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情不知何時所起,一往而深 36
寶貝,早點洗洗睡吧……
對着這行字,慕悅然的臉熱了起來,岑津是個很會關心人的人,但卻不是善說甜言蜜語的人,這個稱呼,他還是第一次叫。
可是想到此刻的狀況,想到她在生他的氣,她擡頭看牀上方的吊頂,心想:呵呵,以爲這樣甜蜜地喚一聲,她的氣就能消了?
於是她又拿着手機給他回過去,反正他也沒睡,不擔心吵到他了。
“不要轉移話題。”
發過去沒多久那邊回過來:“沒有轉移話題啊,你要是真的不睡,我給你打電話?遨”
“不要!”
慕悅然立馬打出這兩字。
“爲什麼?”他問。
“我剛纔才說了,暫時不理你,誰要跟你通電`話來着!”
第一是要做到不理他,第二嘛,她現在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一想到電`話那頭的人是岑津跟聽絃斷的重合,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有點神經錯亂的感覺,這樣的時候哪能聊什麼。
“唔……青絲冉冉小姐,那你現在這樣跟我一來一回的發短信,不是也是在理我麼?冷戰那些不好玩的,我們繼續這樣就行了。”
慕悅然一怔,對啊,雖然不跟他通電`話,他發過來的短信她還是回了,這樣不行。
於是說:“好啦,從這一秒開始我不要跟你講話,你也不要再給我發任何,還有,不許叫我青絲冉冉!”
他喚她的遊戲名字,簡直是在提醒着她那些讓她窘得不行的事情,她咬牙切齒。
或許是岑津真不想再逗她了,妥協一般的語氣:“時間真的很晚了,早點睡,明天週一呢,有話明天見面說。”
“呵呵,岑醫生,明天不見!拜拜!”慕悅然發了這一條,手機直接塞枕頭下。
閉着眼睛好一會,似乎沒有聽到回覆,最後又忍不住伸手把手機掏出來,按亮了屏幕看,剛好,手機就震動了響起了提示音。
看來剛纔是被她壓着沒信號了?
他回過來,只有四個字:“晚安,好夢。”
她握着,不再給他回過去了,時間真的不早,這樣一來一往的沒個結束,她上課倒是不重要,可以分下心,可他的工作性質最好別分心。
說了不理,說了生氣,心裡其實還是會顧及着他的事情……
對着自己的手機屏幕看,屏保上漫天飄雪,古典的美人在前,身後不遠是一道衣袂飄飄的俊逸身影,就是這麼一幅截圖,讓岑津知道了她是誰——
之前心思確實都在震驚跟生氣上,現在看着這圖,突然覺得,這算是緣分麼,兜兜轉轉,最後才知道遊戲中玩得好的兩個人,竟然是現實中的她跟他……
回想着曾經一起聊天的時光,慢慢地,就握着手機睡着了過去——
而彼時,寧城另一頭的房子,樓上露臺邊,岑津握着手機倚着護欄站着,對着深夜的星空。
繁星點點,秋天的夜,靜謐安然。
雖然他比慕悅然要早知道兩個人在遊戲當中的關係,其實心中也很驚訝。
他們聊興趣聊生活,可以聊藝術也可以聊很尋常的有趣的事,從那些天南海北的恣意閒聊當中,讓他覺得屏幕另一頭的那個女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卻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女孩子,就是慕悅然。
想不到她離他如此的近。
或許這就是上天安排好的,讓他重新認識她的一個機會,什麼時候慕悅然住進了他心裡的,他覺得模糊找不到一個準確的時間點,可是,是在看到她在遊戲中的另一面之後,他對她的那些感覺才突然全部都浮現了出來。
現實中的慕悅然,或許是因爲對他喜歡,因在乎而變得拘謹或者說是小心翼翼,但遊戲中的她,很放鬆,讓他看到了全部的她,真正的她的性情。
想到今天終於真相大白時她的那些反應,想到剛剛聊短信時她的那些小脾氣,他低下頭,笑了。
秋風帶來陣陣涼意,這是一個適合戀愛的季節……爲了她,有些事,是值得的。
翌日
醫院
“好好的你怎麼突然要辭職?”
徐柯在辦公室裡,看着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資料的岑津。
岑津那不緊不慢的態度讓徐柯更着急:“你倒是說句話啊?剛剛我聽領導講,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好端端的到底爲什麼要辭職?”
“你從畢業就開始進的這裡,雖然途中出國了兩次,最後都回來了,難道對這裡你就沒有感情?”
