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查當時到底怎麼回事。”席勒對康斯坦丁說：“回到過去，看看芭芭拉出生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康斯坦丁沒有多問，他去了一會之後就回來了，沒有帶回什麼影像資料，只是說：“和她說的差不多，一個鬼鬼祟祟的護士抱走了一個女孩，抱來了另一個，戈登夫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席勒一點都不意外，對方敢玩這一手，不會在如此明顯的地方露出破綻。
“能去更早的時間點看看那個小女孩是哪兒來的嗎？”席勒問道。
康斯坦丁說：“因果關係反了，是你必須得給我時間和地點，我才能穿越回去調查，如果只有時間，那落點是隨機的，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我也查不出來。”
席勒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他開始梳理這其中的關係。
真假芭芭拉當中，只有一個是戈登的親生女兒，後來的真芭芭拉說是她，不出所料的話，親子鑑定結果也會顯示是她。
被抓住的假芭芭拉確實就是襲擊了包含迪克在內的三個人的真正凶手。
那麼假設這其實是吸血鬼黔驢技窮之後穿越回過去所導致的結果，那原本是怎樣的？
結合之前吸血鬼之王的種種舉動，席勒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我重生了，重生在了選擇身份的前一晚，這一次，我不再是詭計敗露被抓的吸血鬼之王，而是擁有蝙蝠家族寵愛的蝙蝠女……
席勒可不是胡思亂想，他太瞭解這種人了，還是那句話，蠢貨總是覺得只要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就一定能力挽狂瀾。
本質上是因爲他們覺得自己沒能成功一定是外部原因，人不行就怪地不平，給我換塊地，我一定能萬丈高樓平地起。
事情有可能是這樣的。
原本的時間線上，吸血鬼之王想了個辦法，取代了原本的芭芭拉，混進了蝙蝠家族裡搞事，連咬了三個人，給蝙蝠俠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但是可惜，最後還是栽在了蝙蝠俠和正義聯盟的手裡，被抓住了。
她感到非常不甘心，就覺得不是自己計劃的問題，在哪裡跌倒就一定要在哪裡爬起來，於是她擬定了一個自認爲更爲周密的計劃。
首先，她穿越回過去，把嬰兒時期的芭芭拉給抱走了，換了一個吸血鬼嬰兒過去。
沒錯，席勒猜測，被還給戈登夫婦的那個吸血鬼嬰兒應該不是吸血鬼之王，而是吸血鬼之王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一個吸血鬼嬰兒。
席勒並不知道能不能初擁嬰兒，但也有可能是她的下屬生的孩子之類的。
席勒也懷疑當年戈登夫人生下的真正的芭芭拉很有可能已經死了，如果沒死的話，估計也是被吸血鬼之王養在哪裡當成人質。
而等到吸血鬼事件接近結束，芭芭拉必定會被抓，這個時候被抓的其實是那個無關緊要的吸血鬼嬰兒，然後真正的吸血鬼之王就以受害者真芭芭拉的身份登場，完成偷樑換柱。
可能有人要問，繞這麼大一圈有什麼用？這一連串計劃似乎對於吸血鬼的大業沒有什麼大作用，還很費勁，但是這種人的思路不是這樣的。
他們的思路是，你蝙蝠俠上回不是抓了我嗎？那我這次就讓你徹底抓錯人，然後過渡到“原來你蝙蝠俠也有抓錯人的時候啊！”
聽起來確實很奇葩，但是這種人本質上就是無法憑藉自己的能力獲取什麼優越感，而一旦有了信息差的優勢，他不會拿這優勢去幹什麼正事，而是一定第一時間用來打擊報復那些讓他獲取不了優越感的人。
這種打擊報復的優先級甚至優於他的一切事業，我就是憑藉先知先覺替換了你計劃當中最重要的一環，然後等你還按照原計劃走然後犯了錯，我就可以嘲笑你一輩子。
只不過，由於智商太低，眼界有限，他們無法懂得什麼叫做事隨時移，就覺得他們預想當中的那個人一定還會按照原計劃走。
比如她覺得最終結局是芭芭拉被抓，那她就換一個芭芭拉，這樣就能讓對方抓錯人。
但是她也不想想，蝙蝠俠是世界上最好的偵探，他是不會那麼輕易的給一個人定罪的。
好，就算有十分確鑿的視頻證據，也能證明視頻沒有剪輯和後期處理，那你如何證明芭芭拉不是被控制的呢？
哪怕芭芭拉自己承認了，你又如何證明她不是被人控制着承認了的呢？
要是放在以往的刑偵界，這算是無理取鬧，但是連吸血鬼都有了，怎麼就不能有控制人幹壞事的傀儡魔法呢？
而且，席勒覺得對方的精神分析法水平大概和布魯斯有一拼，她從來都沒有意識到蝙蝠俠其實是個相當感情用事的人。
康斯坦丁也離開之後，席勒在花園裡散步，他雖然不怎麼翻記憶庫，但是對於蝙蝠俠有自己的認識。
絕大多數人的刻板印象當中，蝙蝠俠是那種極其冷酷無情的人，簡直可以說是執法機器，誰都別想讓他徇私枉法。
