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霧雨深處（三）
位於哥譚南區的韋恩醫院，是韋恩家族出資建立的頂級私立醫院，在東海岸享有盛名，不少外地有錢人來哥譚的唯一理由，就是來這裡就診。
但是布魯斯·韋恩本人其實很少來這座醫院，甚至他以蝙蝠俠的身份活動的時候，包括之前救助那些孩子的時候，去的都是哥譚中心醫院，而不是這裡。
因爲這座醫院的名譽院長，至今還叫做托馬斯·韋恩，這是韋恩夫婦生前投資建立的一個醫院。
不過今天，這裡卻額外忙碌了起來，一個又一個擔架擡進了手術室，血腥味瀰漫在走廊裡，更令人感覺到疑惑和恐懼的是，手術室裡不斷傳來哀嚎和慘叫。
走廊的窗戶被風吹開，一股冷風穿透手術室的門，手術室當中，做手術用的病牀和燈具都翻在地上，布魯斯一隻手掐住一個渾身是血的病人的脖子，直到他因窒息而逐漸昏迷。
布魯斯收回手，站了起來，吐出一口氣，看向瑟縮的躲在牆角的護士們，他說：“布蘭德醫生來了嗎？其他精神科的醫生和護士呢？讓他們過來，準備鎮定藥物。”
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精神科的護士長直接衝了進來，絲毫不顧滿地凌亂的道具，十分熟練的一揮手說：“上拘束衣，準備安定！”
幾名男護士走了上去，把病人摁住。套上拘束衣，綁上擔架，然後擡了出去，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布魯斯迷起了眼睛，他轉頭，對護士們說：“今天的情況，誰也不要說出去，所有其他的病人先轉危重病房，暫時不進行手術……”
“可是……可是……”有一個護士站了出來說：“有不少人傷勢過重，一直在流血，如果不馬上進行止血的話……”
布魯斯嘆了口氣說：“有可能在不和他們進行接觸的情況下動手術嗎？”
幾個護士對視了一眼說：“恐怕很難，如果他們一直這樣掙扎，沒辦法進行縫合……”
“那就先送精神科，上了安定藥物之後再治療。”布魯斯一邊說，一邊跨過狼藉的手術室地上的雜物，走了出去。
而他沒注意的是，身後擠成一團的護士當中，一個年輕的娃娃臉女護士捂住了手臂，她的指縫間，鮮血流淌了出來，手臂上有一道傷痕，看起來像是剛剛被抓傷的。
在走廊上，他遇到了另一位醫生，他問：“布蘭德醫生過來了嗎？給席勒教授打電話了嗎？”
那位醫生對他點了點頭說：“布蘭德醫生已經到會診室了，席勒教授的管家說，現在暫時聯繫不上他，如果有消息了，我會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
布魯斯點了點頭，快步朝着會診室走去，剛進去就看到布蘭德和其他幾個精神科的醫生，正皺着眉看着病例，布魯斯聽到他說：
“這很不正常，這不是一般的亢奮狀態，我們給之前那個病人用的藥已經到達了最大劑量，但是身體的數據，依舊不正常……”
其中一個醫生提出：“有沒有可能是對於疼痛的應激反應？他們的四肢和軀幹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一些精神疾病，會對於疼痛有更敏銳的反應……”
“可不少人都已經失血過多了，還能一跳一米多，這真的正常嗎？”一個更爲年輕的醫生質疑道，他說：“這已經超出應激反應的範圍了，這種程度的疼痛。不可能讓他們完全失去理智，難道他們不知道，進行這樣瘋狂的運動，可能會讓他們沒命嗎？”
“會不會是神經性抽搐的特殊表現？”一個年長的醫生摸着下巴說：“癲癇的症狀有檢查過嗎？”
“不，我覺得肯定不是癲癇，上個月我就接收了一個類似的病例……”
布魯斯走上前，問道：“先生們，有結果了嗎？剛剛送入手術室的那個病人，又發狂了……”
“又發狂了？這已經是第四個了吧？！哪怕是你們說的精神分裂症的亢奮表現，也不至於有傳染性吧？還是說，他們之間，有我們不知道的親族關係？”
“我就說不太可能是精神分裂症，分離性身份障礙？……不，不可能這麼多人同時發病……”
布蘭德看着分析報告，一言不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布魯斯剛想走上前去詢問，就聽見走廊裡又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上帝！快攔住她！妮娜！妮娜！你要去哪裡？……該死的，她抓傷我了！好疼！”
“妮娜，你瘋了嗎？快回來！那裡可是窗戶！要是掉下去了，你會被摔成肉泥的！！！”
布魯斯立刻快步朝着門邊走去，剛一推開門，“砰”的一聲，一個置物用的醫療小推車砸在了對面的牆上，布魯斯的手立刻按在了腰間的蝙蝠鏢上。
他朝着走廊的盡頭看看，到了一個穿着護士裝的身影朝着樓上跑去，布魯斯立刻追了上去，而在他身後，布蘭德也追了上去。
“攔住她！”布蘭德大喊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不是單純的精神疾病發作！不能讓她再傷人了！”
布魯斯飛快的朝着樓上跑去，一邊跑一邊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都突然發瘋了？！”
“傷口有問題！”布蘭德的速度竟然絲毫不比布魯斯慢，他說：“被抓傷的人都會發瘋……快攔住她！！！”