“你的專業水平,表現,一直都很優秀,是我們院重點培養的人才,現在說走就走?!”
徐柯真是急死了,可岑津就是不說話。
“我已經決定了,別的多說無益。”
岑津終於開口,看向徐柯,起身走到他身邊,輕拍他的肩:“我很高興曾經與你們共事,可人各有志,有
tang自己要走的路,不能一起並肩同行了,這裡的一切留在記憶中,也是一份美好的懷念,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那你離開這裡之後打算怎麼辦?去別家醫院?”徐柯反問。
“我……休息一段時間吧。”
岑怡琳的事件帶來的後果讓他萌生辭職的念頭也是比較突然,不可能這麼快就決定好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可先休息一陣也是不錯的。
“我就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徐柯突然話語一頓,臉色變得更嚴肅,試探着問:“該不會,是因爲岑醫生?”
他突然想到,剛纔岑怡琳好像被領導叫去了,此刻,他莫名地就將兩件事聯繫在了一起。
“不關她的事,別瞎猜。”
岑津不想再涉及任何人,也不想讓更多不相關的人知道。
“不對,肯定是——”徐柯卻從岑津的第一反應,那一瞬猶豫的神色中得到答案,看來真的是。
岑津不說話。
“是不是她讓你覺得困擾了?其實她這人我看着還可以,對你也不錯,但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她,跟她說清楚應該就沒事了吧,總不至於因爲這個就要辭職?”
如果真是因爲這個,徐柯覺得是否小題大做了——可他並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不清楚岑怡琳去找過慕悅然的那些事,在他看來,岑怡琳只是對岑津表現得過於殷勤了些而已。
有護`士過來門口,請岑津去病房看一個病人的情況,雖然辭職信遞交了,在沒有正式離開之前,份內的工作他還是要做好來。
“這件事不必再講了,與她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轉身對徐柯說完,他邁步出去,隨着護`士一起往病房去。
徐柯看着他走了,卻是眉間緊蹙,嘆氣,想不明白事情怎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在這個科室裡,岑津跟他的關係一直不錯的,如果岑津走了,他當然也會覺得可惜。
這件事上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岑津的家人,對岑津的期望一直很高,他們知道他的這個決定麼?也支持麼?
徐柯想了想,覺得或許可以從另一方入手試一試,看看能否勸得岑津留下。
上午的課結束後,慕悅然留下來跟幾個同學一起準備上一次岑信之推薦她參加的那個演講比賽的內容。
正對着稿子看得認真,有同學說:“慕悅然你的手機響了。”
她轉頭一看,應說:“哦,好的。”然後就走回自己放包包的桌邊,掏出手機來看。
上面顯示的號碼讓她有些意外,握着走到教室外,站在走道旁護欄邊才接了起來。
“徐醫生?”
“哎,慕小姐,是我,徐柯。”對方應說。
慕悅然存有徐柯的號碼是因爲上一次岑津住院,徐柯第二次單獨來看岑津之後跟慕悅然在病房外聊了幾句,給她留了他的號碼,說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給他打。
“你好……怎麼會突然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麼?”慕悅然意外的是這個。
“嗯,是的……”那一頭的徐柯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岑津要辭職離開醫院的事情,你知道麼?”
“岑津要辭職?”慕悅然驚訝道。
“看來你也不知道。”她這驚訝的態度讓徐柯知道,她也對岑津要辭職的事並不知情。
“徐醫生,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爲什麼岑津要辭職啊?”
一聽這事情,慕悅然就急了,之前完全都沒有聽岑津跟她提起過任何一點關於這些事情啊。
昨天也還見面了來着,昨晚還互發了信息來着,雖然她說了在生他的氣,可他也一直很有耐心地在哄她開心,完全感覺不出任何異樣來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了,我也是剛知道他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我問他,他不肯說,我纔想到問問你,畢竟一起共事那麼久,我把他當朋友一樣關心的。”
“看來這件事你也不清楚,那就沒辦法了——”
“那現在他在醫院麼?”慕悅然着急問。
“在的,他這人,就算是要走,走之前也會把自己分內的工作做好來。”
“好的,這件事我知道了,謝謝你徐醫生,我問問他。”
慕悅然急着掛了電`話,轉身進教室,對裡面幾個同學說:“抱歉,我突然有點很重要的事要去辦,今天可能不能跟大家一起準備比賽的內容了,你們討論出什麼來回頭跟我講一下,實在抱歉了——”
說完,她很快收拾了桌上的東西進包裡,然後就離開教室,快步離去。
醫院
岑怡琳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臉色難看。
院長的話語再委婉,她也聽得出來那其中的意思,果真是慕家找過了醫院,所以她纔會被叫來談話。
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她還記得在姨媽家聽
到的關於慕家的情況,那是方家都不想去招惹的,她一個人的力量又能做什麼。
正路過電梯口時,電梯門剛好打開,裡面的人急衝衝步出,剛好出現在岑怡琳視線裡。
慕悅然一擡頭,看到岑怡琳,這時候心裡有事懶得理會她,轉身要往岑津的辦公室去。
“站住!”
