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的躲在拉塞爾背後的那個叫卡朋特的女學徒猛然反應過來：“族長？您是說，我們還有機會？
黒迷之塔是打算放開中階學徒的限制了嗎？”
“要收錢的。”海森納爾族長打斷了她的話。
兩個學徒一起瞪大了眼睛，但在對視一眼以後，他們就立刻轉過頭繼續看着自己的族長。
海森納爾族長滿意地點點頭。
和其他貴族家族不一樣，他們海森納爾家，因爲靠山倒的太過迅猛又可怕的關係，所以那些過去的分支都躲得飛快，根本沒人打算跟在主支身後一起逃難。
要不然他們也不至於整個家族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幾個好學徒……貴族能夠在如此嚴苛的環境下支撐這麼多年，就是可以在發現領地裡有資質出衆的孩子時，將他提前收入囊中。
當然，因爲法師的地位太高，西雅之塔的眼睛太靈敏，所以沒人敢用強硬的手段，但貧民，有幾個撐得住貴族的手段呢？
再說這也是雙贏。
否則就算那些小學徒有點來自法師塔的資助，也不會讓他的家庭跟着享福。
但這樣進入海森納爾家族的旁支，肯定是分享不到主支多少利益的，所以他們在大難來頭直接飛走也沒人能抱怨。
不過，雖然這樣的結局的確讓他們家族在逃出來以後過得有點艱難，但因爲血緣的聯繫比較深的緣故，家族內部還是很團結。
就像明明可以在吉爾伯特進入黒迷之塔以後，取代他們這一系成爲族長的吉爾伯特父親，在仔細考慮過以後，還是選擇了後退一步。
他們家族在吉爾伯特的狀態一直有點讓人不敢放下心的情況下，還能這麼穩得住，就是因爲大家都在整個家族和自己的利益之間，稍微退了一步……只要不太傷害自己的利益就行。
這對貴族來說，簡直都是奇蹟。
這真的是當年共患難的結果。
所以海森納爾族長是真的希望新生代也能團結一點，尤其是家族處於這種危機的時刻。
眼前這兩個孩子，雖然只是共有一個曾祖父，但卻還是能在如此強大的誘惑下保持冷靜，等待他把話說明白，這就已經很好了。
“所以，烏爾裡希會帶你們去見一次吉爾伯特法師。”族長看着兩個滿眼寫滿渴望的孩子，嚴肅的開口，“只要你們表現得好，吉爾伯特確定你們有可以栽培的指望，那家族就會花錢。
兩個都可以，就兩個都送進去。
所以，你們一定要整理好自己的一切，在吉爾伯特面前不要有任何掩飾，尤其是你，卡朋特！
我知道你是擔心家族把你送出去聯姻，所以一直裝傻，但我可以保證，即使你失敗了，你也仍然會留在家族裡！
鎮政府那裡你犯不着擔心，黒迷之塔那些大法師，最近情緒可不太穩定，他們絕對不敢爲了這點小事就來爲那羣……混蛋……出來逼一個11級法師的家眷。”
卡朋特愣了一下，忍不住抿了下嘴，艱難的點了點頭。
她沒想到，原來這些長輩早就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一直躲在拉塞爾身後裝靦腆。
可她能怎麼辦呢？
家族現在需要她爲家族進入黒迷之塔的時候，自然說得很動聽，但……如果不是這種關鍵時刻，家族有那個能力爲她擋下那些窺探的力量嗎？
兩個法師學徒更容易生下資質好的孩子，誰還不知道呢？
尤其是她因爲家族還算有點錢的緣故，長得比那些同齡女孩兒健康好看多了，甚至可能被那些在小鎮里路過的法師看上……雖然吉爾伯特法師也11級了，但在那位精神海還沒徹底恢復前，海森納爾家族絕對不會爲了保護她把那位法師拉出來。
拉塞爾不也是心裡明白這點，所以才遇到事情都會第一個開口，讓她能夠隱藏好自己的存在感嗎！
卡朋特回頭看了一眼比自己親生兄長還要親密的堂兄，又轉過頭認真地看向海納爾森族長：“族長，您的意思我聽明白了。
但如果我們兩個表現得都不好呢？”
“那就選擇一個稍微好一點的送進去。”海納爾森族長斷然的說，“但你們得明白，如果連吉爾伯特那一關你們都過不了，那就是我們家族爲了自保送進黒迷之塔的禮物盒子，東西被人拿走以後，盒子的下場到底怎麼樣，就得看你們自己的命。
