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番外 等下一個天亮，我可以牽你的手嗎2
夏日的宿舍，且是男生的宿舍，特別的吵。
還沒有適應這種環境的宋梓睿，很煩躁。
躺在牀裡，手枕着後腦勺，他對着天花板發呆，嘴裡咬着一個棒棒糖，不時地嘆一句，人生真是了無生趣。
有人推門進來，他目光一瞥，是田原。
這裡的宿舍是公寓式的，一個房間四張高架牀，分別貼着牆的左右兩側，牀下面就是自己的書桌還有衣櫃犬。
別的房間都是四個人住，而這一間，只有三個人，田原，孫慶，宋梓睿。剩下一個牀位，也就是與宋梓睿牀鋪同側相鄰的那一張，是他放行李用的。
田原手裡端着一個盒子走到宋梓睿牀邊，仰頭看他：“宋少，我媽剛剛做了些小點心，讓我拿給你嚐嚐——踺”
宋梓睿翻身`下牀，利落地從上鋪下來，坐在下鋪的牀沿邊，伸手往田原手裡的食盒，捻了一塊方形的透明軟糕，放進嘴裡。
味道清新爽滑，甜而不膩，於夏日很合適。
“你媽手藝不錯。”
向來嘴挑的宋梓睿，難得稱讚別人的手藝。
田原笑了：“這馬蹄糕夏天吃着爽口，宋少你喜歡就多吃點，剛剛上來的時候我一路吃了好幾塊了。”說着把食盒放在牀前的桌面上。
正這時，孫慶也回到了宿舍，宋梓睿看了鬧鐘，晚上十點過十分。
面前的兩人都是剛晚自習下課回來，只有他，是晚飯後就一直窩在宿舍裡沒動，直到他們倆回來。
“老師有沒有說什麼？”對這裡的飯菜也還不是很適應，宋梓睿晚飯沒怎麼吃，此刻對這清涼的馬蹄糕蠻有興趣，邊吃邊問。
“老師……就是問了問你怎麼沒去上自習，我照着宋少你說的，說你剛轉來不適應身體有點不舒服，老師就沒有說什麼了。”
宋梓睿點頭，有紙巾擦了手指，拍着田原的肩：“做得好。”
孫慶一直沒說話，坐在他自己牀下鋪的書桌前，翻開課本。
“他一直就這樣嗎？”宋梓睿眼瞅着他，輕聲問田原。
田原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轉回來，點頭。
相比田原的熱情，孫慶真的顯得沉默很多很多。
宋梓睿起身，走到孫慶身後，轉了兩圈，才問：“孫慶，在看書呢？”
“嗯，宋少，有什麼事麼？”
孫慶轉回頭來，雖然他話不多，可對宋梓睿，其實不算冷淡。
斜倚着衣櫃，宋梓睿望着他，笑笑：“沒事，就是無聊想找人說說話。”
“噢，那宋少想聊什麼？”孫慶點頭。
“哎，你們別宋少宋少地叫了，搞得我感覺自己真像個爺一樣。”宋梓睿雖然是嫌棄的語氣，嘴邊笑容還是在。
正在對面吃着馬蹄糕的田原一聽，那一口差點沒嗆到。
此時，是開學才幾天，剛轉來的宋梓睿卻已經在年級裡打了一架，而且打的那人還是這學校裡一直很出名的一個問題學生，一戰成名……此刻這麼謙虛，讓田原倒是不適應。
孫慶腦中即刻想象了一下自己喊他“宋梓睿”的畫面，也覺得怪，就說：“沒關係，適合的。”
“真的？”
宋梓睿笑着摟上孫慶的肩：“原來我真的有當爺的氣質。”
然後突然壓低了聲音，問：“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那天多管閒事去幫那女生的時候，那些欺負她的女的，你們好像也都認識？”
“認識，我們都從初中部上來的，她們也是，在學校裡碰到過很多次。”
“那爲什麼她們要集體欺負那女生？”他又問。
“這個……我就不明白了。”孫慶搖頭，望向田原，吃夠了馬蹄糕的田原也搖頭。