身後的聲音喚住慕悅然,她自然頓住腳步轉回了頭。
那一趟電梯上來,只有她一個人,所以此刻兩人身邊沒有別人。
岑怡琳臉色難看望着她,剛剛纔被叫去談話,沒想到一出來就碰上她,這簡直叫自己送上`門來的。
“你們慕家不要欺人太甚,真以爲可以在寧城隻手遮天嗎?!”
慕悅然對於岑怡琳這突然的情緒激動覺得很是莫名其妙,況且還要急着去找岑津,無語地瞟了眼她,話都懶得說,就轉身要繼續往前走。
這無視讓岑怡琳更是惱怒,幾步跟上來,拉住慕悅然的手臂。
“你幹嘛?!”慕悅然蹙眉轉身,要掙開她握着自己的手。
“是你讓你哥哥把我調職的吧?這樣做你們家就很了不起了?要得到一個男人用得着這麼趕盡殺絕嗎?是不是太過分!”
“神經病!”慕悅然全無耐心,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也完全不想聽,她來是急着要見岑津的。
“裝純情,嬌滴滴的小模樣處處騙人的可憐,你還真會裝!”
被慕悅然那一句神經病激怒了,岑怡琳之前累積在心裡的火氣直往上涌,擡手就想給慕悅然一巴掌。
還沒有揮到慕悅然臉上,卻被人一把握`住,捏得她手臂生疼。
轉頭一看,岑津什麼時候過來的,都沒人注意。
慕悅然轉頭,也看到了他,他的臉色,冷冷的很難看。
“疼,放手!”
岑怡琳此刻覺得委屈,看到岑津覺得更是,一切不就是因爲自己喜歡他,怎麼就鬧成這個樣子了?
“希望你適可而止。”岑津沒有立即放手,而是冷着聲音對她說。
有護`士端着托盤從別處過來,怕這場面難看,他才終於鬆了手。
下一個動作,就是將慕悅然拉到自己身後護着。
“該適可而止的是她吧!”岑怡琳瞪望着他背後的慕悅然。
慕悅然卻一點不想在這時候跟她爭吵,拉着岑津往電梯口走:“我們走,我有話對你說。”
本就站在電梯口附近,兩步過去,慕悅然擡手按開電梯門。
岑津也不想在這裡再起爭執,跟着她往電梯裡走,慕悅然等他一進來趕緊關了電梯們,往下去。
岑怡琳氣不過,追上來猛按電梯的開門鍵,卻已經沒有任何效果。
而正要往下行的電梯,關上`門才兩三秒的時間,突然咣噹一聲,停止不動了。
岑津擡頭一看,電梯顯示的樓層是剛纔他們所在的往下兩層而已,所有的按鍵全部失靈。
“怎麼回事?”慕悅然茫然道。
岑津沒回答,第一時間拿起門邊上的報警電`話撥打,卻沒有反應。
他一摸身上,記起自己剛纔是從病房出來碰巧看到岑怡琳跟慕悅然站在一塊才趕緊過來看看,身上什麼都沒帶,手機也沒有。
“你的手機給我,我給人打電`話。”報警電`話沒反應,他只能找這樓裡的保安。
慕悅然趕緊掏出來,遞給他的時候,屏幕上卻閃了一下,那是電量低的提示音。
岑津握着手機,在腦海中回憶保安的電`話,平時習慣了手機記錄,一時間還真不是那麼好想起來。
慕悅然環視四周,這個密閉的小空間,意識到,自己跟岑津應該是被困了。
“別害怕,不會有事的。”他溫聲安慰,然後試着撥了一個號碼,可是不對。
這一使用,手機再次提示電量所剩無幾,岑津只能放棄,改爲給徐柯的號碼打去,至少他的號碼岑津還能記得住。
可偏偏徐柯的手機通了卻沒人接,岑津在想他是不是巡房去了,暗覺糟糕。
正這時,手機突然響起鈴聲,慕悅然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是,她的哥哥慕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