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詩瞪了沈赫一眼,這個傢伙是故意的,吼這麼大聲,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沈赫對唐詩詩的冷眼怒氣不以爲意,眼中那團似笑非笑的墨,濃得化不開。
龍卿原本就因爲不知道是誰撞了她,讓她在最後一刻出糗而羞惱,此刻聽沈赫這麼一宣揚,察覺到周遭好奇,驚疑,不敢置信的各種各樣的目光,一張臉紅的像是要滴血,她慌忙雙手抵着凌睿的胸膛,搖搖晃晃的從凌睿的懷裡站起來,然後就對着唐詩詩,心急的想要開口解釋!
“詩詩,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想的我想的是哪樣?”唐詩詩拗口的說道,目光落在龍卿窘迫的通紅的臉上。
“我——”龍卿不確定的看看唐詩詩,又看看始終面無表情的凌睿,再看看剛剛第一個出聲戲謔的,一臉看好戲模樣的沈赫,最後目光快速的掃了一眼周圍那些若有似無的放在她的身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窺視眼神,覺得從來沒有過的糟糕。
此時,音樂停了,一曲終了。
唐詩詩輕軟的聲音響起來:“抱歉,我這個學長,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對一切美好事物都羨慕嫉妒恨的恨不得摧毀,見不得別人好的惡劣xing子!”
沈赫的臉上,終見陰霾!
唯恐天下不亂?天下關他屁事?
對一切美好事物都羨慕嫉妒恨的恨不得摧毀?他沒那麼**,只不過涉及到凌睿相關。
見不得別人好?同上!
“小學妹,你真是——不識好人心!”沈赫看着唐詩詩,一臉嘆息:“算我多管閒事!”
沈赫看着龍卿,眼神古怪,然後又看了凌睿一眼,冷哼一聲,離開了。
走了?!唐詩詩看着沈赫,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含冤莫白”的離開了,有些狐疑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那個,我——謝謝!”龍卿不明白沈赫與唐詩詩之間,究竟在打什麼啞謎但是看着凌睿越來越冰冷的臉色以及感受到周遭陡降的溫度,龍卿不自覺的站到了唐詩詩的身邊去。
經由這一支舞,她已經和這個男人劃清界限——呃!好吧,本來也很界限分明,不過經由這一支舞,她對這個男人徹底斷了心思,唯一的遺憾就是,這個結局有點不盡人意的完美,原本她應該是在這支舞結束後,如同某些八點檔的言情劇裡面描寫的那樣,穿過人羣,留給凌睿一個娉婷嫋娜的背影;或是傲氣如同女王般的睥睨着凌睿,傲嬌的宣佈:沒有選中我,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損失!當然,這一想法,因爲身高的天然不可抗力的因素,胎死腹中,默默流產。
但是——
但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不過,有點遺憾,也未必不是好的!
龍卿又這樣安慰自己,她現在的心情有點亂有點複雜,有點十分之想將剛剛那個不長眼的突然撞了她的傢伙給拖出來,揍的他爹媽都不認識!
丫的太可惡有木有!
“我沒有誤會你!”唐詩詩對着龍卿搖頭淺笑。
龍卿一下子覺得唐詩詩這個朋友,她交定了!
“因爲我相信他!”唐詩詩說着走到凌睿的身邊,挽上凌睿的胳膊。
老流氓的臉色,冷的跟冰牆似的,尤其是,他從剛開始沈赫嚎那一嗓子的時候,看了自己一眼之後,就連旁光都沒落在她身上過,這讓唐詩詩心裡極度不踏實起來。
龍卿心底剛剛升騰起的那點感動火花,叭唧一下,被一碰冷水給澆滅了,她氣惱的看着唐詩詩,心想着自己怎麼老是遇人不淑!
凌睿側臉看了下那雙自動挽上他胳膊的手臂,然後又看了眼唐詩詩此刻巴巴的看着他的討好的笑臉,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龍卿的身上,看到龍卿的身子一縮之後,對着唐詩詩說:“走!”
