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每說一句話，林平之的臉色就白一分。
那一字一句如同響鼓重槌一般叩擊着他的心口。當張桐說完，最後問他還想不想報仇的時候。林平之“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老張緊張的差點背過氣去。心中暗道一聲：還好老子閃的快，要不然這件白襯衫就廢了。剛剛從淘寶花四十九塊買的呢。
至於林平之？問題不大，只是把心口那股淤血吐出來罷了，損傷不了身體。反而讓他血脈通暢不少。
不過現在的林平之臉色慘白的靠在椅子上，他無力的笑了笑：“如此說來，我的仇人不僅僅是餘滄海，這全天下，全武林，所有人都是我的仇人。”
張桐一揮手將林平之吐出來的鮮血全都消除乾淨之後坐到了林平之的對面，他抿了抿嘴脣然後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要說的話，全武林都是你的仇人。你福威鏢局倒臺對於全武林來說是一件大好事。甚至說比消滅魔教還要好。”
林平之已然心緒跌倒谷底了，但是聽到張桐這樣的話，他依舊怒不可遏的吼道：“我家福威鏢局怎可與作惡多端的魔教相提並論！”
“從道德層面上來說，你們家確實沒什麼。甚至說對整個天下和社會都有好處。因爲福威鏢局家大業大，爲整個江湖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崗位，讓許多閒散江湖人士能在你們鏢局討一口飯吃。”
“從大局的角度上來講，福威鏢局的存在確實是挺好的。因爲你們吸納了大批的閒散江湖人員，這些人有武力有精力，如果沒有一處地方安放他們無處發泄的活力的話，你說江湖會有多亂，社會會有多亂？”
張桐肯定了福威鏢局爲整個江湖構建和諧武林而做出的積極發展和推動作用。
“因爲福威鏢局吸納了這麼多的江湖閒散武人，同時也爲江湖輸送了如此多的的就業崗位，起本身就安定維護了整個江湖的穩態解構。同時也因爲有這麼多閒散江湖人士有了正經工作，所以他們也帶動了武林消費。”
“比如說鐵匠鋪刀劍鋪的生意會更好。酒樓茶莊的生意也會變得好起來。再加上福威鏢局打通了全國的商路。商鋪只要找你們保鏢，那麼貨物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全國通達。如果說福威鏢局承接從福建往山西的貨物一擔需要十兩的保費。”
“看似保費不低。但是如果商家找一些小的鏢號，從福建運到江西需要找一個，再從江西運到湖南又要再找一個，一直轉運到山西。最後商家看似花的也是十兩，甚至不到十兩。但是這其中轉的費用幾何，浪費的時間又價值幾何？”
“這些開銷最後都會統籌計算進入商品價值去的。於是，從福建運送出去的三千根毛竹，原本只需要賣五十兩。但是因爲這些七七八八的費用，商人可能需要賣到六十兩才能保證利潤。”
“福威鏢局對武林，對社會的作用是很大的。因爲你們家的鏢局穩定了全國的物流價格。有你們這樣的大鏢局作爲行業標準，其他小鏢局也就不敢隨意開價。你福威鏢局倒下了，我剛剛說的那些就都不存在了。”
林平之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絲血色。
“物流穩定對於全天下，全江湖都是非常重要的。我來問你，你福威鏢局倒臺後江湖是不是變得更亂了。各地的商品價格是否增加了。”張桐一字一句的問着林平之。
林平之茫然的搖搖頭：“自從鏢局倒臺之後，我便只關心練武報仇，對於其他的事不慎上心。但是按照仙家所言，我家做的都是好事，怎麼比魔教還可惡？”
“因爲有魔教的存在所以才凸顯出正派存在的必要性。如果魔教都沒了，白道正派還自詡什麼白道啊，因爲連黑道都沒了啊！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套用在江湖之上也是可行的。”
“而且你家的鏢局妨礙到這些武林正道的發展了。本來適合江湖門派的正經撈錢手段就不多。鏢局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缺乏賺錢的手段對於任何一個門派來說都是致命的。就像你華山派，嶽不羣號稱君子劍，一直在想着復興華山派，覺得華山派沒有復興主要是因爲自己功夫不夠高，名頭不夠響。”
“這不是扯淡嗎。君子劍在江湖上的名聲和地位還不夠嗎？天下前十前二十總是有的吧。五嶽劍派中除了左冷禪，誰敢說必勝嶽不羣？華山派沒有發展起來說到底還是沒錢罷了。是因爲沒有錢培養不起核心弟子所以華山派纔沒落的。嶽不羣卻恰好把這因果關係給搞反了。”
“不過江湖中和他一樣拎不清的門派掌門不算多。比如武當少林的掌門就很清楚。所以他們纔不參與江湖中的那檔子爛事呢。他們的首要目的就是賺錢，養弟子。你說是從三千個弟子中培養出優秀弟子的概率高，還是從十幾個弟子中培養出優秀弟子的概率高？”
“萬幸你華山派還有個令狐沖撐門面，不然的話……嘿嘿。”
張桐看着茫然無措的林平之，他好言相勸：“所以，聽完我說的這些話，你還想要報仇嗎？”
林平之更加茫然了：“按照仙家所說。這江湖武林皆是我的敵人？”
“沒錯，確實如此。你家福威鏢局正經侵害到了他們的核心利益。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你家父親林鎮南已經不知道把各位白道正派掌門的父母挖墳掘屍多少次了。你說他死了，那些白道掌門是否拍手稱快？”
“所以，你願意和天下爲敵嗎？”
面對張桐的話，林平之沉吟許久，最後低頭悲泣：“列祖列宗再上，孩兒不孝，孩兒怕是無法爲我林家報仇雪恨了。這辟邪劍法練成又如何？！難道能屠盡天下武林中人嗎？！”
說罷林平之就從懷裡掏出記載着辟邪劍譜的袈裟丟在地上。他是真的已經絕望了。即便是東方不敗也殺不盡天下武林之人啊。
張桐看着悲泣的林平之，他摸了摸下巴，他還要搞清楚爲什麼林平之可以轉動異界之門。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聯繫，他需要對其進行觀察實驗。
所以張桐看了眼林平之後說道：“當然了，你要殺餘滄海還是可以殺的。畢竟他是親手殺你父母的元兇。如果你想要對全武林報你福威鏢局之仇其實也不是不行。”
林平之聽到這裡臉上露出希望的神色：“仙家教我！”
張桐淡淡的笑道：“統籌管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