就算吉爾伯特能把你們帶到自己身邊，但……估計日子也不會好過。
魔法塔裡，弱者不是沒法生存，但，總會有想讓你過得難受一點的人存在。”
“我們知道了。”拉塞爾拉住還想開口的卡朋特，按着她的腦袋鞠了一躬，“謝謝族長的提醒，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表現自己。”
海納爾森族長滿意地對着他點點頭：“卡朋特裝傻已經快讓自己變成傻子了，你要多提醒她一下。
在吉爾伯特面前，僞裝自己是最蠢的。”
“是！”
海納爾森族長走了一分鐘以後，拉塞爾才放掉按在自己那蠢妹妹頭上的手：“你是被衝昏頭了嗎？
族長又不是你父親，還能聽你放屁？”
蹲在地底聽全程的希爾忍不住愣了一下，他還以爲這個拉塞爾是那種包容的好哥哥來着。
但聽起來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關心妹妹還是關心的，但好像不是那種我妹妹就得要我全力保護的關心模式。
卡朋特反而挺習慣拉塞爾的說話方式，只是努着嘴不爽的說：“他又想我們團結，又在我們中間挑，爲啥要給他好臉？”
“長輩們總喜歡看小輩團結，所以喜歡玩那種試探的小把戲。”已經把大門關上，並且毫不猶豫的開啓了一個小小的1環隔離法陣的拉塞爾無奈的敲了敲她的腦袋，“從小時候起，不就這樣嗎？
何必在意，反正我們自己明白。
我們的利益纔是一致的。
可惜，我們都沒有那個資質，否則的話，就算一個進塔，一個在外，日子也能過得起來。”
他看了看只能勉強將他們兩人包裹起來的隔離法陣：“明明我製作防禦法陣的資質這麼好，爲什麼法術就是不行呢？
唉~
可惜了我們從小的夢想。”
“別想了。”卡朋特安撫的拍拍他的手臂，“現在，不是有機會了嗎？
我們一起去。”
“不，除非我們資質得到承認，否則就我一個進去。”拉塞爾果斷的說，“你又傻又呆，腦子還慢，要是不能晉級法師，估計沒幾天就被人騙走弄死！
還是留在外面的鎮政府吧！
就像家族說的那樣，他們絕對不會把你送出去聯姻的，只要我還活着。”
他擡手阻止有點激動的卡朋特：“我不會死的。
我怎麼可能會輸給那些蠢貨？
我一直覺得，我的資質絕對不是這麼差的。”
“我知道。”卡朋特完全沒在意哥哥的詆譭，只是有點不甘心自己被排除在外，“可那樣的話，你不是更需要我的掩護嗎？
爲什麼吉爾伯特法師那麼珍惜家族，還不把防禦之塔的那些法術留在家族裡讓我們學，不就是因爲只有在那座塔裡才安全嘛！
但你知道，你絕對不會像那位法師那樣謹慎。
只要能成爲法師……可就算這種做法不會引起那邊的注意，黒迷之塔裡也會有人覺得你不好控制，甚至可能會引起麻煩而對你下手的。
拉塞爾，讓我跟着去吧！”
“現在說這些沒意義。”拉塞爾面無表情的說，“你說什麼都沒用。
一切只看那天吉爾伯特法師的判斷。
如果你表現得夠好，現在說的就都是廢話。”
卡朋特突然對着他嘟起嘴，發出了‘噗嚕嚕~~’的聲音：“你才一直在放屁！
等着吧！
到時候，說不定是我能進，你被送進鎮政府呢！”
其實這兩個孩子似乎都對自己的能力挺了解，並且明白誰更強一點。
希爾眨了眨眼，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悄無聲息的進那個黒迷之塔，所以，也許，可以冒充一下老爺爺？
或者戒靈？
希爾翻了翻自己的儲物工具……他記得裡面有好幾個比較樸實的精鐵與白銀編織的儲物戒指來着。
在選定了一個上面鑲嵌着小塊深綠色橄欖石的精鐵小扁環以後，希爾就開始了做舊的工程。
——
爲了準備和那位吉爾伯特法師的見面，拉塞爾和卡朋特開始住在了圖書館。
拉塞爾在翻動一本厚厚的家族筆記的時候，突然感覺封皮裡有點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