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裁判吹響比賽的哨聲起,李金峰就再沒回到屬於本方的教練席上,他就像一隻草原上發情的狼王不停的在場地來回焦急的走動。
緊張得一支接一支不歇氣地抽着菸捲,常常是一支香菸才燃上半截就被他扔到地上。
如果把他那身藏青色的西服換成軍裝的話,此時他的形象簡直就是一個氣急敗壞肥頭大耳的國民黨軍官的樣子。
右手不停揮舞做着壓上去的手勢,就像是在說:兄弟們快衝啊,這場戰鬥在敗了我會被免職,甚至掉腦袋的。
主場的觀衆太熱情了,熱情的從比賽那些喧雜的聲音就沒停止過,這讓李金峰恨不得借個高音喇叭來指揮場上的球員們!
第四官員已經警告他好幾次了,就這樣李金峰趁着裁判不注意拉住一個恰巧從他身邊跑過去的一名藥業後場隊員,趕緊讓他告訴隊員們怎麼去防守,怎麼去抓住機會撕破對手的防線。
李金峰現在真是着急了,他似乎已經感覺的這場比賽的結果了。
自從幾天前牛金城偷偷來到他的辦公室來傳遞這個換帥的消息後,這兩天裡他就感覺到俱樂部那幾名經理同他說話的時候缺少了許多往日的熱情。
以前佈置戰術的時,那個不懂足球的副總從來沒參加過。
可是就在前天他們幾個教練佈置下一場的戰術時,那個整天只知道遛狗逗鳥的副總竟然搬了個板凳成爲戰術室裡的旁聽生。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賽前俱樂部老總還是很仗義的向他透漏俱樂部的決定:這場比賽,只能勝,不能輸,平都不行!
這場比賽藥業隊輸了,比分是一比二。
第三十五分鐘,長遠的兩個前國腳在右邊路用一連串嫺熟的二過一配合撕開了鄭州藥業的後防線。
當秋明又一次補防到空蕩蕩的右路時,對方的那名國腳已經斜切進大禁區內。
現在足球離球門這一空間裡只是剩下那個可憐的前國字號門將,對於本方的這位門將不僅秋明沒有信心,就是場上的球員,甚至包括守門員教練都不相信他能守住這麼近的射門。
無奈之下秋明隱蔽的試圖拉住對方這名前鋒,對方這名前國腳也非常配合的誇張的把身體結結實實砸在草坪上。
他立刻便在草地打了一個滾,就蜷縮起身體,兩隻手竟然不可思議的抱住自己的腳踝痛苦地呻吟……
“嗶…………”
主裁判很堅定的把手指朝十二碼的罰球點指去。
並且向秋明出示本場比賽的第一張黃牌。
年輕的秋明揮舞着拳頭憤怒的衝向對方躺在地上的那名前鋒。
他想要告訴那名前鋒:我他媽的只是輕輕的拉了你一下,根本不會讓你失去平衡而倒地,何況就算你受傷了可你他媽的抱住腳算什麼事啊,我從頭到尾也沒挨着你的腳啊。
衝動的秋明甚至忘了現在自己正在場上參加的是甲B聯賽,更忽略了主場球迷們滔天的怒斥聲,他現在只想把那個前鋒揪起來問個明白。
秋明很快,也很迅速趕在跑過來的球員之前把對方那名前鋒拽了起來,那名前鋒也很配合的蜷着一條腿站了起來。
不過那顆一直後仰的頭,猛地一下撞到秋明伸出的手指上,接着那名前鋒的身體就像被重物擊倒一樣被甩在了草地上。
又年輕又衝動的秋明現在纔算明白自己進入對方精心佈置的陷阱。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被人推搡着,
咒罵着。
秋明領到了本場比賽的第二張黃牌,就在他要走進球員通道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震天的鑼鼓和主場球迷的怒吼聲。
他現在非常後悔早知道一張紅牌也沒能換來這個失球,剛纔他就不會做那個愚蠢的小動作了。
藥業隊在半場時就少一人的情況下,也做出殊死的頑抗並且在第五十分鐘由黑人前鋒搬回一球。
第七十九分鐘長遠隊員們的努力終於轉化爲勝利,還是他們的傳統套路,邊路下底傳中,中鋒頭球擺渡,插上的隊員搶到第一落點,然後乾淨利索的起腳射門,藥業的國字號門將也非常麻利的做出撲球動作。
整套配合包括守門員的撲救都堪稱一次完美的攻防演練,如果那名守門員不撲錯方向的話,甚至都能排上本週最佳的精彩救球。
伴隨着嘹亮的歌聲和震天的鑼鼓聲鄭州藥業的隊員一個個就像霜打的茄子般,拖着鉛一樣沉重的腿腳走出運動場
