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薩斯很疲憊,他無力的斜靠在椅子上,用力揪着眉心,試圖讓自己清醒,與亡魂的溝通,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所以,你知道奧格瑞瑪會路過那裡。”一邊的羅比問了一句,奧格瑞瑪沾染上麥迪文的魔法追蹤道標,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巧妙的安排和設計。
阿爾薩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本不想走那條路,是我讓亡魂影響了他的判斷,那隻小鹿也是我特意安排的,奧格瑞瑪.毀滅之錘,這個殘忍的劊子手,手上沾滿了洛丹倫人民的鮮血,我一定要他死,算是爲了洛丹倫,爲了提瑞斯法林地的死者討回一個公道。”
亡魂四處遊蕩,瞭解一切,阿爾薩斯將奧格瑞瑪和弗丁的對話,以及在獸人收容所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講給羅比聽,讓羅比對這個時間段的局勢有了新的認識。
羅比必須承認,似乎小看了阿爾薩斯。
能成爲巫妖王的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王子。
阿爾薩斯是個很有趣的人,他的上下限都出奇的高。
在某些小事上,他表現得特別幼稚,還不如初出茅廬的冒險者。
但在大是大非上,在謀略的利用和人心的洞察,阿爾薩斯表現得很有兩把刷子。
阿爾薩斯正是那種千萬不能與之爲敵的人。
亡魂們與王子殿下告別,踏向未知的亡者世界,阿爾薩斯望着洛丹倫王城的方向,終於下定決心:“羅比,在離開洛丹倫之前,我想見見父親。”
.......
與弗丁分別,踏上歸途的奧格瑞瑪,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阿爾薩斯判了死刑,執行者將是他最信任的晚輩,精心培養的接班人,老朋友杜隆坦的兒子,薩爾。
提瑞斯法林地類似布瑞爾小鎮的慘案,都是奧格瑞瑪一手策劃並完成的,薩爾此時的主要任務是與人類周旋,更像是一個外交官或者形象大使。
當薩爾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守護者睿智的雙眼,就彷彿二人第一次見面一樣。
“薩爾!你讓我很失望。”守護者的聲音中帶有一絲魔力,很容易影響人心:
“打敗你的是一個聖光獸人,老實說,我對他非常感興趣,甚至超過你給我帶來的驚喜。”
薩爾的心中“咯噔”一下,他之所以能有今天,並不是因爲什麼見鬼的“杜隆坦之子”,而是守護者大人對他的器重。
他的所有的一切,包括競技場上的常勝冠軍,以及高貴的血統,傳奇般的身世,都是守護者麥迪文賦予他的。
一旦失去了麥迪文的信任,他將失去一切,又要做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
“但很可惜,他是奧格瑞瑪派來的,他的聖光可能來源於一名人類聖騎士。”麥迪文存着一些考驗之心,問道:“薩爾,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簡單,奧格瑞瑪不想成爲第二個黑手。”
黑手布萊克漢,綽號毀滅者,黑石氏族酋長,奧格瑞瑪曾是他的副官。
奧格瑞瑪暗害了黑手,踏着他的屍體繼承了大酋長之位。
無論出於任何冠冕堂皇的原因,這都是赤裸裸的背叛。
麥迪文點了點頭,感慨道:
“人老了,當身體越來越衰弱之時,對權利也越發迷戀,抓在手裡的怎麼都不肯放棄。人類如此,獸人也是一樣。眼下獸人對洛丹倫的勝利大局已定,薩爾,你已經沒有多少用處了。奧格瑞瑪的發難如此觸不及防,就連我都沒有準備好、現在的你已經失去了無敵的光環,僅僅是一個可笑的失敗者,你如何應對眼下的危局呢?”
薩爾低頭陷入了思考,這是個難題,獸人非常尊重勝利者,同時也習慣把失敗者狠狠踩在腳下,角鬥場上的失敗,讓薩爾昔日的光環煙消雲散。
“求守護者教我。”
年輕的薩爾並不具備應付眼前局勢的智慧。
“這對年輕的你來說,的確有點太過強人所難。”麥迪文略一沉吟:“好吧,眼下有一件難辦的事情,你如果能處理好,我就教你如何行事。”
吉安娜特別後悔,早知道獸人的射箭準頭如此糟糕,她就不說什麼“貴族的待遇”了,她是一名正式的法師,逃跑的速度絕對超過法師學徒。
還好人生沒有絕望。
吉安娜見到薩爾的時候,內心一陣狂喜,以爲遇到一個熟人,看在昔日的交情上,估計薩爾會拉她一把。
可惜薩爾並沒有正眼瞧過她,似乎換了一個人似的,兇殘,霸道,張狂,邪佞,這纔是薩爾的真實本性。
薩爾在低頭沉思如何處理吉安娜,是不是直接殺掉比較好,麥迪文看出了薩爾所想,在一旁提醒道:“我答應這個小女孩,會給他一個貴族式的待遇。”
“貴族?”
薩爾受到了啓迪,眼前一亮:“我們獸人從來不承認什麼人類貴族,既然守護者大人交代了,入鄉隨俗,就按我們獸人貴族的禮儀。”
“獸人貴族的禮儀?”麥迪文也露出了些許的興趣。
薩爾的傷勢很重,掙扎着起身,眼前的危局,他不得不拼命了。
陰暗的地下牢房,惡臭夾雜着發黴的味道,讓人作嘔。
這裡關押着不少老弱病殘,抱着嬰兒的女獸人,裹着毛毯的老獸人,瘸着一條腿的病秧子,瘦弱可憐兮兮的獸人小孩,吉安娜一眼就認出來,她每次來這間收容所,看到的正是這羣獸人。
“一羣騙子。”吉安娜在心理暗罵道。
“我們獸人從不養廢物。”薩爾大聲道:“他們是淘汰的殘次品,唯一的作用就是矇蔽你們,現在你們已經知曉了一切,那麼他們失去了存活的意義。”
“你要把他們全殺了?”出於習慣的僞裝,吉安娜再次氾濫起同情心。
薩爾惡狠狠的說道:
“按照我們獸人的傳統,這些廢物唯一的作用就是讓貴族們練手,保持殺戮和殘忍之心,我們獸人經常送給朋友此類的禮物。現在,他們是你的了,吉安娜。”
“不,我不能這樣做。”吉安娜連連搖頭。
“你有權利拒絕,女士。”
薩爾露出陰險之色,身後有獸人送來大堆武器,薩爾大喊道:
“該死的廢物們,站起來,拿起眼前的武器,殺了這個人類法師,我保證,你們可以活命。”
走到地牢門口,在關上牢門之前,薩爾看向那羣躍躍欲試的獸人,又望了一眼吉安娜,冷笑道:“享受你的貴族待遇,吉安娜,殺戮,或者,被殺。”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吉安娜大哭。
瘦弱的獸人小孩費力的舉起斧頭,瘸腿的傷員掙扎着拿起棍棒,女獸人一把扔掉嬰兒,選擇了一把生鏽的匕首........
“做得很好,薩爾,你的表現讓我再次對你充滿充滿信心。”麥迪文這樣說道,他站起身來,唸了一個少有的咒語。
一道傳送門開啓,走出一個長着八隻腳,類似章魚的怪物,噴塗着黏兮兮噁心的粘液,軀幹上生長着密密麻麻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嚇人。
“認識一下,這是實驗體012號。”麥迪文向薩爾做了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