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義父
很多人的一生是擺脫不了俗世煩擾與七情六慾的!段玉苒自認不是聖人,所以也沒辦法擺脫“俗氣”。
但愛情不能當飯吃,特別是它又折磨你的心的時候,不如轉移注意力,全身心的投入到別的事上!
段玉苒與琉璃窯的工匠們見過一次面後,就興起重振天藍山莊琉璃窯的念頭!
好在工匠們並非對燒製琉璃一竅不通,只是在技藝上欠缺一些。但只要肯反覆琢磨和試驗,總是會燒出好琉璃來的!過去沒有老闆的吩咐和支持,工匠們不敢私下浪費原料,所以真正燒製成品時達不到令人滿意的程度,也在情理之中!
段玉杭在平、安兩洲打理生意時,腦筋活絡了許多,人際交往上也油滑得很!三教九流,在段六郎這兒都是朋友,而且很快就能打成一片!
很快的,段玉苒在屋子裡回想耿老爹去年跟自己說過的琉璃燒製法和他們共同研究過的技藝時,段玉杭與工匠們已經混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並且,從這些工匠中發掘了兩名潛質不錯、燒琉璃手藝也算不錯的工匠,是趙師傅與毛師傅。
段玉杭回來跟妹妹段玉苒說了自己與工匠相處時發現的一些問題,也大概的說了一些人的脾氣稟性,還推薦了趙師傅與毛師傅。段玉苒都認真的記下來,並請兄長與山莊管事商量試窯之事。
琉璃本就是燒出好成品不易,工匠都不是成手,試窯的銀錢恐怕不菲!山莊管事不敢私下做決定,言明要向碩王稟報過後才能答覆。
段玉苒有些彆扭的不想讓顧衡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她也知道這是碩王的山莊,所有的動作都瞞不過碩王!
想了想之後,段玉苒請山莊管事先向碩王稟報,而這邊試窯的銀錢由她自己出!
在平城那六年和回京開鋪子這一年多,段玉苒也攢下了不少的銀錢,試窯幾次倒也不會就花光了!況且,她打算將不夠格送去寶瓏齋售賣的琉璃成品由兄長拉到外地小鋪子去賣!
畢竟這年頭琉璃還是稀罕物,價格有時候比玉器都貴!寶瓏齋一套琉璃杯價格就高得嚇人,除非大富之家能買得起,普通富戶都是買不起!
所以,段玉苒計劃將試窯燒出的琉璃成品分爲三等:一等的送進京中的琉光閣低價售賣,二等的聯繫外地商鋪看他們是否願意低價收貨,三等的乾脆就兜售給小商小販!再次的就只能砸了!
段玉杭聽段玉苒這套生意經後,豎起拇指大讚妹妹是塊經商的料子,比自己都厲害!他又出了個主意:砸成碎塊的琉璃磨去棱角,賣給喜歡養魚養龜的人家鋪缸底,也是漂亮(這個時代沒有玻璃魚缸)!反正就是都不浪費!
大概的計劃這麼定下來,段氏兄妹就開始大幹起來!
京中的碩王正忙着給段玉苒找合適的“義父”,又要加勁把景國公從尚書的位置上踢下去,整日勞心勞力又瘦了不少。
山莊裡來人稟報說段小姐想重啓琉璃窯、先試窯培養工匠的事時,顧衡大手一揮:讓她去做!要銀子給銀子,要工匠給招工匠!總之一句話,段小姐的需要就是他碩王的需要,段小姐的命令就是他碩王的命令!
來人回去將碩王的吩咐一轉達,山莊的管事心中暗驚,更是不敢怠慢了段家人。
就這樣,段玉苒整個人又鮮活起來,綻放出已經消失許久的光彩。
也許是去年琉璃壁畫的成功之因,琉璃窯的工匠們十分信任和敬重段玉苒,並不因爲她是個年輕的女子就輕忽怠慢和不聽從指揮,反而積極出謀劃策!
失敗是成功之母,這句話在執着與努力的人那裡往往會得到驗證!段玉苒和工匠們努力了一個多月,失敗了十多次、也成功了三五次,最終摸索出了失敗率最低的精品琉璃燒製法!甚至成品比耿老爹在時色彩更豔麗、現潤澤,樣式更繁多!
春暖花開之際,段玉苒請兄長段玉杭親自押送,將第一批認爲不錯的琉璃成品送去了寶瓏齋驗貨!
工匠們充滿了期待,貨物押送出山莊那天晚上,段玉苒雖然沒到工寮這邊來,卻請山莊管事準備了好酒好菜提前犒勞工匠們。
段玉杭在京中呆了兩日纔回到山莊,不但帶來寶瓏齋收下此批成品的好消息,還帶來一個令段家人震驚的消息:碩王上朝議政了,還將景國公從工部尚書的位置上給參回家了!