布魯斯一邊跑，一邊擡頭向上看，在這個角度，他剛好能看到護士的鞋子，在他的頭頂一閃而逝。
布魯斯皺起了眉，加快了速度，因爲他發現，這位年輕的女護士穿的還是高跟鞋，同時，她的裙子根本不宜運動，可這位發了瘋的護士，跑步速度竟然比他還要快一些，這是極爲不正常的。
發現這樣可能追不上，布魯斯直接丟出了兩枚蝙蝠鏢，樓上傳來了一聲慘叫，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響起，布魯斯和布蘭德三步並做兩步，來到了醫院的最頂樓。
蝙蝠鏢擊中了女護士的小腿，可摔倒在地上的女護士卻瞬間就爬了起來，就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她“砰”的一下撞開了天台的門，然後衝了出去。
布魯斯和布蘭德緊跟其後，女護士轉過身，護士帽掉落下來，長髮遮住了她猙獰的面容，喉嚨裡不斷髮出短促的呵氣聲，布魯斯手裡捏着蝙蝠鏢，微微回頭，問道：“你確定這不是精神疾病？”
“我當然確定！”布蘭德把手裡的分析報告扔到了一邊，然後說：“不管你現在能做什麼，用你最大的力氣揍她，相信我，這是爲她好！”
他話音剛落，布魯斯向側面一個翻滾，躲開撲過來的瘋狂女護士，他看到，女護士黑色長髮之下的眼睛，變成了瘋狂又混沌的灰色。
那種灰色讓布魯斯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利爪劃過他的耳畔，就在即將接觸到他的肩膀的時候，“砰”的一聲悶響傳來，女護士被打飛了出去。
布魯斯後退轉頭，他看到，趴在地上的女護士背後，出現了一道焦黑的痕跡，四散的火星，尚未完全熄滅，從她的背上飄落到地面，消失在水窪當中。
布魯斯瞬間轉頭，看向布蘭德，布蘭德收回手，然後說：“我說，這是一種新型槍械，你會信嗎？”
“魔法師？！”布魯斯眯起了眼睛，看着布蘭德，布蘭德撇過頭去說：“你早就該知道，敢來哥譚躲仇家的人，不會有普通人。”
布魯斯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他本想走回建築當中，可在接近大樓邊緣的時候，他看到了另一棟樓窗戶裡的景象。
幾個護士尖叫着，舉着凳子砸向一個病人，而那個病人不斷的朝他們撲過去，幾秒鐘之後，其中一個護士的背上就多了一道傷痕。
她趴在地上慘叫，不斷的喘息，臉色變得蒼白，而這個時候，布魯斯擡頭看向天空，他的手臂感受到了溼潤的涼意，哥譚再一次下雨了。
“我說了，這不是精神疾病，這個世界上也不存在一種會通過這種方式感染的精神疾病。”布蘭德走過去，把他擊倒的那個女護士翻了過來，指着她的手臂，對布魯斯說：“看到這個傷口了嗎？如果你稍有醫學常識，就應該知道，正常的體表傷口，現在不應該是這個狀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什麼……病毒嗎？”布魯斯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布蘭德卻搖了搖頭說：“我懷疑，這可能是一種詛咒，一種讓人變得瘋狂、嗜血、無懼疼痛的詛咒。”
剛說到這裡，“砰”的一聲，天台那扇門的另外半邊也被撞開了，兩個身影朝着布魯斯和布蘭德撲了過去。
布魯斯身形靈活的躲開，布蘭德一揮手，一道光華出現在幾米之外的地方，他的身影閃現到了那裡。
布魯斯仔細的觀察着再次衝過來的這兩道身影，他們一男一女，其中男性穿着白大褂，看起來像是醫院裡的醫生，他受傷的部位在小腿，但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
男性醫生沒有長髮，因此布魯斯能夠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也是灰色的。
布魯斯停頓了一下，但隨後而來的攻擊，讓他無暇多想，三枚蝙蝠鏢擲出，男性醫生被打的退後了幾步，但多出來的傷口沒讓他退卻，卻讓他更加瘋狂。
布魯斯沒有穿蝙蝠裝，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服裝應該扛不住他們的撕咬，於是轉頭對布蘭德說：“我要呼叫火力支援，掩護我！”
說完，他退後兩步，按了一下自己的腰帶，重新裝填好蝙蝠鏢之後，打算再次對上那個男醫生。
可哥譚的雨越下越大，雨霧模糊了他的視野，也讓對手變得更加瘋狂而敏捷，布魯斯並非應付不過來這樣的攻擊，只是他必須確保自己不能被抓傷，因此有些難以招架。
“砰！！！”
忽然，他面前的男醫生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倒了下去，出現在布魯斯視野裡的，首先是一個漆黑的傘柄，傘柄後面，是席勒的臉。
旁邊正在對付另一個女護士的布蘭德大聲喊道：“這就是你的火力支援？！”
“這恐怕是你的火力支援。”布魯斯收起了蝙蝠鏢，看向席勒。
但席勒卻轉頭，看向了醫院樓下，此時，哥譚上空的烏雲再度濃重起來，最後的陽光消弭在陰影中。
街道之間涌起了濃霧，飄搖的詭異影子，像是搖搖晃晃的人影，也像從霧雨深處蹣跚而來的，可怖之物。
又到了猜幕後黑手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