進來了。
秦海軍,你放鬆點,別緊張,問題還沒有查清楚,不一定就是你們店裡的問題。解冰用緩和的口吻道,安慰着被訊問得瑟瑟發抖的牛頭宴老闆。在他看來,連這種膽小怕事的人也坑,餘罪這賤人有點太沒天理了。
秦海軍一聽此言,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辯白着:對對,絕對不是我們的問題,這大宴做了十幾年,我幹這行快二十年了,從來就沒出過什麼事。
哦,要不是你的問題,那你說問題會在哪兒旁坐的趙昂川開口了,他是黑臉,一點也不客氣。但凡這類訊問,都是一紅一黑,直到把嫌疑人問得心神不寧才成。
這秦海軍一把抹掉頭上的汗水,傻眼了。
趙昂川悄悄地把手機遞給解冰,解冰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怔了下,是有人給的很專業的訊問措辭。一看他明白了,連董韶軍也和餘罪穿一條褲子,這個事讓他很不爽。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裝着無意識地放下手機,繼續道:秦海軍,能解釋一下牛頭宴骨頭髮黑的事嗎
這怎麼能秦海軍那臉比黃蓮還苦,嚅囁着:不知道啊,從來沒有過這事。
有過。解冰道,看嫌疑人嚇了一跳,他補充着,在省城五原和大同市,有過兩例這樣的事,都是牛骨發黑,引起食物中毒。
啊還有這種事秦海軍嚇了一跳,不解地看着警察。
對,有,你們店裡的證物正在化驗,不過看樣子和其他地方發生的情況基本相同。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類類阿脫品麻醉藥的東西,被牛舔食後引起肌體內病變,明顯的特徵就是頭骨顎部的骨骼會變色這種藥物如果人體攝入過多,毒性還是相當大的,五原那一家,商家已經墊付了二十萬的醫療費,官司還沒結束。解冰道,說了一堆他也不太明白的故事,不過他知道這個故事的用意。
很好,達到目的,這話從警察嘴裡說出來,怕是可信度要提高几個層次,聽得秦海軍渾身不自然地哆嗦,像背後生爬蟲了一樣,明顯地在盤算如果真出事,得賠多少錢的問題。
這樣看來,你們店裡和其他地方一樣,是在食材上出了問題,不是你們本店的問題。你同意我們這個判斷嗎趙昂川道。
對對,絕對不是我們店裡的問題。秦海軍巴不得摘清自己。
摘不清了,趙昂川暗笑了,話鋒一轉反問着:那就是你們用的食材有問題嘍據我們所知,你們自有屠宰場,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