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這樣的人,如果秦亦書不逼迫她的話,她或許還會稍微緩和一點。但是秦亦書卻用這樣激烈的手段,讓她不得不做出表態!
“你!——”秦亦書忽的一下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十指握緊,用力,“你再說一遍!秋依弦!你再說一遍!”
秋依弦臉色有些發白,卻還是點頭,“我說,我要選擇和沐新宇在一起!”
“你這個混蛋!”秦亦書大怒,另一隻手高高揚起,看樣子就要落掌!
“秦亦書!”那邊,沐先生和沐太后也忍不住喊了出來。畢竟,秋依弦是跟他們在一起的,就算他們不滿意秦亦書和她的糾纏,但是當着人的面打人的事情,他們還是不能接受。
“沐阿姨,沐叔叔,我只是想問問這個女人!”秦亦書頭一昂,看向秋依弦,眼睛裡有些狠戾。
“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秦亦書,我想,我剛剛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秋依弦用力的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用力幾次,卻沒有成功。
“你!——秋依弦,你好狠,你好狠!”秦亦書努力的呼吸着,胸膛因爲氣憤而起伏不定!
正在兩方人拉鋸不已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聲音,忽然竄到他們的身前,伸出小胳膊小腿,奮力的打着秦亦書:
“壞叔叔,欺負媽媽,打你!打你!”
卻是小依依。
上一次,小傢伙親眼目睹了秦亦書打他父親的過程,一直對這個叔叔沒有什麼好感。這一下看到他欺負媽媽,立即開始了憤怒。
秦亦書紅着眼睛,低着頭瞪了小傢伙一眼。小依依嚇了一跳,然後又奮不顧身的衝上來,繼續伸出手來打他。
秋依弦趁着他分神的機會,掙脫了他的手。接着,立即把小依依拉到身邊,好像護着幼崽一樣的姿態,神情戒備的看着他。
秦亦書看到這樣一副模樣,心裡大痛:“你不信我?你不信我?”
因爲極度的憤怒,他的胸膛起伏不定,異常苦悶。
原來愛了這麼多年,最後,她居然懷疑,自己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哈哈,哈哈哈——”
秦亦書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但是笑聲中卻異常無奈,異常苦澀!
“原來,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秦亦書怒極反笑,因爲極度的氣憤,胸膛都起伏不定。
秋依弦眼神裡閃過一絲的悔悟,但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挽回!
事實上,也確實無法挽回!
她似乎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逼之下走出來的!整個人,好像面臨着陡峭的懸崖!
已經無法回頭了,也不能回頭,因爲一回頭,就有可能是萬丈深淵!
“亦書哥,這個女人不知道珍惜,她也不懂得感情!你跟她說這些,她也根本就不值得你爲她做到這一步!”
張墨菲的話傳來,她拉着秦亦書的胳膊,試圖把他拉回去!
秦亦書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愛了三年,恨了三年,最後卻是這樣一個結局,他覺得不值,他覺得好笑!
他覺得,自己深深的悲哀!
這個女人,她太狠心,也太絕情了!她不選擇原諒他,只記得她過去的苦難!
都到這一步了,他還去挽回什麼?
他笑容一收,眼睛裡,那些犀利的光芒,一下子縮回了瞳仁裡。
“你說的對,她不值得,她不值得我這樣對她!”秦亦書說完,臉上已經重歸平靜。表情又恢復成溫柔含蓄的模樣,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秋依弦,我祝你和新宇,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丟下這句話,秦亦書一甩袖子,高傲的離去!
而張墨菲,也瞪了秋依弦一眼,又是輕蔑,又是奚落的嘲笑了她一聲:“不知廉恥的女人!”
說完這一句,她也跟着秦亦書,立即拋出了門!
而秋依弦,看着秦亦書遠走的背影,腿忽然一軟,差點站不住!
她扶着旁邊的桌子,好歹穩住了身形。
可是,剛剛心裡的巨大沖擊,依然沒有停歇!
旁邊,沐先生和沐太后說:“秋小姐,我想,對於你和新宇的事情,我們還需要在考慮一下。”
就算剛剛秋依弦在秦亦書面前旗幟鮮明的表示出了對新宇的決心,可是,他們也不是瞎的。秦亦書那麼大的反應,還有秋依弦這樣失魂落魄的表情,已經足以表明一切!
秋依弦只是慌亂的點頭,腦海裡亂成一團。沐太后於是說:“依依,來,跟奶奶走。”
小依依看了看媽媽一眼,發現秋依弦依然嘴脣發白,眼神渙散無光。甚至連她溫暖的手掌,都滲出了冷汗。她不懂爲什麼媽媽會這樣一幅表情,她只是以爲,又是壞叔叔不好,是壞叔叔的錯。肯定是壞叔叔剛剛大喊大叫,把媽媽給嚇到了。
“依依,過來!怎麼,你不聽***話了?”