李金峰偎在教練席裡,雙臂支在膝蓋上,兩隻大手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他茫然地看着綠盈盈的草坪,久久沒有挪動地方。
“老李,走吧。”馮一軍在塑料座椅上按熄剛剛點燃的香菸,咽口唾沫潤潤幹得火燒火撩的喉嚨。
“還有記者招待會哩。”
聲音沙啞得讓他自己都嚇一跳。
李金峰沒應聲,只是像尊雕塑般癡癡楞楞地坐在椅子上發呆。
他空洞的兩眼茫然地盯着虛無的某一點,嘴角一下下地輕微抽搐着。
…………
六月二十日下午,鄭州藥業俱樂部在集團基地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新聞發佈會,原主教練李金峰因爲身體原因已經向俱樂部提出辭職,並得到俱樂部的首肯。
來自羅馬尼亞的教練約爾德&內斯庫成爲鄭州藥業俱樂部的主教練。
與李金峰一起離開鄭州藥業俱樂部的還有兩名助理教練,其中就包括馮一軍老先生。
人家羅馬尼亞籍的主教練有自己的教練組,球隊裡那些助理們他信不過他們,唯一幸運的是守門員王教練有幸留在了球隊裡。
李金峰離開俱樂部曾經找過姚崢,這一次李金風可能是良心發現,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真的有點對不起這個孩子,虧欠這個心愛的弟子很多。
最後拍着胸脯做出保證:以後自己還能擔任主教練這一職位的話,首先就把姚崢第一個招入旗下。
羅馬尼亞人約爾德&內斯庫來到球隊的第二天,就通過翻譯向俱樂部轉達了他的人員調動方案。
羅馬尼亞人通過昨天觀看的俱樂部所有比賽錄象,做出了一個暫時的人員調整。
現今場上的主力一般位置不變,中場,後衛也就做了幾個人的調整。
其實那個羅馬尼亞人都想把所有位置的球員都換個遍,可是現在聯賽也就踢了幾輪就是想換也無人可換。
球隊裡最讓他不滿意的就是守門員的位置,有一個國字號的門將吧可是狀態太差。
剩下的又都太年輕根本沒有大賽的經驗,很難放心把球隊裡最重要的位置交給他,唯一場均失球最少的還是個剛剛參加職業聯賽的年輕人。
最後老羅終於不情願的讓姚崢暫時出任守門員這一位置,當然俱樂部必須答應自己夏季轉會時一定要找個好門將,而且得必須得到自己的認同。
“我們羅馬尼亞是盛產世界一流的守門員的故鄉。”約爾德&內思科很無恥的提前幾年學會了YY。
照姚崢的想法新來羅馬尼亞主教練肯定會把他排出主力位置。
因爲就連他自己現在都記不住那主教練亢長饒口的姓氏,唯一有些印象的是那張臉上的毛真多。
還有胳膊上的毛孔跟爸爸那件豬皮的電焊服上的毛孔有一拼,所以很難想象主教練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了。
下午的訓練結束了,隊員們三三兩兩地相跟着走回宿舍。
“姚崢,走回去洗澡吧。”
拎着球鞋的鄭軍站在場地邊,一面用毛巾揩抹着額頭上密密層層的汗珠,一面大聲地招呼着姚崢。
“來在陪我踢會球。”
姚崢向場邊的鄭軍招了招手,這幾天他練習棄門出擊的成績一直不算理想,十次出擊得有六七次被人把球灌進球網裡。
畢竟他也僅僅幾個月的守門經歷,而且還是靠着出色的身體素質和系統外掛。
現在所有的都失去了,一切還要重新來過,對一些前鋒的晃動,變線,假動作都不是很熟悉。
就連球隊那些老球員幾個假動作就能給他放到了。
“小崢,我不是說你,就練的這些根本就沒用。真要是比賽了你敢跑出禁區?
要是那樣明明不關你的是,你要是衝出去了,被進球了你可得承擔所有的責任的。
“這你就別管了,你快穿鞋來跟我在練一會。”
其實姚崢讓鄭軍幫忙練習是最正確的選擇,鄭軍在守門之前幾乎那個位置都踢過,他既有前鋒的技術又有守門員的意識,所以防鄭軍腳下的單刀球是最困難的一件事。
“哎,要不你找那些以前的隊友,他們那還沒停呢。”
鄭軍手指指向基地裡的另一片訓練場地,趁着姚崢扭頭的機會偷偷的拎着鞋跑回了宿舍。
鄭軍邊走邊想,姚崢這幾天是不是犯病,每天下午訓練結束,總要逮着自己來陪他練他的所謂出擊。
都跟他說過幾次了,除非你能提前預判出足球與你和前鋒之間的距離,纔能有把握的出擊。
現在的門將包括一些國家級的守門員都不敢做這些危險的舉動,你當你是哥倫比亞天才門將伊基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