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回來了。”管家高興地喊道。林若謙只是嗯了一聲,不理會傭人恭敬地問好,只是大步進屋。大廳裡,李嫂正推着嬰兒車,逗着小杰玩,白白胖胖的小傢伙看到林若謙進來,小嘴一咧就是咯咯地笑起來了。林若謙視如不見,只問道:“太太在哪兒?”懶
“太太回北京了,要過幾天才回來。”李嫂說道。
“少奶奶在樓上。”她又說了一句。
林若謙也不理她,只大步地上樓。柳湘玉正對着鏡子梳理着長長的頭髮,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身上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看起來像要出門的樣子。
林若謙推門而進,正在梳妝的柳湘玉嚇了一跳,她可是有日子沒有見過林若謙了。此刻心裡不見驚喜,卻是在看到男人臉上的陰霾時,心頭咯噔的一下。
“若謙,你回來了。”她一張嬌俏的小臉綻出了笑來,站起身說道。
林若謙黑眸不見笑容,頎長的身形在柳湘玉面前一站,自有一番無形的壓迫。
他將手裡的一份離婚協議扔到了柳湘玉的梳臺上,“簽了它。”
他黑眸灼灼,陰沉冰寒。柳湘玉心頭騰起不好的預感。
她的眸光緩緩地低下,待看到那紙上‘離婚協議’的幾個大字時,眉心登時一跳。但是轉而,她卻是笑道:
“林若謙,小杰還不夠七個月,我現在還在哺乳期,婚姻法有規定,女人生產後一年之內,男方不得提出離婚。你不知道的嗎?”蟲
哧的一下,林若謙就笑了,“柳湘玉,你想的到是周到。”他頎長的身形向着窗子處走去,點了一根菸對着窗外吸了幾口,然後又是迴轉身來,慢悠悠說道:“婚姻法保護的是哺乳自己孩子的女人,可沒說過,哺乳別人的孩子也會受保護。柳湘玉,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柳湘玉的大腦嗡的一下,差點空白。她的細白的手指緊緊地攥住,一張小臉垂下去,瞬間掠過怨毒。
繼而又是霍然擡頭,眼光裡帶了幾分得意的挑釁。“好,即便我哺乳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你的家人都已經把小杰當成了家裡的小祖宗,你就不怕,這事一旦說出來,他們會受不了嗎?”
“呵呵,這個不勞你操心。”林若謙眼底的陰沉又深了幾分。他又吸了一口煙,而後將指間的半截煙碾熄在窗臺上,說道:“你只要把協議簽了,其他的,和你無關。”
“林若謙!”柳湘玉喊了一聲。
“做什麼?”林若謙淡然擡頭。
“我不會籤的。”柳湘玉眸中嘲弄,說出的話十分的堅定。
林若謙眼中露出一抹譏誚,“好,那你就等着我的律師吧,他二十分鐘之後到。”
他說完冷冷轉身,在轉身的一刻,眼底的陰霾又重了幾分。
這些年,柳湘玉的爲人,他並非完全不知,只是,並非他愛的人,他便懶得去計較。再說,他不也正缺一個太太嗎?沒了心中所愛,那麼管她姓柳,姓李,姓王,這個太太誰當也是無所謂。
所以,他娶了柳湘玉。
固然是因爲安慰她失了孩子,可更多的,還是出於對那個女人的恨意,娶了她水火不容的閨蜜,這應該是對她最大的諷刺了。
後來,柳湘玉懷上第二個孩子,初時是應付父母,但是後來,腦子裡卻多了個念頭:當年小偉的死,疑點頗多,如果真的是死於遺傳性的疾病,那麼再生一個,或許會破解當初的疑團。所以,又生了小杰。
但不想,柳湘玉爲了保住自己的林太身份不擇手段,竟然偷偷叫人換掉自己的親生骨肉。那時的他,便已是決意離婚,但她以哺乳期爲由,又加之,父母對那孩子的寵愛有加,他倒真是擔心,父母得知真相後,會受不住所愛非人的那個打擊。但是現在不同了,他有了女兒,他應該給女兒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也應該給女兒,給那個女人一個交待,所以,是到了破釜沉舟的時候了。他大步向外走,面目一片的肅寒。
李嫂見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只露出疑惑的目光。
臥房的門砰的關上,柳湘玉的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但只是須臾,她又渾身哆索着的,爬了起來。她從梳妝檯上的lv包裡,掏出手機來,手忙腳亂地按着那個熟悉的號碼,救命稻草,她的救命稻草……
上午的陽光金子般的灑進室內,原本光線黯淡的房間,也添了幾分光亮。
小水晶坐在小凳子上,小手裡握着鉛筆在茶几上寫寫畫畫,雖然她沒有一雙明亮的眼睛,但並不影響她對這個世界的美好幻想。她一筆一畫認真的畫着自己想象中的大樹,房屋,花花草草,媽媽,爸爸,舅舅,蘇蘇姨……
她用她笨拙的筆描繪着心底所向往的一切。
惜然請了一天的假,呆在家裡。昨天突然的暈倒,她到現在,身體還好像沒有恢復過來,全身的筋骨像被人抽掉了似的,使不上力氣。
她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想着心事。
“媽媽,你看我畫的畫好嗎?”小人兒舉起了手中的畫紙問。
惜然的眸光只是向着那畫紙上一描,便是立時詫然而驚。
她顫着她的脣,顫着她的聲,看向女兒。而那小人兒卻是展開她太陽花一般的笑臉,“媽嗎,你看,我畫的像嗎?像媽媽爸爸,舅舅,蘇蘇姨嗎?”
