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動亂的歷史,屠遍山海第一人
十日凌空。
毀天滅地之力,讓整個蒼穹都似乎無法承受,天地間一道道的裂縫浮現,彷彿一個即將破碎的陶瓷瓶子。
在這樣的環境下,就連尋常天神也無法倖免。
“道友,快走!”
張道陵腦中沒有其他想法,一個逃字貫徹始終。
只要被太陽的金烏之力照耀,就算是他張道陵也無法倖免。
“見鬼!怎麼來到這個時間點了?”
李長青只覺得如果現在測算自身命格,恐怕會看見一個大大衰字貼在自己發黑的腦門上。
上次逆流時光,抵達山海世界遭遇雙日凌空,已經算是運氣背到家了。
結果第二次逆流時光,直接遇見了在山海經內佔據了數章篇幅的十日凌空,就算是衰神附體也不能這樣不走運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現在的李長青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什麼也不懂的練氣士了。
對於真正的大能而言。
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過去、現在、未來,沒有差別。
雖然按照記載,十日凌空是過去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但歷史這東西,別說伏羲,女媧這樣的創世神祇了。
哪怕是一個剛剛有資格入場的太乙真仙,也不會把歷史當一回事。
十日凌空是否發生,什麼時候發生,發生在何地。
從來沒有被確定過。
“太陽是羲和的兒子,羲和是帝俊的妻子。”
按照山海經的記載來看,帝俊毫無疑問必然是位創世神祇,而在歷史中,十個太陽被人王堯派遣羿,射下九個。
人族和帝俊,毫無疑問是對立的關係。
既然十日凌空是註定的事,那讓其提前發生,滅殺自己這一個後世之人,完全是有可能的。
所以……
李長青驀然回頭,天際線盡頭的大日已經全部升起。
烈焰之中那展翼的金烏高懸天穹之上,沒有任何氣息或者因果連接二者。
但李長青偏偏有種感覺。
這東西,就是衝着他來的!
張道陵的速度快到了極點,李長青沒有嘗試撥弄因果。
在金烏面前玩弄因果和時光,是相當愚蠢的事情,他可不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然而
無論張道陵的速度有多快,那十輪升起的太陽依舊不急不緩地朝天穹升去,二者的距離正不斷被拉近。
哪怕身處張道陵的世界領域的保護,李長青依舊能感受到獨屬於太陽的,將一切焚燒殆盡的毀滅之力。
“道友,這樣下去不行!”
張道陵很清楚,繼續這樣跑下去,他們一個人也活不了。
四周的山脈聳立其間,其上每一座山峰都存在着天神氣息,如果這次依舊是雙日凌空。
以天神及其神域爲屏障,二人自然可以擋住。
但在十日凌空下,天神的力量依舊是這般渺小。
必須要做出抉擇了。
“我本是過去之人,不過一道標而已,我死了不要緊,但道友你不同。”
“你身具備太乙特徵還是現在之人,你不能死!”
話音剛落,沒等李長青回答。
張道陵毫不猶豫地做出決定,他抓住李長青的手臂,擡手撕裂前方時空。
隨即體內的洞天驀然顯化,被其一手握住。
“道兄,你就算這樣也無濟於事!”李長青一眼就看出來。
張道陵這是準備自毀內景洞天,將其內儲藏的所有世界之力暫時託付給他,幫助李長青逃得性命。
“十日凌空是遍及整個山海世界的!”
“你就算把內景全部交給我,其中的世界之力又能擋住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半個時辰?”
“有什麼意義嗎?”
“只要十日不退,我們依舊必死無疑!”
張道陵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卻依舊沒有停下動作。
“保護一個人必然會比保護兩個人更容易,世界屏障越晚消散,你就越有活下去的可能。”張道陵擡手按住李長青的肩膀。
“道友不必記掛我,你不是看見了在我們離開後,那片時光節點又出現了新的張道陵嗎?”
“放心,我不會死的。”
二人身側的大地開始龜裂,目光所及再無任何活物。
連天神都無法抵抗太久的大日之力,尋常神話生物一個照面就得化爲灰燼。
張道陵的世界屏障也開始不穩。
如他所言,保護兩個人比保護一個人的消耗要大上太多。
一個天仙所決定的事,李長青自然無法改變。
“孽畜!”
“還不停手!”