但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蝙蝠俠做的一切的基礎就是感情，別忘了他說過什麼——“我是黑夜，我是復仇，我是蝙蝠俠。”
復仇憑藉的是什麼？
難道是理智的思考嗎？
難道是縝密的邏輯嗎？
堂堂布魯斯·韋恩放着他可以輕鬆成爲的地球終產者不當，而一定要在一座城市裡當義警，難道是因爲他是個無情的邏輯機器嗎？
這種詞用來形容盧瑟倒不是很有失公正，如果被誰用來形容蝙蝠俠，那他的精神分析水平大概也和布魯斯差不多。
蝙蝠俠懲戒罪犯的基礎就是感情，而他收養羅賓，訓練他們，團結蝙蝠家族，領導正義聯盟的基礎也是感情。
但凡蝙蝠俠能當個無情的領導機器，完全地把蝙蝠家族和正義聯盟看成是他手下的公司，這兩個組織都不至於能被吸血鬼混進來。
還是那句話，以蝙蝠俠的領導力，能把這兩個組織領導成現在這樣，海王都放不了他這麼多水。
所以蝙蝠俠其實是比很多人想象得要更加感情用事的，尤其是面對他在意的人，簡直是雙標到了極致，很多事情已經不是好商量了，而是你愛怎樣就怎樣，萬一不幸弄砸了，我來給你保底。
翻遍蝙蝠家族和正義聯盟成員的歷史，基本上都能找到這樣的時刻，要說料事如神的蝙蝠俠在他們闖禍之前真的就完全沒有預料嗎？恐怕不是的，更多時候他完全清楚後果，他只是不想阻攔而已。
所以，席勒可以料到等蝙蝠俠回來之後，韋恩莊園會發生怎樣的狂風驟雨。
他把迪克折騰成那樣，好歹也是打着爲迪克好的旗號，造成的最可怕的傷害也就是拔了他兩顆牙。
但是這個幕後黑手是想讓芭芭拉死。
那兩段錄像就像是套在芭芭拉脖子上的絞索，被在大庭廣衆之下放映給那麼多人看，哪怕芭芭拉被蝙蝠俠救了回來清醒了過來，她恐怕也無法面對自己犯下的過錯。
席勒掐着時間回到了莊園大廳。
左邊一排沙發坐着羅賓們，右邊一排沙發坐着戈登康斯坦丁等親歷者，蝙蝠俠坐中間，吸血鬼芭芭拉坐他對面。
“你們解決掉瑪麗了嗎？”席勒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腳踝碰着自己的小腿說。
蝙蝠俠沉默着搖了搖頭。
所有羅賓們都看出蝙蝠俠現在有多生氣，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耷拉着腦袋，大氣不敢出。
只有星火，也就是真芭芭拉在侃侃而談。
她大概是在講述自己當年是怎麼發現了整個陰謀並且從吸血鬼的手中逃出來，以星火爲代號出道，一直潛伏在蝙蝠家族周圍，默默地保護着蝙蝠家族成員的。
但蝙蝠俠的第一句話就讓她無法回答。
“你是超能力者嗎？”
“什麼？”
“我說，你是普通人，還是超能力者？”
“我的父母是戈登夫婦，所以我當然是普通人，我知道你無法相信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做到了這一切，但我……”
“那麼爲什麼其他宇宙的星火是超能力者？”
席勒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他只好拿杯子擋了一下嘴，他其實也不知道星火是誰，只是隱約聽說好像是個青年超級英雄。
但是面前的蝙蝠俠可是去過鬥界的，雖然他被系統一封郵件叫回來維護宇宙，但是之前的那些時間如果他抓緊一點的話，排個兩三個本是不成問題的。
通常蝙蝠俠不會這麼做，他們更願意留在基地交換彼此宇宙的情報，而以蝙蝠俠的性格，他們交換的情報會相當全面。
雖然星火不算什麼特別有名的英雄，但席勒覺得她可能是和迪克有點什麼，所有和羅賓有關係的都在蝙蝠俠的重點盯防名單上，所以蝙蝠俠會交換到其他宇宙的星火的情報也不奇怪。
只能說，吸血鬼之王還是那個吸血鬼之王，蝙蝠俠卻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蝙蝠俠了，排兩個副本的時間足夠他把周圍這一羣人的異界同位體的戶口給查明白了。
注意，如果吸血鬼之王是從一開始就取代了星火，那麼在這個宇宙的本地人的認知當中，星火就是一直沒有超能力的，只是體術比較強的普通人超級英雄罷了。
如果蝙蝠俠沒有通過鬥界睜眼看宇宙，那他可能也挑不出什麼毛病，誰規定普通人就不能當超級英雄了？
但是據蝙蝠俠瞭解，其他所有宇宙的星火都是會超能力的外星人，而且並不長成這個樣子，兩者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蝙蝠俠向所有人公佈了他從其他蝙蝠俠那裡弄到的有關星火的資料。
而偏偏正因爲星火不是很出名，她並不像出名的超級英雄那樣恨不得一個宇宙一個變體，而是幾乎所有宇宙從外貌形象到種族能力都差不多，頂多就是制服細節有不同。
衆人看了看資料上的星火，又看了看大廳裡站着的這個，也不得不承認，兩人完全不一樣。
資料中的星火併不是精緻的美麗，是充滿野性，眉宇之間總是有憤怒的情緒，飄逸的紅髮像是復仇的火焰，即使只是看圖片，也能看出她旺盛燃燒、不屈不撓的靈魂之火。
而他們面前站着的這個，怎麼說呢，如果要席勒來形容的話，他會使用一個相當不禮貌的詞，那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