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8章 哥譚音樂節（六十七）
貝蝙一整夜都在看席勒發來的郵件。
其實郵件的內容並不長，沒有什麼難以讀懂的長篇大論，但是附加了一些設計圖和思維導圖，而這些圖紙上面的每一部分信息都蘊含了極大的信息量，導致貝蝙自己建了一個文檔，寫了一大堆東西。
天剛剛亮起，這座向來陰沉的城市只有日出和日落的時候能夠看到一些陽光，放在桌邊的第4杯咖啡微冷，英俊的青年終於擡起了頭，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叮鈴鈴，被扔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貝蝙接起來，有些睏倦的說：“你好，這兒是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你現在有空嗎？”貝蝙的好朋友瑞秋的聲音從對面傳來，透露着顯而易見的疲憊，背景音裡似乎還有一個人，但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剛忙完，如果你有事的話，就來我的辦公室找我，伱知道密碼的。”
過了不到20分鐘，門就被敲響了，貝蝙把剛剛整理好的計劃書放在了一旁，走過去開門，瑞秋疲憊的臉出現在了門外。
而令人驚奇的是，她背後還跟着哈維，貝蝙顯然沒想到哈維會來，他笑着和哈維擁抱了一下說：“我們的大忙人律師怎麼有時間這個時候過來？”
“他是被我叫來的。”瑞秋的聲音有些沙啞，她說：“有關中央大街發生的銀行搶劫案，死者家屬的檢查信息堆滿了我的案臺。”
“死者？我聽說除了兩個櫃員之外，死的不都是劫匪嗎？他們好像內訌了……”貝蝙有些疑惑的關上了門。
“這正是問題所在。”瑞秋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人權問題，在這個國家哪怕是犯罪分子，在受到公正的審判之前，生命安全也理應得到保護。”
“通常我們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死者家屬也不會過多計較，但這次不同，有人在背後鼓動。”
“爲了什麼？”貝蝙問道。
“爲了把另一些違法犯罪行爲遮掩過去。”瑞秋走了過去，把一個文件夾放在了桌子上說：“我們本來正在全力準備起訴費康尼，蒐集到了不少他進行大宗毒品交易的證據，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這麼個案子，你說會是誰幹的？”
“可是家屬抗議也應該去警察局，去地檢署幹什麼？你們是訴訟部門，又不是執法部門，兇手抓住以後才輪到你們幹活。”
“你不知道嗎？”瑞秋有些疑惑的看着貝蝙說：“兇手已經抓住了。”
貝蝙一愣，他確實剛剛回來，且沒看新聞，可是之前的論調都說這兇手是個大型犯罪組織的頭目，這麼容易就抓住了？
這時哈維走上前解釋情況，他說：“之前的信息有誤，這傢伙其實根本就沒什麼組織，不過是籠絡了一羣烏合之衆，領着他們搶了銀行，並告訴這幫人，活下來的人越少，分的錢就越多，導致他們內訌，自己溜之大吉。”
“但這傢伙不算很高明，因爲案子影響太大，警局全力出動之下，很快就在廢棄的工廠內部把他抓住了。”
貝蝙皺起了眉，他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看向哈維說：“兇手是什麼人？”
“他自稱爲小丑。”
貝蝙心中咯噔一下。
“那就是個瘋子。”瑞秋沒好氣的說：“用化學藥劑弄花了自己的臉，還割開了嘴角，問什麼都只會瘋狂大笑，我們都快頭疼死了。”
貝蝙心有所感，他看向瑞秋說：“沒辦法定他的罪，對嗎？因爲他是個精神病人。”
瑞秋有些驚訝，說：“你怎麼知道？我們面臨的壓力正來源於此，有人鼓動中央大街銀行搶劫案死者家屬來抗議，說不能這麼輕易斷定這傢伙是個精神病人，要求他爲銀行搶劫案中所有死者負責。”
“但你們一定會斷定他是精神病人。”貝蝙說：“因爲我們僅有的幾個有鑑定資質的心理醫生全都被收買了。”
瑞秋和哈維的臉色不是很好，貝蝙把話說的太明白，並且其實三人心知肚明，收買了精神科醫生的人是誰。
“這會導致地檢署的聲望一落再落。”瑞秋垂下胳膊說：“這就是費康尼的目的，讓我們完全的失去公信力，這樣我們再說什麼都沒人會信了。”
“等到我們起訴他的那天，他也可以憑藉這招大搖大擺的脫身，如果我們要追查，他就可以利用輿論反擊，到時候我們就成了誣賴好人的人了。”
貝蝙也有些感嘆，沒有道德底線的人做壞事的時候花樣百出，而且會窮盡一切手段打擊對手，相反，他們這些遵循正義的人總是被規則束手束腳。
哪怕明知道精神檢查結果不正確也不公正，完全是罪犯們用來脫罪的武器，還是隻能遵循流程，眼睜睜的看着罪犯逃脫。
貝蝙現在感覺到的更多的已不是憤怒，而是無力，他的情緒感受器在此刻敲響了警鐘，如果再這麼下去，總有一天他也會對此感覺到麻木，那麼這座城市就真的徹底沒救了。
