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思緒抽離,一股強烈的妒意在他心裡發酵,不甘的情緒正在慢慢膨脹時,忽聽一女子輕柔的聲音拂過,心下猛然一凜,臉上瞬時沉了下來,對自己情緒外泄極爲不悅。後又暗自嚴律了一會,方擡眼向跟前之人看去,橘黃的燭光下,映襯這女子清秀的眉目,想起方纔那道猶如一律溫泉般細膩柔和的聲音,出自眼前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動。
慧珠許久得不到回覆,半蹲的身子有些僵硬,疑『惑』的擡頭,見胤禛兩眼陰鷙的目視前方,雙拳緊握在炕上,似在極力隱忍着什麼,冷硬的面上隱隱顯出一絲憤怒。慧珠看得心驚,起初以爲胤禛怒視是向她而來,過了小片刻後,才發現胤禛眼睛雖直視着她,但眼裡分明沒有她,可見這突來的狠厲對着她。
胤禛見慧珠詫異的看着他,想起剛剛的失態,又拿起手上的書,垂下眼瞼,掩飾道:“起來吧,這事我並沒幫什麼大忙,若不是你胞弟自己的實力在那擺着,我也不會主動提拔他。”
慧珠還處驚異中,乍一見胤禛回覆常態,慢半拍的愣了一下,只聽胤禛又道:“晚上就別拿針線了,你先去歇下,我還有些事要處理。”說罷,將手上的書隨意一扔,穿鞋下榻,徑直走到案桌前坐下,拿起不知何時擺上的藍皮摺子,煞有其事的翻看着。
如此明顯的逐客令,慧珠哪會聽不出來,遂福身應了後,便收撿了矮塌上的針線布料等物,饒過屏風,回到寢房。
今日,慧珠小心翼翼的陪德妃說了半下午的話,見着鋪設的厚實暖和的牀,頓感睡意,索『性』吹燈躺下,不一會兒也就睡去。睡意正濃之際,朦朦朧朧有些窸窣的聲響傳來,不耐的揮揮手,聲響跟着消失。
又過一會,慧珠感到身子一沉,頓察異樣,她竟被圍困在一個男子的胸膛內,聽着上方男子濃重的喘息聲,不用想也知道男子的意圖,大驚之下,忙掙扎着道:“大膽之人,竟……”一句話都未說個兒完整,已被男子連舌帶脣給掠了過去,欲脫口而出的話也消失在脣齒之間。
一時作罷,胤禛微微移開,俯視着身下的女子,深邃的雙眼在黑夜裡閃着複雜的光亮。慧珠撇過頭,嬌喘吁吁,還沒從剛纔的激.情中恢復過來,她一年多未經過男女之事,剛會驚訝之下,竟忘了府裡只有一人會這般毫無顧忌的對她,不過……
脣上麻酥酥的感覺傳來,讓已生育了一兒一女的慧珠,臉上竟泛起了紅暈,她清楚的記得,這是嫁給胤禛十二年多來,胤禛第二次吻她。慧珠慌忙的甩甩頭,不敢繼續作想,只覺臉燙的不似自己的,讓她無所適從,心裡更是自個兒腹議了一番,都已二十四五做母親的人了,還像小姑娘一樣,對着相處這麼多年的男人,害臊個什麼勁,不就是他被自己的母親所“拋棄”,又對她施了小恩小惠……還是……她兩個孩子的父親……
胤禛藉着投影過來的光亮,慧珠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落在他的眼裡,女子特有的嬌態盡顯,鼻尖縈繞着淡淡的馨香,手下所觸是柔軟的腰肢,此時此刻,胤禛只覺心裡有什麼麻乎乎的東西爬過,撓癢着他,心絃浮動。
胤禛強自壓下攔她入懷的衝動,細眯起眼來,三四月間,第一次發現慧珠如破繭的蝴蝶洋溢着青春美麗時,他已然意動,卻被刻意的疏離拉不下臉,想冷上一冷;後來又過幾月,他給她臺階下,她卻依然刻意的疏離,讓他一貫高傲的心生生擠出怒氣,下定決心,她若不主動服軟,定不會再來。今天,他是爲了德妃的事過來,卻在不抱任何想法的情況下,感受到兒女帶來的淡淡暖意,還有這個三年之前帶給他舒適溫暖感覺的女人,好像又回來了。
想到這,胤禛面上的棱角有些微的緩和,這個正神遊的女子,面上的羞澀,薄怒的雙眼都是衝着他而來,一個情感喜怒完全依附着他的女子。
胤禛越想眼睛越亮,心裡霍然開朗,是啊,前段時間這女子鬧的彆扭該也是他的原因,畢竟她曾經寫過那樣的一首西洋詩,若沒深深的愛意,又怎麼寫的出來呢?
