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密封凝膠嗎?”
兩人同一時間都認出了這個東西的本來面目,帕克說:“這東西是用於緊急搶修的,比如空間站某處有了可能會讓氧氣流失的破洞,那就拿這東西去封堵,算是相當好用又成本低廉的一種密封劑了。”
黑人科學家也點了點頭說:“這是個相當前沿的技術,是中國那邊弄出來的,比起其他的速幹密封劑,它最大的優點就是成本低,一瓶的成本甚至不到三美元,隨便噴個幾瓶都不心疼。”
“但是爲什麼會是這種狀態的,不是膠水嗎?”娜塔莎有些嫌棄地在牆壁上把手擦乾淨,然後說:“它捏起來像那種古怪的外星寄生生物……等等,它不是吧?”
“很遺憾,它就是。”黑人科學家說:“這是中國那邊開發出的共生體神塔爾的周邊產品,雖然也不知道他們那邊的科學家是怎麼想到用外星生物細胞去當密封劑的,但就效果來說確實不錯。”
“你是說有人在裡邊的門框噴了一圈這玩意兒?”帕克想了想之後說:“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難道不知道能源中樞房間這個級別的大門只要關上就有100%的氣密性嗎?”
“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嗎?”
帕克想了想之後,搖了搖頭說:“說起來還真不多,電力部門是因爲有很多修理工,每天要和各種各樣用電設施打交道才基本能把空間站內的各項設施瞭解的差不多,其他部門很多都不怎麼出門,不瞭解也是正常的。”
“如果他不知道,那他這麼做就是爲了提升大門的氣密性,也就是說他知道天花板上有個破洞,且並不想讓氧氣順着這個破洞流走。”黑人科學家說。
娜塔莎摸着下巴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首先,這種凝膠被噴在了門的另一邊,並且是爲了預防氧氣從破洞中流走,那就證明在破洞出現之後,我們來這裡之前,除了那個倒黴的技術工人之外,還有人來過這裡。”
“等等,爲什麼不能是那個技術工人乾的呢?”黑人科學家說。
“他爲什麼要弄壞光伏集成裝置?”
“因爲他想回來……哦,對,要是他能通過那個破洞鑽進房間裡,那他直接打開這扇門,從我們這邊走就行了,但是凝膠卻顯示這扇門沒有被打開過,也就是說噴了凝膠的人是原路返回的。”
“所以當時很有可能有第二個人在場。”娜塔莎說:“我們還有別的證據,比如,既然這扇門沒有被打開過,那那個技術工人在弄壞了光伏集成裝置之後是怎麼回來的?”
“當然是有人救了他。”
“那麼是誰救了他?這個人現在在哪裡?他有站出來描述過當時的情況嗎?他把那技術工人拖回來的過程有人目擊過嗎?那個技術工人能認得出他嗎?”
其他兩人沉默了,娜塔莎說:“也別怪我總用特工思維思考問題,只是你們總是把很多事當做是理所當然,而問題的關鍵就藏於這些細節當中。”
“你的意思是破壞光伏集成裝置和能源中樞的另有其人,而那個技術工人只不過是個背鍋的倒黴蛋?”黑人科學家順着這個思路想了下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有可能是先把那名電工騙到了光伏集成裝置旁邊,然後用預先準備好的某些東西炸燬和燒燬光伏集成裝置以及能源中樞,等電工醒來之後,就會認爲是自己乾的。”
“這一步顯而易見說不通。”帕克說:“電工怎麼會覺得是自己乾的呢?難道他連自己乾沒幹過什麼事都不知道嗎?”
“正常人確實不會不知道。”娜塔莎說:“但如果他本來精神狀態就不好呢?如果有人催眠了他呢?”
帕克剛想說哪有這種事,但是他想了想,這個世界上這麼多妖魔鬼怪,有人能做到這種事也不奇怪。
“但是某些事情可能超出了他的控制。”黑人科學家接着說:“比如天花板被炸出一個破洞,我猜這應該是超乎了他預料的意外情況。”
“沒錯,我也這麼覺得。”娜塔莎說:“他可能本質上並沒有想破壞空間站的天花板,而出現了這種意外,他就得想辦法挽救。”
“爲什麼?”帕克問道。
“氧氣。”
娜塔莎和黑人科學家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娜塔莎接着解釋道:“這證明對方不是個不需要氧氣就能在空間站中存活的機器人,之前你們也說過,如果有這麼大個破洞,那空間站的氧氣流逝的速度恐怕會是現在的好幾倍,那恐怕等不到任何救援,所有人就都得憋死。”
“所以他在發現有了這個破洞,又不能確定大門的密封性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這種密封凝膠,確保氧氣不會真的通通從這個空洞跑光,從而威脅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帕克點了點頭,覺得也有道理,然後他又問:“如果剛剛你擊中的那個身影和這個幕後黑手是同一個人,那他爲什麼又回來了呢?”