段家人聽完段玉杭眉飛色舞的講述,全都目瞪口呆了許久,連段玉苒也半天說不出話來!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段玉杭拍着大腿沒形象的笑。
段玉苒合上嘴沉默地低下頭,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顧衡了,甚至之前對他那份心動似乎也漸漸消失了。可今天段玉杭說他把景國公給參回家了,她的心又是猛的一跳!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撕扯開,挖出她刻意掩埋的悸動,讓它狂躁的舞動,令她心煩意亂!
三太太是過來人,看着女兒那副黯然的樣子,便知這孩子的心還在碩王的身上。就算整日忙碌不得閒,但喜歡一個人又怎麼會說忘就忘呢?
從父母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中,段玉苒坐到桌前面對整理出來的琉璃燒製工序筆記發呆。
說實話,她非常喜歡現在的生活!即使沒有愛情,她卻可以在自己喜歡的事情上傾注全部心神!這種繁忙又充實的生活已經讓她癡迷!如果此時再提讓她去道觀或庵寺出家,段玉苒是千百個不願意!那些地方是清靜,但現在已經熱血復活的她不適合再去“清修”了!
段玉苒不會像兄長那麼樂觀,以爲碩王把景國公拉下馬是爲了自己!試想在這樣一個封建王朝統治一方百姓的時代,朝堂上的變動往往是政治上的需求!如果自己能撼動景國公的尚書之位,那自己就能一根手指碾死盧貴妃!所以,這是不可能的妄想!
收拾起再亂的心緒,段玉苒命雲珠研墨,她繼續整理手稿。
這一次燒窯的成功,令工匠們信心大增,對段玉苒是更加的信服!
段玉苒認爲自己畢竟是名女子,不便再整日與工匠們混在一起,起碼她得爲父母和兄長多考慮一些。所以,她把段玉杭看好的趙師傅與毛師傅叫到面前,將自己整理好的琉璃燒製工藝手稿交給了他們。
兩趙師傅和毛師傅都識字,這也是他們在其他工匠中脫穎而出的原因之一!識字讀過書的人眼界要寬些,同時心思也比沒識過字的人要細膩。之前耿老爹帶着工匠們燒琉璃時,他們二人就多觀察和留意了一些,所以纔會比別人知道的多。他們拿到手稿後翻看了一下,心中萬分激動,同時給段玉苒跪下來!
“段小姐,這……”毛師傅捧着那本手稿,眼中竟泛起了水光!
趙師傅更是激動得嘴脣顫抖說不出話來!段玉苒給他們的豈止是一本琉璃燒製的手稿,簡直就是給了他們和他們的後世子孫一座銀山!
“兩位師傅這是做什麼,快請起來!”段玉苒站起來不敢受兩位年紀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人跪拜。
“小姐如此大義,我二人真是無以爲報!”趙師傅顫聲道。
段玉苒的想法很簡單,只是不想琉璃窯的工匠燒製琉璃時再走彎路而已,並沒有想到兩位師傅會這麼感動!
“兩位師傅不必如此,我贈予二位的手稿希望你們能夠好好保存,也不吝於向其他人教授。這纔是我的心願。”段玉苒道。
兩位師傅站起來鄭重地點頭,並許下種種忠心。
段玉苒聽了兩位師傅表忠心的話,只是微微一笑。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自古人心最難測!誰也不能保證今日之諾,他日是否會生變!但目前趙師傅和毛師傅還是碩王手中的工匠,如果有朝一日他們請辭,這些手藝自然也就成爲他們謀生的手段!到時候可能還會被競爭對手招攬!
但段玉苒並不在意,因爲她相信後世有一句話是對的:始終被模仿,卻從未被超越!能像碩王這樣花錢不心疼,由工匠任意試窯的僱主並不多,這些工匠離開後尋找到新主家,也不見得就一定會超越了寶瓏齋!她段玉苒也不會放棄研究新的燒製方法!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京中高門已經是數宴已過!宴會上無論外宅男人、還是內宅女眷,無不議論着碩王上朝、景國公卸任之事!
景國公不但是工部尚書,他還是內閣大臣之一!即使沒了尚書的官職,但他依舊是皇帝看重的臣子!只是這沒了實權的內閣大臣,也就只能是動動嘴皮子了。
景國公夫人熊氏被丈夫斥責之後,一直惶惶不安,但表面還死撐着高傲無畏的模樣參加各府的宴請。直至一道聖旨頒下來,丈夫丟了工部尚書之職、只保留內閣大臣之位時,熊氏才徹底熄了氣焰,再有邀請也託病不露面了!她也知道,那些個內宅婦人們指不定怎麼嘲笑自己呢!