一個字,簡短,有力,不容拒絕。
唐詩詩讚同的點點頭,態度依舊維持在矜持高貴上,只是還不等她微笑着跟龍卿道別,凌睿已經強硬的摟着她的腰,朝門口走去,她還來不及收回去的目光,看到龍卿羨慕而又畏懼的複雜目光,那意思唐詩詩明白,分明就是“你自求多吧!”
唐詩詩淚!我這都是爲了誰爲了誰——
“悠悠和乾媽還在呢!”唐詩詩討好的捏捏凌睿堅硬的石頭塊一樣的身子,小聲提醒道。
“先cao心你自己!”凌睿一斜眼,說道。
唐詩詩的身子,無端的打個冷戰。
這是警告,她懂!
“凌少,電話的事……”一道聲音堪堪攔住了凌睿要去推門的手。
唐詩詩心裡一鬆,有些慶幸,這韓靜,送上門來的真是時候!有這個女人在前面打頭陣,給老流氓破點火,她今天晚上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凌少,軍務緊急!”韓靜對上凌睿的黑沉臉色,堅決的說。
“軍務緊急?緊急軍務?”凌睿的臉色更沉了一分,對着韓靜發問。
“是!”韓靜被凌睿這一威嚇,來不及去思考這軍務緊急與緊急軍務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調換了個位置而已,當即點頭。
她今晚的目的只是要讓凌睿,在這衆目睽睽之下,放開唐詩詩,跟她一起回部隊而已!
“滾!你是個什麼東西?什麼時候緊急軍務輪得到你過目了?尖刀部隊裡面的緊急軍務,除了我,連冷少校都沒見過,你怎麼知道的?誰泄露給你的?”凌睿突然爆發,厲聲質問,讓周圍的人,都禁不住怔住了。
一向冷麪沉穩的凌少將,何時如此過?
而且,對方還是韓家人,又是在這種地方?
各種眼神在空中噼裡啪啦的交匯,火花四濺。
“凌少將,我是人,不是東西,你怎麼能這樣侮辱我的人格,你……”韓靜雖然被凌睿的氣勢給威懾住,但是仍舊不甘心的反駁。
“你的確不是個東西!”凌睿脣邊突然流瀉出一絲輕笑,似嘲弄,似不齒。
“凌少,你真當我韓家無人,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對韓家人這般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韓冀擲杯,踩着一地破碎,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臉色陰沉。
“大庭廣衆下不可以百般羞辱,暗地裡就可以羞辱百般是不是?”凌睿冷哼一聲,懾人的眸子對上韓冀:“你們韓家背地裡的那點齷齪事,需要我給你們抖摟出來曬曬嗎?藏着掖着這麼多年,發黴了吧?”
“你——”韓冀對上凌睿那雙彷彿洞悉一切的目光,心裡突然有些發虛,他一直關注凌睿這麼多年,雖然沒有跟他正面對上過,但是自認爲對他了解很深,他印象中的凌睿,應該是冷傲,專斷,強勢而又善於審時度勢的,所以,他料定凌睿最終會以工作爲重,跟韓靜離開,至少要在這麼多的上位者面前,做做樣子!
沒想到,凌睿今天竟然會選擇當衆撕破臉,說話的腔調也完全是地痞無賴的路數,跟他想象中的那個人,完全的不一樣。不過,這樣貌似更好!
“凌少,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韓冀看了一眼韓靜,然後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的說:“你就是對我妹妹再不滿,過去發生的事情也是不容抹殺的,請你不要因爲私人恩怨,影響到工作!”
“既然韓家認爲,我老公會因爲私人恩怨影響到工作,那麼爲什麼還要將這個女人巴巴的送到我老公的部隊來?想必,韓家爲了將人送到我老公身邊來,也動了不少的心思吧?這麼處心積慮的想要影響到我老公的工作,究竟是何居心?”不等凌睿開口,唐詩詩緊緊扣住凌睿的胳膊,上前半步,盯着韓冀,朗聲反問。
角落裡的人抿了一口酒,看都沒有去看唐詩詩這邊,只是嘴角的笑意在燈光下若隱若現:小刺蝟,又發飆了!
