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丫頭,碎碎念什麼呢?還不快回去!”掌事的女官因天色黑暗,沒有看清林夕若的樣貌,等到提着燈籠走近,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奴婢見過儷妃娘娘,秀妃娘娘。”
“定是這丫頭不得力,惹惱了娘娘,奴婢一定懲治!”掌事的女官看林夕若面色不虞的樣子,以是這宮女辦事不得力,轉頭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揪着宮女的耳朵惡狠狠的道:“你這個蠢笨的奴才,還不快給娘娘請罪!”
“她是奴才,你是什麼?”安秀兒以前落魄的時候,受了不少這樣勢利奴才的氣,如今看見相同的嘴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是是是…”那掌事宮女惶恐的點着頭。
“你們下去吧!”林夕若瞥了安秀兒一眼,剛見她們離去,又叫住了那個小宮女:“引着本宮去看看。”
“是,娘娘。”小宮女在那掌事宮女記恨的目光裡惶恐的走向林夕若,雖說儷妃如今在宮中是炙手可熱,宮中的人都是巴不得攀上高枝,得娘娘賞識,可是她一個小宮女,實在是不奢求這些,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這尋死的人是誰啊?”林夕若順着腳下的路走着,漫不經心的詢問着。
“回娘娘,之前據說是御前的人,可是笨手笨腳的把湯汁撒到主子身上,便被罰了過來。”
林夕若聞言卻沒有再說話。
“娘娘,就在那裡了。”小宮女在前面掌燈,沿着腳下的小路一直往裡面走去,手指着的地方是一處燈光朦朧的屋子,屋子外只有幾個守着的人,沒有外面那麼熱鬧。
“奴婢見過娘娘。”守門的兩個老宮女見是林夕若,很恭敬的行了禮,只是心裡都紛紛猜測,不知她來此處是何用意。
“把門打開。”林夕若看兩個老宮女面露害怕,有些不滿道:“怎麼,本宮進得去你們嬌貴不能進去?”
“奴婢不敢。”兩個老宮女快速的擡頭互相望了一眼,權衡了利弊之後又唯唯諾諾的答應。
“姐姐若是害怕,便在這等吧!”林夕若轉身看安秀兒似是不想進去的樣子,心裡冷笑了一聲,真是,害多了人也會害怕嗎?在這宮中,活人可比死人還要可怕千倍!
“那姐姐便在這兒等妹妹了。”安秀兒聽聞此言,連忙欣喜
的點了點頭。
隨着門的打開,一股溼臭之氣就傳了過來,林夕若微微蹙了蹙眉,雖然是雜役房,可是每年夜宮昊撥下的銀子也不少,難道就髒亂成這樣嗎?
等到兩個宮女點了燈,林夕若微微湊近纔看清了那名宮女的相貌,那宮女貌若無鹽,臉上像蒙了層黑一樣,脖子上那條青紫的勒痕異常觸目,雖說是這樣,可她右手微微顫動,明顯還是有生存的跡象。
林夕若突然就發了怒,兀然站起來怒道:“她還活着,爲什麼沒有人給她醫治!”
“這…”兩個宮女面面相覷,也不知道爲何她會對一個小宮女如此傷心,只聽得一個老宮女上前顫顫巍巍的道:“娘娘,奴才們都是卑賤的身子,如何能請得動太醫,也只能是看造化了!”
“罷了…”林夕若像是瞬間用完了力氣,無力的揮了揮手道:“把她擡到本宮的宮裡去,再將太醫叫來!”
“是。”
“儷妃妹妹,你這是?”安秀兒看着林夕若訝然,搞不懂也捉摸不透她到底是要做什麼。
“妹妹乏了,就先回宮了,其他的事明日再說吧!”林夕若懶得廢話,真是她還急着救人呢,哪來這麼多廢話!”
“奴婢恭送娘娘。”剛剛引路的小宮女屈膝行了禮,剛想要告退卻又被安秀兒叫住。
“娘娘可有什麼事?”小宮女送走了林夕若,剛舒一口氣,也又不曾林夕若走了,這還有位大主呢!
“你叫什麼名字?”安秀兒瞧着宮女長得清秀,又全然沒有其他人的攀炎附勢,頓時起了小心思,楚兒剛死了,那些個老宮女心思沉,使喚不上勁,倒不如…
“奴婢…奴婢喚作蕪兒…”蕪兒不知道安秀兒的意思,別的宮女倒是聽出些意思,娘娘問你名字,自然是瞧上你,若是能夠離開雜役房,多去皇上面前轉兩圈,指不定呀,就能攀上高枝呢!偏偏這蕪兒不識趣,這副不情願的樣子,真是叫人着急,恨不得上去替她!
“蕪兒?”安秀兒看她這副樣子,雖然有些呆呆的,可是正合了自己的意,不玲瓏又如何?她自有辦法調教,可比那些不知心裡想什麼的人好多了,想到這裡她輕笑道:“以後你便是本宮的貼身宮女了!”
“還不快跟上來?”
“是。”蕪兒還在發愣的空當,便聽得安秀兒一句催促,連忙低着頭跟在了她身邊,完全無視了身旁投過來有羨慕有嫉妒的目光。
…第二天…
“我這是在哪裡?”沫兒微微睜了眼,卻不是她那個簡陋的屋子,看見在旁邊熬藥的祈巫,開口詢問道。
“這是寧玉宮的偏殿。”祈巫放下手上的扇子,回了一個安心的笑給她道:“我家娘娘心善,便將你救了回來。”
“要我說呀,好死不如賴活着,你可別再尋死了,活着多好呀,這樣子大好的年華,死了多可惜…”
“寧玉宮?”沫兒似是有些惶恐,也沒有聽祈巫的“長篇大論”,正要起來的功夫,卻見林夕若從殿外踏了進來。
“先躺下。”林夕若有些愧疚,畢竟也是因爲自己她才遭了那番罪,怎的來說她到底無辜,看她作勢要起來,連忙住了她的動作,柔聲道:“無須多禮。”
“暮秋?”沫兒聽話的點點頭,將身子埋進了被子裡,看着面前無比熟悉的樣貌,有些不確定的開了口。
“嗯?”林夕若也是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可是一想到這些天的努力,又將脫口的話嚥了回去,故作疑惑的開了口。
“你這是什麼?”林夕若細細打量沫兒臉上那層黑黑的東西,昨日她也沒注意,如今也是覺得不對勁,這東西,怎麼看都像是…?
林夕若起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個瓷瓶,往繡帕上到了幾滴,在沫兒臉上塗抹起來,隨着那張容顏的顯露,暗自吃了一驚,沫兒!她不是出宮去了嗎?怎麼會在宮裡?
這時心裡縱然有千種疑惑,也不能開口詢問,只是淡淡的一句道:“你既生得如此美麗,又爲何用陳年的炭灰將自己塗醜呢?”
“奴婢惶恐,不是有意欺騙娘娘。”沫兒掙扎着起身,在牀上跪了下來,道:“娘娘不知,奴婢也是沒法子,只因宮中悚人,奴婢是爲了保命才…”
“如此啊——”林夕若早聽聞錢如的善妒,此時也不加懷疑,輕聲道:“那日委屈你了,從此你在本宮這兒就不需要拘禮了。”
“奴婢不委屈,是奴婢做錯了事情。”沫兒聽她話中有留下自己的意思,欣喜的謝了恩,“奴婢謝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