沐太后臉色一沉,小依依雖然依依不捨,但是也還是走到了奶奶身邊。沐太后一把奪過小依依的手,將她牽走。
“秋小姐,我們先走了。”沐先生還算是禮貌的跟她道別。
“媽媽,要來看依依啊!”
臨走,小傢伙還不忘回頭囑咐她。
而秋依弦,依然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什麼時候回的家,她全然不知。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推門,看着空落落的,冰冷的屋子,她忽然覺得,全身都冷。
已經不敢想,到底是誰對誰錯。也不敢想,到底自己這麼選,會不會後悔。
她只是難受,好像有誰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從地上拎起來。腳尖離地,她失去了身體的支撐點,晃悠悠的,沒有了依靠。但是心臟,肺部,五臟六腑,裡面的空氣都在壓縮、扭曲,痛苦。
好像,自己置身於大水之中。觸目所及,都是一片汪洋。水位線越長越高,終於淹沒了她。她尖叫,她掙扎,腳卻被水草纏住,只能在絕望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其實,張墨菲說的沒錯,秦亦書也說的沒錯。她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她就是沉溺在回憶裡無法自拔。她就是……沒有辦法面對秦亦書過去對她的傷害,還有不能生育的事實!
但是。
她更加無法忘記的,是剛剛秦亦書離開的時候,那種絕望的眼神!
這個眼神,她怎麼能忘記?
她記得,她當然記得,在三年前,在她即將離開華夏國的日子裡,每每照着鏡子,她總能看見,空洞的屋子裡,那個同樣眼神空洞的自己。
她總是在問鏡子中憔悴的自己,你是誰啊,你爲什麼會在這裡,事情爲什麼會變成如今這一步……
一次次的傷害秦亦書,一次次的,從他臉上看到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她原本,在加拿大的日日夜夜,總是幻想着能有這麼一天,能在他面前,堂堂正正的扳回一城!
但是,等到這些,全都實現的時候,她卻覺得,渾身都冷,真的很冷。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鈴聲大作,她坐在椅子上,不願意搭理。
手機響了兩次之後,屋子裡的座機,又開始了再一次的轟鳴。她依然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不想再接。
她整個人,好像失去了生活下去的意志力。
從來,她都是靠着對秦亦書的報復心,努力的要求自己努力到現在。無論有多難,無論工作多麼艱鉅,她都會想,如果是秦亦書的話,他一定能完成!
於是,她咬着牙,發誓一定要超過他!
可是,報復了他,連本帶利,把他打得體無完膚。她真的高興嗎?不,她一點也不高興。
屋子裡的座機,在響了三十秒之後,開始留言——
“我是秋依弦,我現在不在家,請在嘀聲之後開始留言。”
“依弦,我是黃文清!公司裡出大事了!安妮這一次跑到總部來,拿了布萊特的任命狀。因爲上一次的股票風潮中,你操控股票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尤其是知道你手裡的股票份額有大部分的增幅以後,被認爲你有惡意侵佔他人財物的罪名!要逼你辭職!現在公司裡都鬧得一團亂,你快點回來吧!”
若是往常,秋依弦面對這樣的問題,估計早就跳起來了!
而現在,她忽然對這些,都失去了興趣。
再努力,她也不屬於軟件國際。充其量,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而已。
再說了,這樣操縱資本市場,從法律的角度來說,她不過是拋售了股票,引發股票大跌之後,又迅速收攏。這些行爲雖然不能說有多高尚,但是至少絕對不會觸犯法律。
公司裡那幫人,也不過是藉着安妮的能力,想把她弄下去而已。
畢竟,她在公司裡這大半年,也樹敵不在少數。
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秋依弦把手機的電板一拔,將自己扔進大牀,蓋着被子,蒙着頭。
她不想去理,更不願想。了不起,就是離開而已。她又不是沒有地方去,更不是沒有錢。就算不當這個總裁,她手裡的資本,也足夠她奢侈的過一輩子。
下午,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打進來,她只是關在屋子裡,不想去理。
屋子裡的電話也是,黃文清留言一個接一個。她蒙着被子躺着,居然還能迷迷糊糊的睡着。
她只覺得,好像自己身處在密不透風的所在,噩夢一個接着一個。
到了最後,她只記得,自己被狂風暴雨所包圍,四周是看不到的黑暗。偶爾光芒一閃,那邊出來了秦亦書的影子。火光一滅,最後,都暗了。
這樣的醉生夢死,直到傍晚來臨的時候,才最終結束。
又一個電話打進來,是沐新宇的。秋依弦依然沒有接,只是沐新宇的留言,卻讓她震驚了!
他說:“依弦,我說服了我的爸媽,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你在哪裡?我很想見你!”
他聲音歡欣,秋依弦卻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不知不覺之間,她眼角的淚水,緩緩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