可熊氏卻還不死心!當初丈夫就曾說過,如果皇上將小女兒賜婚給碩王,他的尚書之位只能讓出來了!現在雖然景國公的尚書之位丟得不太光彩,但他們還有碩王這個未來女婿啊!等姝兒成了碩王妃、太子登基爲帝,丈夫在朝中的地位又會令人仰望了!
太子和碩王的兄弟情,可是被世人看在眼裡的,怎麼也不會虧待了親弟弟的岳父!
就在熊氏還作美夢時,碩王已經爲段玉苒挑好了義父人選——內閣大學士範崇!
這範氏家族的輝煌、起落可以追溯到前兩個王朝。曾傳範氏祖先是著名大儒之徒,範氏子孫中也出過許多知名的文臣、儒士。而且範氏祖訓是,非科考中進者不得入仕!也就是說,花錢捐官、蒙蔭或推薦謀官都是不允的!想進仕途,就憑真才實學考中進士!
但好竹出歹筍的時候也是有的,範氏族中也出過不肖子孫,嫡支沒落、旁支興起!旁支沒落、嫡支再起……反反覆覆數代之後,到了範學士這一代,算是範氏嫡支再占上峰。
因爲範家男子也曾尚過公主、娶過郡主,所以現在的範氏屬於清貴一列。縱然子孫有蒙蔭的名額,但範家人根本不屑!像這樣的人家,聲譽自然是好的,段玉苒如果能被範大學士收爲義女,其新身份和名聲都不會令世人起疑!而且,範崇是個沒實權的文臣,也符合皇室祖訓!
說服範崇收段玉苒爲義女是件不容易的事,碩王幾乎是天天下朝除了想着怎麼算計景國公,就是想着怎麼說服範大學士!
範大學士不愧是清流中的德高望重的人,面對碩王的示好、討好完全不放在心上,甚至還出言喝斥碩王“爲了一個名節盡毀女子如此低三下四,枉爲皇室親王”!
碩王被範大學士罵了幾次,也惱了!既然好言好語不行,那就別怪本王心黑手辣了!
清流嘛,都特別注重自己的名聲,在外給人的感覺都非常高冷出塵。但內裡卻不一定真的純潔無暇、一塵不染!誰家裡還沒幾隻蛀蟲不是?
先是範崇的一位一直名聲也不錯的堂兄在外包粉頭兒的事被捅了出來,堂兄的娘子到範府哭鬧了一場。接着,範崇一個庶出的孫子賭錢輸得差點兒連褲子也保不住,被賭坊那些凶神惡煞的保鏢堵到府門口要債!再後來,範崇的第五子與一青樓女子私定終身,相約私奔前被老鴇發現,嚷着要告官說範大學士的兒子想拐了她樓裡的姑娘!
一番折騰下來,範大學士都沒臉上朝了!只得稱病在家!一出趕一出的鬧劇正鬧得歡,突然就被人喊停,悄無聲息的都給解決了!
碩王的圓臉上頂着恭謙的笑容來探望範大學士,手裡拿着兩份身契、幾張欠條作探病之禮。
那身契一張是範大學士堂兄包|養的粉頭的身契,人已經被戲班子的老闆轉給了碩王,又被碩王發賣到南邊的班子裡去了!另一張是那青樓女子的身契,聽說還是個清倌兒,是留下給範五公子當妾,還是再發賣了,全憑範大學士作主!剩下的欠條自然是那個庶孫欠賭坊的債!
範大學士看到碩王手裡的東西,險些氣得翻白眼兒暈過去!心裡大罵碩王“死胖子”,卻還不得不爲了家族名聲爬起來向碩王道謝。
碩王很體諒範大學士把臉面看得比命還重要的高潔情操,又很誠懇的講述了段玉苒經歷過的不幸,以及自己對她的喜愛,只求範大學士做個名義上的義父,以後有什麼差錯,定是不會給範氏抹黑!
範大學士無奈之下應了碩王的請求。
得到範大學士的首肯,顧衡興沖沖的派人去山莊接段玉苒進京,將人暫且安置在範府居住,待時機成熟便請皇帝賜婚!
但碩王開心過了頭,卻忘了派個人把自己的計劃提前告知段玉苒!以至於柳戰來接人時,段玉苒以爲是要送她去道觀!
“我想見王爺。”段玉苒穿戴好,親自去見柳戰,對他如是說道。
柳戰面無表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王爺公務繁忙,無暇到山莊來見小姐。”
“你個死麪癱,怎麼和我們小姐說話呢!”碧珠就是看不慣柳戰面癱的樣子,見他直接駁斥段玉苒的話,氣得直指他的鼻子吼。
柳戰挑挑眉,斜眼看了看段玉苒身後的碧珠,又道:“王爺在京中將所有的事都已經安排好了,小姐只管放心隨屬下進京即可。”
柳戰的意思是:王爺把義父給您找好了,您只要住到範府裡等着被賜婚、當碩王妃就行了!
