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那些年你過的好嗎

六年後的沈薇二十二歲,剛剛從美國兩年畢業回國,在大學裡她用3年就修完了所有學分。沈媽本來還想讓沈薇繼續往上讀的,但是沈薇藉口不想定居美國,也不想嫁給那邊的人,所以不希望畢業之後自己就成剩女了,便執意回國。

剛到美國的時候,她確實就想不再理薛遠了,要徹底讓薛遠這個名字從她的人生中淡出。所以剛到美國的時候每次當她媽媽跟她提到薛遠怎樣怎樣的時候,她都岔開話題表示並不關心,甚至有一次她直接掛了沈媽的電話,吵電話那邊大吼說:“媽,你有完沒完,下次你要是再跟我提薛遠,我就不接你電話了。”

那次之後,她確實再也沒有在電話裡聽到薛遠的名字。薛遠,儼然成了她和沈媽之間的一個禁忌話題。

直到在美國的第一個寒假,她回國。寒假適逢聖誕節,元旦,那個時間國內的大學也是假期。她不是期望着什麼,只是那次回國半點沒有薛遠的消息讓她自己也感覺奇怪,因爲就算沒有薛遠,薛遠的爸媽應該也是和他家走動的。

她不想直接去問沈媽,便繞着彎子找到了薛遠最好的哥們小博的聯繫方式。小博根本沒有想到,這大半年內她跟薛遠毫無聯繫。小博只是告訴她說,在她出國不久,薛遠本應該在外地讀大學,但是卻不知道什麼原因也突然辦理了出國手續,去英國。

沈薇實在是想不通,便去問沈媽。沈媽當時嘆了一口氣對沈薇說:“你當時也不讓我在電話裡提小遠啊,小遠的爸媽離婚了,他跟了他爸爸,他爸搬到S市了,他爸爸看你都出國了,也尋思給小遠辦出國,然後不知道怎麼決定的,就去了英國。”

“那薛阿姨呢?還在F市嗎?”沈薇問說。

“你薛阿姨還在,但是離婚之後就不住在咱家這附近了,回孃家了,我也好一陣子沒見到她了,唉,這人那,一輩子真的說不準。”沈媽無限感慨。

沈薇也是想不清楚,如果說自己的爸媽離婚,她很能理解,因爲他們在一起的時日總是吵架。那種幾句話說不明白就大吵起來的狀態,真的還不如離婚了。但是薛叔叔和薛阿姨卻不一樣,他們是那麼的恩愛,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甜蜜的生活,是沈薇從小就嚮往的家庭生活,怎麼會?

“媽,你知道薛叔叔和薛阿姨爲什麼離婚嗎?”

“你薛叔叔外面有女人,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都是旁聽到的。說好像是你薛叔叔一直都很愛外面的那個女人,平日裡的溫馨幸福都是不希望薛遠的心靈受到影響,正趕上小遠也畢業去外地讀書了,而且好像那個女人懷孕了,你薛叔叔就提出了離婚。不過這事兒對你薛阿姨打擊挺大的,都吃不下飯,唉。”

“那這事兒,就是薛叔叔外面有女人的這件事,薛遠知道嗎?”沈薇問她媽說。

“不知道,小遠也根本沒辦法接受,跟你薛叔叔甚至都動手了,後來這關係也確實難以維持,可能也是因爲這個你薛叔叔很快就將薛遠送出國了。”

聽完沈媽的話,沈薇的心突然就難受了起來。她想到自己爸媽離婚的時候,自己最難過最難熬的歲月裡,都是薛遠陪在她的身邊。雖然薛遠爸媽離婚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大人了,但是,還是會難受的吧,而那個時候,她卻鬧着小孩子脾氣。

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她自責,她痛恨自己的小孩子脾氣,在薛遠可能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她根本不在他的身邊,又提什麼自己是最喜歡他的呢。

那個假期,她想聯繫薛遠,至少想打給電話過去。這半年多,她深深體會到了,在國外生活的寂寞,那種寂寞與沒人懂是深入骨髓的,她想給薛遠打個電話,問問他是否還好,但是卻沒有了任何聯繫方式。一整個假期,她沒有見到在F市的薛阿姨,亦沒有見到S市的薛叔叔。

那是第一年。

而歲月真的是一把殺豬刀,一晃就是六年。

那段年少時候的青□□情,沈薇並沒有忘記,只是關於薛遠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所有的音容笑貌,甚至是當時有着紀念意義的東西都被她送還給了薛遠,再也尋不到蹤跡。

認識陸成是在美國讀書的時候,陸成比她大幾歲,她還在讀書的時候,陸成已經在一家網絡公司上班了,不過他們算是校友,只是沈薇讀書的時候,陸成已經畢業了而已。認識陸成,是朋友的介紹,留學生的圈子並不大,大家都很珍惜這種在異國遇到中國人的交情。而當沈薇知道陸成的老家居然是她曾經讀了多年書的S市的時候,對陸成更是多了幾分親切。