“一定是這個意外導致了其他的意外。”娜塔莎作爲特工經驗豐富,她說:“說來可笑,我見過無數縝密又完美的陰謀只因爲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全盤皆輸,比如某天剛好下雨,某處海水剛好漲潮,甚至是某天颳了一陣大風。”
“如果只是這一個單純的意外,尚有挽回的餘地,但怕就怕那種完美主義者出現了一個意外後,他們太過急於挽回,恨不得當場趕回現場把意外帶來的與計劃的不同之處抹平,結果就被我們逮個正着。”
“看來這個幕後黑手也是這樣的人。”帕克哼了一聲之後說:“恐怕就是天花板被炸破這件事兒成了他不能接受的意外,他回來可能也是想抹平影響。”
“我們上去看看怎麼樣?”娜塔莎提議。
“不,索菲亞那邊已經準備出發了。”黑人科學家說:“他們要開着飛船去另一個空間站,那麼不如讓他們再去拍一段錄像或者照片,和之前你拍的那些做對比,看看這個神秘人有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娜塔莎接受了這個提議,他們三人回到了原本的辦公室,這個時候科學家團隊已經出發了,很快照片就傳到了他們手上。
帕克和黑人科學家先看了看,但是實在沒看出什麼不同,娜塔莎大手一揮,開始了特工級別的比對,終於在兩張幾乎角度相同的俯視照片當中找到了不同。
“看這裡。”娜塔莎指了指圖片的左下角,那裡是光伏集成裝置的一個架子,沒有被完全燒燬,還剩下半截,那裡好像少了些什麼東西。
把圖片放大放大再放大,帕克逐漸瞪大了眼睛。
“安全繩的金屬扣!!!”
帕克幾乎是在咆哮了,他對這東西再熟悉不過,任何一個外出作業的員工都被他三令五申,一定要扣好,扣緊,扣對,畢竟這玩意兒可是關乎着外出作業人員的生命安全的。
“不是說沒有安全繩嗎?”黑人科學家有些詫異的說:“那個電工不就是因爲沒有安全繩纔想弄壞光伏集成裝置,引起別人注意的嗎?難不成他就帶了個釦子上來?”
“怎麼可能,這玩意兒和安全繩是連在一起的,想拿都拿不下來。”帕克逐漸直起身體,有些不可置信地說:“想想也知道,誰會沒事帶個釦子上去?”
“也就是說那電工拿了安全繩???”娜塔莎也有些驚訝,她說:“也就是說他毀壞光伏裝置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這更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猜想了。”
“但是沒帶安全繩應該是他自己說的吧?”黑人科學家又質疑道:“不然我們是從哪得知這個消息的?”
“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散播了這個消息,但是讓這名電工相信自己沒帶也不是難事。”娜塔莎的語調低沉下來,她說:“我至少認識三個有這樣本事的人,當然我知道不可能是他們做的,這就意味着有超出我們認知之外的……心理學大師。”
帕克緊緊地盯着那兩張照片,娜塔莎之前開飛機出去拍的那裡釦子還掛在那兒,而後來傳過來的這幾張照片釦子就不見了,也就是說這個神秘人來這麼一趟就是爲了把釦子拿走。
“這可能就是意外導致的破綻之一。”帕克說:“他發現空間站上方被炸了個洞,可能會導致氧氣迅速流失,於是忙不迭地衝進房間裡,把門給密封好。”
“原本的計劃當中很可能沒有這一環,他也不可能隨身攜帶氣密劑,可能是就地找的,這一定會浪費他大量的時間,導致他上去之後收拾現場的時間不夠。”
“沒錯。”娜塔莎點了點頭說:“不是說會有檢修隊嗎?要是被檢修隊的飛船從頭頂上飛過去,可就全露餡了,所以他必須得抓緊時間,一時情急之下,可能就忘記處理安全繩了。”
“我就說奧克斯不是那樣的人!”帕克使勁一錘桌子咬着牙說:“他技術很好,非常專業,是個靠譜的大個子,也是個好丈夫,可不會像那些愣頭青新人一樣毛手毛腳,更不可能故意弄壞重要設備,他是冤枉的!”
“這些證據應該已經夠幫奧克斯洗脫嫌疑了,但最重要的還是得抓住那個幕後黑手。”娜塔莎的面色有點凝重,她說:“如果對方真是個心理學大師,可能會非常不好對付,我們得做好準備。”
帕克這纔想起來,說:“心理學大師?噢,對,我們不是還有個心理醫生嗎,席勒醫生呢?”
席勒點了一支菸。
癱在牆角的死胖子臉色蒼白,幾乎哆嗦成了一灘肉泥,他用尖銳的聲音說:“是巴爾克!是他讓我把一切栽贓到奧克斯頭上的!這跟我沒關係,你不能殺我!!!”
席勒走了過去,拽着他的領子把他拎了起來,一拳把他打昏了過去。
鬆開手,席勒咬着煙轉身,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又轉頭看向了昏過去的副總工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