轟——
莫名之物落在二人身邊,連看都沒看清便直接鑿穿了大地,恐怖的力量竟直接將金烏的灼熱所驅散。
別說李長青沒看見。
就連張道陵也完全沒有覺察到那是什麼東西。
嗡——
地面突然開始震動,遠超李長青想象力極限的大道統御了此方時空。
青嫩的幼苗破土而出,被金烏大日照耀的瞬間,非但沒有因爲那毀滅一切的光熱而枯萎,反倒愈發茁壯。
在十輪大日之力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迎風見長。
頃刻間化作一片參天巨木,將十輪大日徹底遮蔽。
太陽同樣能夠以造化之道所演繹。
生機與毀滅,能夠被完美地映照其上,眼前的情況分明是有人藉助十輪大日之力。
化毀滅爲生機才催生出瞭如此密林。
粉色的桃花綻放。
清爽之意驅散了所有炎熱,再看大地中心的破碎處,一根手杖直挺挺地插在其中。
桃林,手杖……
李長青和張道陵對視着,紛紛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答案。
“孽畜,給我下來!”
轟——
宛若九天神雷炸響,李長青渾身酥麻一片,單單是聲音便差點兒把他震暈過去。
天柱般的雙腿踏裂大地,來人的半身以上隱沒於雲端。
頭頂蒼天,衝着十輪大日怒目而視。
“羲和不管教你們,今日我來替祂管教!”
夸父!
手杖化爲的桃林,擎天之軀,無比在向李長青表明着來人身份。
他和張道陵對視了一眼。
“神話中,夸父是逐日未果,渴死的。”
“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提醒他?”
如果歷史不發生變動,夸父的死期可能就在今天,李長青只覺得自己擁有太乙特徵,歷史的枷鎖在他身上很淡。
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並非不可能。
“你擁有太乙特徵,那你有想過夸父的實力堪比真正的太乙真仙嗎?”張道陵的話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
“太乙,沒有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
“諸世界唯一,真靈自在。”
“而按照神話記載,夸父在過去的歷史中已經死了,既然我們來的時候歷史沒有變動,說明夸父並沒有被人改變既定的命運軌跡。”
“你覺得,現在的夸父是活着的嗎?”
李長青愣住了,活着還是死了,對於太乙之上和太乙之下,完全是兩個標準。
對於太乙之下的存在而言,死便是肉體和靈魂在任意時間節點的消弭,只有在某一個時間節點魂飛魄散。
那這個人便死了,之後的一切未來也將消失。
可在這個時間點之前,他們依舊算是活着,因爲真靈未滅。
但這個標準根本不適用於太乙之上的存在。
一證永證,諸界唯一。
太乙真仙一旦在某一時間點被人抹殺,那在任意時間點都相當於死去,這是逆流時光的代價。
更極端的類似於李長青,一旦死亡,他存在的所有痕跡都會消失。
甚至於沒有抵達太乙之境的人,將會把他直接以遺忘。
而夸父,毫無疑問。
必然有着比肩太乙真仙的力量。
“金烏和夸父,其實都已經死了?”李長青得出了結論。
“我們現在看到的,只是他們留在山海時代的殘影,已經不具備太乙跨越時光的力量了。”
根本沒有救與不救的說法。
站在桃林內,李長青已經明白夸父的結局,這是他無法改變的既定結局。
“接下來,應該是夸父逐日,最後渴死在黃河邊上?”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張道陵如是說。
但可惜。
在山海世界。
發生意外是最不意外的事。
嗖——
紅光於天際乍現,一道擊穿因果的箭矢。
自無窮時光的所有節點內激盪而出,徑直從世界的另一頭貫通而出。
不可一世的金烏。
足以將大地化爲焦土的神祇,帝俊的親子。
連一點兒浪花都沒有翻起。
天空中,悄無聲息地只剩下九輪大日。
!!!
夸父肩膀上,一個容貌平平無奇,手持彎弓的青年,正淡然注視着頭頂大日。
他的雙目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手指彎弓搭箭,輕飄飄地對準了頭頂大日,動作穩定而平滑。
似乎瞄準的並非什麼太陽、金烏,而是一隻扁毛畜牲。
羿!