“宋少，你怎麼突然對這件事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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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慶覺得疑惑，自從宋梓睿來到這個學校，看什麼都不入眼，總是嘆氣沒什麼好玩的新鮮的。
“沒，就是無聊想起來問問，你們休息吧，我去洗澡。”
宋梓睿鬆開摟着孫慶肩膀的手臂，轉身朝浴室走。
還好這裡的環境還可以，公寓裡面都是有單獨的浴室的，他一邊洗，一邊在想着的，是寧城的人。
彼時宋家的老夫人剛剛過世不久，宋梓睿是因爲在寧城太叛逆惹了事，被宋江成送到榕城這邊來“體驗生活”。
對於宋家來說，其實宋梓睿高不高考並不是太重要，是可以直接送他出國唸書的，再說，宋梓睿天資聰慧，學什麼都很快，唯一不好的，就是聰明勁兒沒有用在正事上，總是讓宋江成氣得不輕。
榕城沒有寧城繁華，但也自有它的文化底蘊在，可說是一座文化名城，再來，宋梓睿的母親孃家就在這邊，宋江成以前自然來過很多次，對這邊印象還不錯，想要磨練一下不爭氣的兒子，讓他看看外面的世界，對自己原有的生活條件要懂得知足跟感恩。
蓮蓬頭下，宋梓睿赤`裸着全身，仰着頭對着水灑下的方向，閉着眼。
老爸讓他來這裡體驗生活的那些鬼屁理由他都不相信，彼時，在他的心裡，認定了自己應該是讓家人覺得失望的一個人，纔會被送來這裡，有句話怎麼說的，眼不見爲淨。
可來了就來了，多念一遍高三又怎樣，宋梓睿自己也無所謂。
生活沒有了方向，被安放到哪兒都無所謂。
－
翌日
高三的體育課，是讓同學們在緊張的複習至於放鬆的。
宋梓睿看着足球場裡的人，揮汗如雨，坐在看臺邊上，倚着靠背仰頭看天，太陽那麼大，吃飽了撐的纔會去太陽底下曬着。
田原跟孫慶也在踢足球，百無聊懶的宋梓睿起身，走出了足球場。
手插着口袋，優哉遊哉慢慢走過教學樓，就當認識一下這個學校的環境。
慢慢的，就走到了一個涼亭邊上。
涼亭被一池碧水圍繞在中間，在這樣炎熱的天，那兒看着確實陰涼。
有個女生手裡捏着什麼，伏在涼亭欄杆邊，給池子裡的魚兒投食。
宋梓睿走進了一些看，說：“好好的白麪饅頭不吃，拿來餵魚，真奢侈。”
她在掰着饅頭粒餵魚。
專心餵魚的女生一怔，擡起頭來。
宋梓睿正站在亭子外，跟她面對面的方向，自然就看到了她的樣子。
有點眼熟……
他記憶裡不差，腦海中即刻回想起了那一天在教學樓樓頂的事。
走上前，他露出招牌的笑：“最近幾天，心情還好嗎？”
面前的女生卻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然後，臉突然有點紅，垂下了眸。
“哎，我想應該不大好。”
宋梓睿自問自答，男生都喜歡看美女，他當然也有這個愛好，有時候還會不自覺地注意到人家女生的身材……
他怎麼感覺，面前的她，比前幾天要瘦弱一些啊？身高好像也有點不對……
“宋少——”
身後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來自田原的，宋梓睿轉回頭。
面前的女生捏着沒有掰完的饅頭轉身從他身後走了，正巧孫慶跟田原從那頭過來，還打了個照面。
宋梓睿就倚着深紅色的柱子抱着手臂，一派慵懶神色。
“你們不是在踢足球，怎麼不踢了？”
田原不敢說是因爲發現他這個少爺不在了怕又出什麼事趕緊跟出來找人的，轉移話題問：“宋少剛纔是在跟那個女生說話嗎？認識她？”
“對啊，她不就是上一次在樓頂上被我救了的那個——”宋梓睿說。