陸成追沈薇追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也就是沈薇在美國的最後一年。那一年,沈薇其實是在心裡告訴自己的,應該要好好談一場戀愛了,應該徹底從薛遠的故事裡走出來。在她準備回國的時候,她提了一個似乎很無理的要求,她對陸成說:“我不想在美國發展,如果你肯爲了我回國發展的話,我們就在一起。”

她本以爲陸成會糾結,會考慮,然後纔會給她答覆。卻沒想到,陸成竟然在她說出那話後不超過3秒鐘就回答說:“好啊,明天我就遞辭職報告,我陪你回國。”

就這樣,她和陸成一起回國。帶陸成見了自己的母親,又去見了陸成的母親,一切都順理成章而且找不出任何的問題。沈媽從來沒說過陸成不好,只是不希望沈薇這麼快給自己給自己的後半生幸福壓在陸成身上。沈媽是過來人,她看得出沈薇避免一切關於薛遠的話題,而這種避免,真的就是放不下。

一段感情真正的結束並不是分手了,而且不再聯繫。而是當你提到那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可以坦然面對,笑着去回首那段往事。

但是沈薇做不到。

那時候的沈薇對於愛情其實是混沌的狀態,陸成待她很好,她在國外的這些年因爲都是自己,孤單久了,就真的想找個人安頓下來。

所以在回國後三個月,陸成跟她求婚的時候,她答應了。

當然,那時候的沈薇是完全沒有想到還會在見到薛遠,薛遠這個名字已經淡出她的生活太久太久。

直到她跟陸成都寫好了請帖,訂好了酒店,爲婚禮的一切準備的時候,她卻意外地見到了薛遠。

S市這麼大,但是卻能讓她和薛遠相遇。

這真的是所謂的上天註定?

那時候的她準備爲新房子選一副畫,她一直都覺得西洋畫別有一番情調,去了當時S市十分大的一家畫廊。卻意外地在畫廊裡看到了一副水彩肖像畫,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以及似曾相識,但是卻沒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真的嚇了一跳,那畫上的女子是她。

尋了老闆過來問,老闆說這畫廊裡面很多的畫都是這個人畫的,現在他不在店裡。正說着話,老闆突然神色變化,朝門口方向看去,然後對沈薇說:“太巧了,正好他回來,我來給你們介紹。”

沈薇回頭,與剛剛踏進店裡的薛遠四目相對。

薛遠也是呆在了原地,那一瞬間彷彿又千般想說的話卻如鯁在喉一句都說不出口。最後還是沈薇衝了過去,推了他一下說:“這些年你都不聯繫我的?”

薛遠愣了愣,苦笑說:“不是你不想聯繫我麼?”

“可是我後來想聯繫你的時候,根本聯繫不到你,你明明就能找到我的,我家還在老地方,你爲什麼不來,你知道我剛剛知道你出國的時候我有多擔心,薛遠,你真的……”沈薇說到這已經說不下去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又強忍着。

之後他們便約在了咖啡廳敘舊,只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但是對最後一次他們的吵架以及在國外的經歷都閉口不談。後來沈薇接到了陸成的電話,要離開。他們互相留下了聯繫方式,直到要離開的時候,她纔對薛遠說:“我要結婚了,還有兩個星期。”

這句話確實出乎了薛遠的意料,但是他沒有太多情緒上的波動,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她知道了,沒再說任何話。

然而就在他們見面的那天晚上,她接到了薛遠的電話,電話那邊薛遠的聲音痛苦而又哽咽,但是聲音異常嘈雜,很快就斷了線。她再回撥過去的時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但是對方卻問:“是薇薇嗎?”。

她很驚訝地問對方是誰,結果才直到對方是小博。小博告訴她薛遠喝多了,他送薛遠回家就掛了電話。

卻沒想到,一個多小時後又接到了小博的電話,小博劈頭蓋臉地就給她一頓罵。那些話無非就是她薄情寡義,負了薛遠。她無力反駁,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問了地址,到薛遠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薛遠酒已經醒了大半,開門看到是沈薇的時候,想反手關門,沈薇卻使勁地衝進了房間。

她沒有給薛遠任何機會就過去吻她,那種思念到發狂的人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沉淪了。但是沒想到,多年之後,她還是被薛遠推開了。

“我們這關係,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若是要嫁給那個男人,你就清醒點。”薛遠對她說。

六年後的第二次,薛遠沒要她。但是二十二歲的沈薇覺得薛遠是對的,自己是瘋了纔會這樣,陸成待自己夠好了,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這般不負責任,不能這般地不愛自己。

兩個星期後,沈薇同陸成步入了婚禮殿堂。薛遠沒有去,是託小博把紅包送去。那之後的幾個月沈薇也沒有聽到任何薛遠的消息,五個月後,她收到了薛遠的一封信。

而那時,薛遠已經離開了國內,去了俄羅斯。

這一段荒唐的故事,沈薇以爲真的就只是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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