在看見這個男人的剎那,李長青心頭只浮現出兩個字。
穩了。
這是八十萬對六十萬的反義詞。
九州的歷史上,有無數猛將被稱爲戰神。
無論是作爲始皇利劍掃蕩浮雲,一統寰宇的王翦也好,還是那一人衝擊十萬漢軍的項羽也罷,亦或是名震華夏的關雲長,嶽武穆……
在各自的時代。
他們都是當之無愧的持牛耳者。
但無論如何,這些人依舊擁有旗鼓相當對手,破釜沉舟的項羽也會敗於兵仙韓信手下,關雲長也落得個敗走麥城的淒涼。
唯獨在神話傳說中。
在那曾經難以考證,只有山海經文隻言片語勾勒的世界內。
有一個平平無奇的名字。
真正代表了無敵二字。
在文字精煉的山海經內,存在一個很常見的格式。
有某種東西禍害人族,當時的人王堯知曉,隨即遣羿射之。
而最後的結論也很簡單。
羿射其於某某之上。
堯乃使羿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兇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澤,上射十日而下殺猰貐,斷修蛇於洞庭,擒封希於桑林……
平平無奇的文字內。
表明的,卻是那個時代的無敵之人。
當之無愧的不敗戰神。
羿。
手持長弓的射日之人。
嗖——
一箭又一箭的。
羿的動作沒有絲毫區別,他始終保持在一個勻速。
拉弓,搭箭,射擊。
每一箭下去,天上便少了一個太陽。
靜止的時光內。
唯有拉弓的羿可以行動,肆虐天地,焚燒萬物的帝俊之子。
甚至於連求饒都做不到。
在時光長河的尺度下,羿的出現,就代表着他已經完成了九次拉弓。
因果與否,在這種強者眼前,不存在任何意義。
從十輪大日升空,到天際間只剩下最後一隻金烏站崗,還沒等李長青反應過來,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歷史也發生了改變。
夸父逐日?
根本沒有的事,只存在羿射九日於桃林之上。
“回去告訴羲和,祂想要歷史的平衡被打破也無所謂,我的箭還很多,不介意把整個大荒重新屠戮一遍。”
時光恢復了正常。
最後一輪大日內,僅存的金烏再沒有絲毫囂張跋扈,在羿面前,祂就像條落毛的公雞,剛準備逃離。
“站下。”
金烏身體挺得筆直,直愣愣地立在天穹中央。
“距離日落還有兩個時辰,等應該天黑了你再回去,從今天起,晝夜輪替就全部交給你了。”
羿的嗓音淡漠。
他並非是在給金烏商量,而是下令。
一個人,對着一個神下達了其必須要聽從的指令。
桃林依舊盛開。
但夸父已經重新邁開雙腿,帶着他肩上的羿朝着遠處走去,瞬息之間。
二人的身影隱沒在遠方。
從始至終,無論是夸父還是羿都沒有看李長青一眼,也沒有和他交談的想法。
無論是拋出手杖以桃林庇護二人,還是射下九輪大日。
似乎他們都只是在遵循歷史的軌跡。
李長青眉頭緊蹙,他原本以爲就算從羿那裡得不到什麼幫助和,也至少可以獲得部分信息。
可現在看來,對方連和他交談都不願意。
嗯?
就在這時,李長青驀然轉頭。
只看見剛纔被夸父手杖砸出的大坑中,前者殘餘的神力並未消散。
這是……
李長青直接越過張道陵,他快步上前伸手捕捉到那一縷神力。
現在的夸父只是真正夸父的投影。
對方已經失去了太乙之上的位格,但與這片天地卻沒有中斷。
手握夸父神力。
李長青毫無阻礙地連同了其上的因果。
但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幻想,死去之人的因果其實已經消散,沒有道標確定,便是盲人摸象。
可就在無數模糊的光影下。
一個閃亮的道標,卻將夸父和李長青連接到了一起。
這是二者的共同之處。
現在的李長青和過去的夸父又能有什麼共同點?
時光之上。
藉助李長青的因果道標鎖定,通過夸父神力的聯繫,一座坐落於九天之上的宮殿,隱沒其間。
熟悉的力量來源於血脈深處。
二者之間的共同點,是存在的。
那就是李長青和夸父,都是女媧大神的孩子。
……
時光長河內,一朵微不可覺的浪花避開了修正之力。
虛無的手掌從亞空間內探出。
扭曲一切的靈能來到了本不屬於祂的時代。
因果之網收縮,將李長青的氣息帶入了這片山海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