小人兒的手摸索着指向那畫紙上的人。
惜然眼底全是震驚的神色,她幾乎是顫抖着再次將眸光投向那張畫紙,那上面,畫滿了人和樹。
如果那也叫人,那也叫樹的話。
黑漆漆的一大片,無數條線橫七豎八,彎彎曲曲地或重疊,或交叉,或者是胡亂地一團。
“媽媽,你看,這個像不像你?”小人兒沒有發現女人的異樣,只是小手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畫的媽媽的那個位置。
惜然順着小人兒的手看過去,她看到那個長頭髮的女人。
如果那算是一個女人的話。黑漆漆的一團,隱隱卻似有女人的模樣。
“像,真的很像。”她顫抖着,眼裡卻是簌簌的淚花滾落。
她胡亂地擦拭着,將小人兒抱進了懷裡,她親着小人兒的臉,嘴裡不停地說着,“像,真的很像,真的像極了……”
咚咚,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敲響了。
惜然將小水晶放下,又拿紙巾擦了把臉,這才走過去將門打開。
林若謙頎長的身形站在門口,俊顏帶着笑,卻又好像帶着一絲不知所措。
“那個……我可以進去嗎?”他問。
“不可以。”惜然冷聲說完,便將門一推。但是男人用胳膊撐住了門,“等等!”
“做什麼?”惜然面色冰冷如罩了寒霜。
“這個藥,你昨天忘了拿。我給你帶來了。”
林若謙從衣兜裡拿出一個藥盒來。那是昨天,她昏倒時,醫生給開的藥,
“對不起,我不需要。”
惜然冷冷說完,用力地將門一關,但是耳邊傳來男人的悶叫。
惜然心頭一跳,她這纔看到,男人的手臂被掩在了門的縫隙裡。
她將門開了個口子,“是你自己不小心。”然後又是將門一推,但男人的胳膊一伸,卻又是將門撐住,面上的扭曲微微舒展,林若謙黑眸灼灼。
“然然,你不想見我,可是小水晶是我女兒,我有見女兒的權利。”
“我說了,她不是你女兒,你也沒權利見她。”回答他的,是惜然嘎巴乾脆的話。
林若謙的長眉微微一斂,但仍是淡定地道:“你可以說她不是我的女兒,你也可以說我沒有權利見她,但是,血緣是改變不了的。我是她生理學上的父親,她是我的骨血,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然然,你的一切橫眉冷對,你的一切冰言寒語,都阻止不了我見女兒。
他說完,卻是將門一推,頎長的身形徑自進了屋。
惜然啞了啞。
他說的沒錯,她可以在小水晶的出生證明上做手腳,讓她的生日變小;也可以說,她離婚又再婚,所以生了女兒,但是,她改變不了小水晶的血液,改變不了她的遺傳基因。
但是,那也不代表,她就願意讓他見女兒。
她上前幾步,搶到男人之前,擋在小水晶面前,“你說的沒錯,我阻止不了你,但是你有什麼權利見她?林若謙,在我們離婚四年之後,在你沒有爲女兒盡過一分責任的時候,你有什麼權利說見她!”
她對着男人怒目而視,一張嬌俏的容顏冰冷畢現。
林若謙清俊的容顏頓時一白,女人的話像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地砸了一拳,他的十指緩緩蜷曲,捏成了拳。
“所以,我會盡我一切所能,補償女兒,補償你。“
他說完,卻是伸出手去,一把攥住了女人的胳膊,又向懷裡一帶。惜然冷不防的,身子就撞進了他的懷裡。而下一刻,在她還來不及驚叫的時候,她的身子已被男人打橫抱了起來。林若謙抱着她,大步走向沙發,將女人的身子往沙發上一放,
再一回身茶几邊上正奇怪的看着他們的小人兒已被男人抱了起來。
“我帶她去我那裡住幾天。你放心,過幾天,我親自把她給你送回來。”林若謙對着身後的女人說道。
“林若謙,你不能這樣!”惜然慌亂地從沙發上下了地。
林若謙向前的身形頓了頓,停住腳步,道:“如果願意,你也可以跟去。”
“林若謙!”身後傳來女人悲憤的喊聲,而男人的身形卻是徑自地向外走去。
惜然面容扭曲的坐在沙發上,雙手捂住了臉……
林若謙抱着小水晶下樓,那小丫頭只奇怪的,用她黑漆漆的眼睛看向男人,“叔叔,你帶我去哪兒?”
“叫爸爸,小水晶。”林若謙糾正道。
“不,媽媽說,爸爸不可以亂叫。”小人兒說的一臉的嚴肅。
林若謙神色變得古怪起來,“這次不是亂叫。叔叔就是你爸爸。”
“媽媽說,叔叔不是爸爸。我爸爸在天上呢。”小人兒想起昨晚媽媽對她說的話,她記得可清楚了。
林若謙額上劃下數道的黑線來。他這才恍然想起,他問過那個女人,這孩子是誰的,而她說,孩子的爸爸早就死了。
他的俊顏有些抽搐,感情那時,她便咒他死了。
“你媽媽騙你的,爸爸不在天上,”林若謙停住腳步,將小人兒的小手攥住,放到自己的胸口上,“我就是爸爸,爸爸沒死,知道嗎?”
“騙銀!”
孰料,小人兒根本不是省油的燈。立刻扳起了小臉,一副生氣的樣子,還用小手推了推男人。
“我要回去找媽媽,叔叔是壞叔叔,是騙子叔叔,騙子叔叔說謊話會長長鼻子。”
小人兒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男人,卻是擡起了小手來,摸索着夠到男人的臉,小手在男人那高挺的鼻樑上使勁兒地捏了下去。
林若謙鼻子上一痛,鬱悶地有撞牆的衝動。忙將小人兒捏着他鼻子的手拿了下去,“好好好,叔叔不說了,叔叔就是叔叔行了吧?”
小人兒卻是隻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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