“宋少，你認錯了，她不是。”孫慶說。
“不是？”宋梓睿蹙眉：“不可能啊，明明長得——”
“是長得像，但不是，她叫葉萱，是葉歆的妹妹。”田原也解釋。
宋梓睿一怔，才記起來那天孫慶是說過，那個葉歆有個妹妹。
“怪不得感覺不大一樣——”
身高不一樣，身材……唔，也沒有她姐的好。
“葉歆高一，葉萱還在初中部念三年級。”孫慶又說。
－
晚飯的時候，宋梓睿在學校食堂打飯，排隊這種事他最煩，讓田原跟孫慶去，他自己隨意找了個餐桌坐下，翹着腿兒環顧四周。
目光無意中落在排隊的人羣裡，看到了一道身影。
他看了一會，像是確定了什麼，才起身走過去。
彼時，葉歆一手拎着空飯盒，一手正將手機放回包裡。
垂着的眼看到身前地面上多了一雙深藍色的帆布英倫鞋，一擡頭。
“嗨——”
面前的人五官帥氣，笑得很好看。
“哎，前面那個不是葉歆嗎，你知道她們家出事了嗎？”
隊伍後面傳來隱隱的說話聲，葉歆的臉色微微變化，看向宋梓睿的目光收回，撇開，跟着隊伍挪動腳步。
“怎麼，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上次在教學樓上——”
說到這裡宋梓睿自己頓住，他意識過來，此刻是公衆場合，身邊都是人，還是不要把那天的事說出來的好。
只是，他就跟着站在她身邊，沒走了。
田原往剛纔宋梓睿坐着的地方看過去，沒看到人，目光搜尋，才發現，什麼時候宋梓睿跑了隊伍前面去，似乎還站在一個女生身邊。
“宋少跟誰站一起？”正在排着隊，不方便出隊伍，他問身邊的孫慶。
孫慶個子比較高，在人羣裡一探，說：“葉歆。”
“葉——”
田原一怔，臉色驚訝卻沒再說什麼。
－
把手裡的飯盒打開放在窗口上，葉歆在跟打飯的
阿姨說要些什麼菜。
宋梓睿在身邊，似乎被忽略了，可他就是沒走。
“你一個人吃那麼多啊？”
看着她飯盒裡的，應該不是她這麼纖瘦的女生會吃的份量。
葉歆沒說話，拿起飯盒蓋好，放進小碎花的布袋裡，轉身要走。
宋梓睿又跟着，結果被隊伍後面的田原攔下。
“宋少，去哪兒呢，馬上就到我們了。”
宋梓睿看過去，葉歆已經走到了食堂門口，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剛纔想幹嘛，田原這一喊啊，像是將他的神志拉回來了一樣，他點頭，收回目光，跟着他們等。
－
學校旁邊的小區，某一幢樓裡的二層，葉歆快步走上樓梯，站在門前掏鑰匙開門。
進去了第一件事就是目光尋着屋裡，同時問：“小萱？”
屋內傢俱簡單，沒人應答，她關了門，手上的東西都放下，走進臥室，看到妹妹正躺在牀上，面對着窗子的夕陽，在玩手機。
“起來吃飯吧，我把飯打回來了。”葉歆說，然後轉身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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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吃，我不餓。”
身後的回答讓葉歆的腳步一頓，她轉回頭，腳步也重新往牀邊去。
“……現在爸媽都不在，只有我跟你，你別這樣。”
“什麼我別這樣，現在大家都那麼擔心，就你跟沒事兒一樣，你到底是不是爸媽的女兒！”
葉萱從牀上坐起來，瞪望着自己姐姐的眼神，帶着些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