酒入愁腸,生出些苦澀來,可惜不是爲他。
“男人說話,哪裡有你這個女人cha話的份?”韓冀沒想到唐詩詩會突然鑽出來cha一腳,立刻將怒火轉到唐詩詩身上。
“瞧不起女人?!”唐詩詩高聲擡高了些,目光掃了一眼周圍看好戲的人,在看到白家四姐妹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的時候,目光倏地變冷,對着韓冀說:“你媽不是女人?你媽的媽不是女人?你媽的媽的媽不是女人?你媽的媽的媽的媽還是女人!你瞧不起?嗯?你既然都統統瞧不起幹嘛將這個女人處心積慮的送到我老公身邊去?羞辱我老公?你竟然這麼明目張膽的在衆目睽睽之下羞辱我老公?!”
有不少人,嗆了酒,四周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火星刺頭兒,果然名不虛傳!
凌睿因爲唐詩詩的那幾句繞得人有點頭暈的“你媽的媽的媽的媽”,差點忍不住笑場,死死的扣住了唐詩詩的腰。
爲他出頭的唐詩詩像是一頭看起來狂躁實則心思靈敏的小豹子,讓人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不知道是誰憋不住,率先笑出聲來,唐詩詩快速的瞥了一眼那個方向,看到龍卿不甚淑女的捂着肚子,臉部表情抽搐。
“你——你這個女人……你竟然敢罵我!”韓冀這纔回過味來,指着唐詩詩怒吼!
“你公然羞辱我老公,我罵你怎麼了?”唐詩詩眉眼一橫,一臉煞氣,絲毫不畏懼不推辭的承認了!
“你強詞奪理!”韓冀沉聲怒吼。
“究竟是強詞奪理還是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事實,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唐詩詩說完這麼一大堆話,突然覺得有點口渴,接着就見面前多出一杯柳橙汁,看都不看的接了過來,不忘優雅的抿着吸管,喝了兩口。
爽!
凌睿瞪了一眼從門口冒出來大獻殷勤的周虎,目光一厲。
正洋洋自得的周虎,在看到凌睿的目光時,忍不住一哆嗦,這才發覺,自己剛剛“眼明手快”的拿過來討好的那杯飲料竟然是爺這兩天諱莫如深的柳橙汁!
尼瑪!是哪個沒眼力見的在茶水間放的柳橙汁!
看着唐詩詩又歡快的抿了兩口,這纔看清楚送柳橙汁的人是周虎,目光中帶了滿意。凌睿的目光又冰了幾分。
周虎朝着天花板,直翻白眼,天殺的柳橙汁!
“你——”韓冀已經被唐詩詩氣的臉色如同豬肝一般,指着唐詩詩,又羞又氣,然後看向凌睿說道:“凌少,你竟然讓一個女人,這麼放肆!”
“韓少,難道你想做那個沒腦子的?我勸你將手指收回去,我媳婦兒,脾氣不好!”凌睿聲音平平的,看似沒什麼脾氣,但是他那一張冷冷冰冰的臉,無端讓人不敢直視。
韓冀看向唐詩詩,發覺她正不懷好意的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一甩手,將手指收了回去。
“我妹妹去尖刀部隊任職,那是經過考覈了的,凌少夫人在說某些話的時候,最好先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韓冀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韓靜,對着唐詩詩冷哼。
“什麼考覈?你什麼時候給她考覈過?幾個人在場?評審都有誰?”唐詩詩一聽韓冀的話,立刻調轉槍頭,對着凌睿質問,語氣咄咄bi人。
衆人因這一突變,忍不住都冷冷的吸了一口氣。這個火星刺頭兒,忒大膽放肆了!
“與我無關,據說是破格錄取!”凌睿聲音清冷,聽不出喜怒情緒來。
“破格?就她?!”唐詩詩擡手一指,絲毫不掩飾臉上的輕蔑情緒。
“唐詩詩,你什麼意思?”韓靜被唐詩詩這一指,給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