他必須得去做點什麼，不管這於長期目標來看是否有益，都必須得取得一些進展來抒發長期以來的不甘和委屈，好讓他有動力繼續走下去。
貝蝙轉頭看到了被自己放在辦公桌另一邊的計劃書，又看向自己兩名好友無奈和悲憤的表情，貝蝙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在心中作出了個決定。
“我準備收購阿卡姆瘋人院。”
正在交談的瑞秋和哈維全都轉頭直愣愣的看向貝蝙，貝蝙垂下眼簾說：“這座瘋人院已經太老了，滿足不了哥譚人治療精神疾病的需求，我準備把它改造成一座和韋恩醫院一樣的現代化精神病醫院，可能需要一點準備時間。”
“什麼？”瑞秋不可置信的問：“你要幹嘛？收購阿卡姆瘋人院，你瘋了嗎？”
“只是商業投資而已。”貝蝙絲毫沒有動搖，他說：“你們應該明白，我的財務狀況並不如許多人想象的那麼好，尤其是我個人的經濟情況需要一些改善，我認爲這是不錯的投資。”
“你認真的嗎？”哈維走過來說：“你明知道那地方不只是一個瘋人院。”
“是的，但我會把它變成最好的精神病醫院。”貝蝙輕輕吸了一口氣，在腦內回想着設計圖並說：“先進，安全，藥到病除。”
咔嚓一聲，距離貝蝙最近的攝像頭記錄下了他堅毅的面龐，他的聲音清晰而堅定的從話筒中傳出，直到被無數屏幕轉播，傳入人們的耳朵當中。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畢竟韋恩集團的商業策略和未來規劃，與這座城市乃至於整個東海岸的民生息息相關。
沒有人知道年輕的韋恩家族繼承人到底將帶領這個龐大的公司走向何方，而在他第一次進行的發佈會中，他着重強調了韋恩集團將會重新進行慈善方面的投入，尤其是加大在醫藥領域的研發投入，以及改善民生醫療方面的策略。
絕大多數人對此並不看好，雖然韋恩集團的業務覆蓋方方面面，但在醫藥領域鮮有名聲。
韋恩集團的醫院確實不錯，但那也和普通老百姓沒什麼關係，覆蓋了韋恩醫院的醫療保險連普通的中產家庭都支付不起，那裡是富人樂園。
但也有人認爲，這是韋恩集團打算開設平民化的私立醫院的信號，但仍然對這個投資方向能否爲集團帶來足夠的利益而感到疑慮，股東們也不例外。
股東大會十分罕見的持續了7個小時，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討論布魯斯·韋恩爲集團帶來的新的方向到底能否穩住收益乃至取得發展。
貝蝙站在股東大會會場的最前方，對所有人說：“我非常清楚，各位對於我制定的公司發展策略有所疑慮，我對此十分理解，這對我們來說都是新的嘗試。”
“但我並非毫無準備就打算突然轉舵走向另一個方向，事實上，最前期的投資將由我個人出資來試探市場風向，如果模式行不通，我將會及時止損，絕不會將我父母的心血送入深淵。”
底下的爭論聲稍微小了一些，更多的人是在猜測，這位小韋恩即使用私人投資探路也要走這條路，到底是爲什麼，難道他真的看到了什麼常人看不到的商機？
不論如何，貝蝙還是堅持着他的策略，在抽調了他的私人資產當中能動用的幾乎全部的流動資金之後，收購阿卡姆瘋人院的路暢通無阻。
一方面是貝蝙手裡確實沒有此類型的資產，不必接受反壟斷機構的調查，另一方面，一些支持韋恩的股東也出了力，做了一些貝蝙不願意做的髒活，打通了許多關節。
一夜冷雨停息，阿卡姆瘋人院當中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改造，建築翻修、防禦架設、更換人手，這座陪着哥譚歷盡風雨的老舊瘋人院，終於還是無可避免的走上了現代化的道路。
貝蝙擡起在收購書上簽字的手，目光落在自己的簽名上，花體的英文緩緩扭曲，另一隻手擡起了筆，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把手裡的文件推了出去並說。
“鑑定報告都在這兒了，毫無疑問，費康尼先生和這位……呃，喬克先生，都患有精神疾病，他們都是精神病患者，在發病期間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動，導致出現了攻擊性行爲。”
心理醫生推了一下眼鏡，雙手交叉到一起說：“我爲事故的發生感到遺憾，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聊聊我們的醫療體系覆蓋的範圍，以及人們對於心理學和精神疾病學的認知。”
瑞秋深吸了一口氣說：“感謝您，醫生，我先走了。”
醫生微笑着對她點了點頭，瑞秋轉過去的一瞬間，眼神就冰冷了起來，她死死的抓住手裡的鑑定報告，幾乎達到了毀壞公文的程度。
但天知道她壓抑了多少憤怒纔沒讓她真正的去毀壞公文，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瑞秋走進電梯時，用力的閉上了眼睛。
而在被她手捏着的鑑定報告的最後幾行字中寫着“突發性精神疾病導致的幻覺和錯亂症狀患者往往會富有攻擊性，且不受控的做出攻擊行爲，治療建議爲入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