但段玉苒哪裡知道顧衡的計謀,所以柳戰的話更令她印證是要送她去道觀!
三老爺和三太太、段玉杭都出來了,臉上都掛着擔憂。
“妹妹,你真的要去道觀修行?這邊的琉璃窯不是幹得好好的?”段玉杭不捨地勸着妹妹。
“是啊!就這麼去了道觀,他日不知還有再見吾兒的機會……你的弟弟或妹妹連姐姐一面都見不到……苒姐兒,還是別去了!”三太太哭倒在丈夫的懷裡。
道觀?柳戰的眉鎖緊,不明白段家人在說什麼。
“段小姐,時辰不早了,如果不盡快啓程,怕是傍晚前趕不到京城。”柳戰催促道。
段玉苒咬咬牙,心知想留下的事自己不親自和顧衡說,怕是不行!
“我可以帶雲珠和碧珠同行嗎?”段玉苒心想,如果自己被直接送去道觀,好歹還有丫鬟可以找機會去見碩王!
“當然可以。”柳戰點頭道。
段玉苒轉身安慰母親,又和段玉杭說了自己的打算。讓家人放心,她會爭取回來的,然後才帶着兩個丫鬟上了馬車。
馬車略急的趕在傍晚前進了京城,段玉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顧衡,她被送進道觀,他總該過來見一面吧?
當馬車停下時,段玉苒還沉浸在焦慮之中。
待下了馬車,段玉苒和兩個丫鬟就呆住了。
範府?這是哪兒?
因爲段玉苒的和離身份、因爲之前鬧得人盡皆知的騙婚案,範大學士對段玉苒這個女子是沒什麼好感的!甚至覺得皇帝和碩王父子都瘋了,莫非國之將亡了?竟然允許這樣一個女人成爲王妃!
範太太卻是個和藹之人,也是清流世家出身的閨秀。她與範崇夫妻恩愛,中間再無旁人,偶有閒暇夫妻還坐下來吟詩作對、賞析書畫,這使得範太太一直保留着少女時期對待感情的美好情懷。
與丈夫的嫌棄相反,範太太非常喜歡段玉苒,當然多少也是受應國公府鄭老太太的影響!當初應國公府太夫人作壽,範太太也是有去的,後來段玉苒被盧貴妃召進宮中,也是鄭老太太給帶出來的,可見段玉苒並非外面傳言的那樣不堪!
將段玉苒接進府裡後,範太太便帶着小兒媳婦接待貴客,還親自帶段玉苒去參觀所居的院落。
段玉苒還處於懵懵、不知狀況的狀態裡,被動的由範太太牽拉着進府、進院子、看屋子。
“段小姐可還滿意?”範太太握着段玉苒的手笑米米地問道。
“啊……滿意。多謝夫人……”段玉苒稀裡糊塗地福身道謝,起身後才問道,“夫人,能否煩請您告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範太太和小兒媳對視,再不解地看着段玉苒,“段小姐不知要到府上暫住的事?”
“……”懵啊,她哪知道!
看到段玉苒茫然的模樣,範太太的小兒媳婦曹氏捂嘴輕笑道:“該不會是碩王沒將事情跟段小姐交待過吧?”
“什麼……事情?”段玉苒聽曹氏提到碩王,心裡就更沒底了。
範太太和小兒媳曖昧地笑起來。
段玉苒被她們笑得滿臉通紅、額頭冒汗!
範太太拉着段玉苒落座,就將碩王請範大學士當段玉苒的義父,替她洗白後會請皇上賜婚,封她爲碩王妃的事說了一遍。
“難得王爺對你有這份心,又爲了讓我家老爺答應收你爲義女費了些心思。”範太太雙眼盛着夢幻地道,“女子此生若能嫁給碩王這樣爲心上人謀劃的偉岸男子,便是一生無憾了!”
“……”段玉苒的臉上已經作不出表情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在作一個非常浪漫、故事一樣的夢!現實的殘酷早已令她不作美夢許久!
“娘,段小姐想是車馬勞頓,也累了。咱們還是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曹氏溫聲地道。
範太太也看出段玉苒疲憊的神情,便起身告辭。
段玉苒趕緊起來再次道謝,並親自送她們到院門口。
待與段玉苒一起進了屋子,雲珠和碧珠就按捺不住激動地圍住段玉苒,雙眼含淚地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段玉苒脫力的坐到椅子上,撫着額頭苦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