胤禛在慧珠泛着紅暈的粉頰上找到一種被人放在心裡面的重視,一種大男子主義的滿足感油然而深,既然這個女子完全是他的女人,爲什麼還要剋制自個兒呢?心思一轉,胤禛隨着意念,伸手『摸』着慧珠細如凝脂的面龐,喉間沙啞道:“安置吧。”說着,又俯首下去。
慧珠聽着胤禛飽含慾念的沙啞音調,心尖一顫,不待有所反應,就被一雙粗糙的大掌所獲,身子立時軟綿了下去,由着身上之人恣意作爲……
芙蓉幔帳,光影搖曳,呻『吟』宛轉,不知幾許深情?
好久都是一人入眠,現在枕邊多了一人,身上又有些酸膩感,遂天還未亮的時候,慧珠已悠然轉醒,惺盼睜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時辰,思索片刻,便欲起身準備胤禛晨起的物什,不料剛坐起身,驚覺身上未着寸縷,原來的褻衣又被擲到衣櫃那邊,忙一下鑽進被褥裡。
胤禛悶咳一聲,慧珠一怔,極輕的轉過頭,下一瞬便對上一雙微含笑意的雙眼。笑意?慧珠傻眼的驚覺着她的發現,有些不信的眨了眨眼睛,卻見那雙向來毫無情緒的冷眸,真得帶着微微笑意。然,不過須臾間,慧珠回過神,明白過來胤禛眼裡的含義,臉瞬時又嫣紅異常,猶自不覺的拿眼嬌瞪胤禛,眼波流轉,小女人的風情不禁意間流『露』出來。
這麼多年來,胤禛何曾見過慧珠這副嬌態,從來都是清冷沉悶的樣子,可現下卻含羞帶怯的幽幽看着他。胤禛一下子又來了炙熱,這女子的風情可是爲他而顯現的,怎麼能不再次滿足他作爲男人,作爲丈夫的心。
一時間,曖昧的氣息在二人之間回『蕩』,只聽“吱呀”一聲,打破了滿室的曖昧,隨即輕微的腳步聲愈趨愈近,還有小祿子的聲音響起:“這裡有我來伺候就行,熱水還不夠,讓廚房再燒些過來。”說着話已撩簾進屋。
小祿子伺候胤禛多年,一進屋來,就已明白,可見屏風裡面的主兒,沒有起身的打算,只得躊躇一會,往前湊着身子道:“爺,可是起身了,奴才已被了兩桶熱水,供爺和鈕祜祿福晉淨身。”奴『性』使然,隔着模糊不清的屏風,小祿子依然一副恭敬小心翼翼的模樣。
胤禛半闔着眼,在慧珠光滑軟膩的玉背上撩撥,沒有搭理小祿子的話。慧珠紅着臉埋在胤禛的頸項裡,半響不見有反應,想着素心小祿子他們還在外面侯着,臊得只差找個地洞埋了,無奈面淺,也開不了口出聲應話,只好微擡頭,附耳道:“爺,起身了,小祿子還等着。”
胤禛應聲睜眼,斜睨了慧珠一擠,伸手拿起牀榻旁的袍子,起身披上,又重新放下牀幔,方吩咐道:“進來吧。”小祿子如得特赦,忙不迭喚了服侍的人進來,伺候胤禛沐浴穿衣。
不多時,素心備着盥洗物什過來,見着屋裡的情形,笑得嘴也合不攏,可顧着此時還有胤禛身邊的人在,不便多言,只是伺候慧珠起身的時候,少不得拿眼使個眼『色』。這下,倒把慧珠鬧個沒趣,現在滿院子的人都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一個二個還是這般喜形於『色』的歡喜,還有小娟她們貼身伺候的,見她身上的痕跡,那是個面紅耳赤,不敢拿正眼瞧她,難道不知道她也會尷尬嗎?
隨後,慧珠終是在素心等人瞭然的視線中收拾停當,來到裡間屋裡。屋內炕桌上已擺好了熱騰騰的飯食,胤禛正坐在炕桌上,喝着豆汁吃着餑餑,弘曆兄妹也在一旁小几上用食。慧珠見狀,不覺一笑,隨即向炕桌走去。
這時,只聽寶蓮一手拿着她的小銀勺,一手指着慧珠,似發現驚奇般,稚聲叫道:“額娘娘——臉紅紅——大紅紅,哥哥,看。”聽了這話,除了弘曆擡頭向慧珠看去,滿屋子裡的人都順勢望去,慧珠本來微紅的臉,剎那間,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衆人見之,不由想笑,但顧念着身份,只得堪堪憋住一臉笑意。
胤禛放下手中的餑餑,緩了下胸腔,似有解圍之意的看向弘曆,正『色』道:“用快些,等會我和你一起進宮,不得耽擱時辰。”弘曆不覺肩上一重,悶悶的道:“是,兒子謝過阿瑪。可是五弟向來和兒子一起去上書房的?”胤禛滿意的點頭道:“身爲兄長,應當照顧幼弟。不過你放心,我已差人通知弘晝早些去外院等着了,到時再一起走。”
弘曆恭敬的應了,小小的心裡卻是歡喜的,他能感覺到母親的喜悅,好似察覺了父母間變化,雖然實際上沒有任何改變,可他就是察覺出了不一樣,讓他非常喜歡,若一直能這樣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