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七份密旨
但讓李鄴沒想到的是,在倚天閣的門口遇到獨孤烈,獨孤烈淡淡笑道:“我是專門來這裡等殿下,希望沒有打擾殿下的興致。”
李鄴也有點慚愧,這是獨孤烈來長安後,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面,上次和獨孤太微的婚禮,獨孤烈雖然參加,但沒有單獨交談的機會。
李鄴點點頭,回頭對新月道:“你們先去吧!我陪岳父先聊一聊。”
新月對父親道:“爹爹,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吧!”
獨孤烈搖搖頭笑道:“爹爹在孝期,以後有機會吧!你們去玩,我和阿鄴說幾句話。”
守孝期並不是指在墓前結廬三年,哪裡都不能去,沒有這樣嚴格,其實和平時的生活沒有區別,只是不能參加任何娛樂活動,不能參加宴會。
新月雖然是獨孤家的女兒,但她是李家的媳婦,她就不用專門給祖母守孝,只是逢年過節給祖母燒紙祭祀就夠了。
獨孤新月帶着一家人進了倚天閣,李鄴和獨孤烈來到另外一間屋子,這間雅室窗簾拉上,就和外面的燈火璀璨完全隔離開了。
獨孤烈讓李鄴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緩緩道:“明天我要去洛陽,參加關隴世家的家主會,長孫南方也要回去,這種家主會一般每五年舉行一次,但三年前剛舉行過,這次是形勢特殊,便提前舉行了,輪到元家主持。這次家主會非常重要,關係到關隴貴族在整個政局中的站隊,所以我必須聽一聽你的真實想法。”
李鄴淡淡問道:“岳父覺得我還會甘於在齊王的位子坐多久?”
獨孤烈一震,“你做出決定了?”
李鄴點點頭,“我只是目前關隴勢力的代表而已,如果我的手下都認爲時機成熟了,我卻畏手畏腳,那會讓他們失望,從而內部產生裂痕,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獨孤烈深深吸一口氣道:“你是希望我們集體返回長安?”
李鄴搖搖頭,“這倒不必要,只是不要採取任何立場,坐山觀虎鬥。”
獨孤烈點點頭,“那你是打算等天子駕崩就動手?”
“不是!那樣太猴急了,沒有必要,我會支持張太后的兒子上位。”
獨孤烈眉頭一皺,“那個女人野心太大,傳聞她想成爲武則天第二,可她空有武則天的野心,卻沒有武則天的能力,她會搞得天下大亂.”
獨孤烈忽然停住了,李鄴要的,不就是天下大亂嗎?
李鄴見他明白了,便淡淡道:“一旦出現機會,很多人都按耐不住跳下水去,我也會出手,不過我希望自己是笑到最後之人。”
獨孤烈緩緩點頭,“還有一件機密我要告訴你,估計伱也知道一點,天子表面上一直想越王李系,但實際上他真正要立的繼承人是皇長孫,他表面上對皇長孫厭惡冷淡,這些都是爲了迷惑李輔國等人,沒想到他的心機被李輔國看破了,收買藩鎮刺殺皇長孫,使皇長孫變成了傻子,破滅了天子的希望。”
李鄴微微笑道:“這件事我還真猜到了。”
“但殿下不知道的是,天子便從此和閹黨決裂,他害怕閹黨毀了他社稷,便開始秘密部署,據我們所知,天子前後發出去七份繼位詔書。”
“七份?”
李鄴愣了一下,“我以爲只有皇長孫、越王李系和定王李侗三份詔書,還有四份是誰?”
獨孤烈搖搖頭,“不包括皇長孫那份,那份已經收回來了,是另外的七份。”
“那另外五份是誰?”
“第三份繼位詔書給了彭王李僅,他現在接手了三萬龍武軍,但三萬龍武軍他最多隻能控制一萬人,獨孤晉陽能控制一萬人,還有一萬人被閹黨控制。 第四份繼位詔書給了衛王李佖,他的王妃是田神功的女兒,田神功現在出任河東節度使,手中也有三萬軍隊,他絕對支持衛王李佖。
第五份詔書給了蜀王李倓,李倓在去年皇長孫被刺殺後沒多久,便被任命爲襄陽節度使,聽說他手下也有三萬人,很明顯是李亨的佈局。
第六份詔書給了鄆王李榮,李榮目前在王思禮的軍中,他出任前軍督戰,實際上就是主帥,王思禮爲副帥。
第七份繼位詔書我不知道給了誰,你三叔也不知道,目前是一個謎。”
“會不會第七份詔書就是皇長孫那一份?”
獨孤烈還是搖頭,“不會搞錯的,太子那份收回後,蓋上了廢棄章,我也不瞞你,這是符璽郎柳安事後秘密告訴我,他在七份完全一樣的繼位詔書上蓋了受命大印,只是名字一行空着,由天子自己填寫。”
李鄴沉吟一下道:“事實上岳父也不知道是誰,只是根據目前的局勢推斷出了六份,我沒猜錯吧!”
獨孤烈苦笑一聲,“賢婿說得一點沒錯,都是我們根據天子的部署猜測,應該不會有錯。”
說到這,獨孤烈起身道:“我明白賢婿的意思了,我們告訴所有關隴貴族,不站隊,保持觀望姿態。”
獨孤烈匆匆走了,李鄴一個人坐了片刻,他心裡有點不舒服,七份詔書在皇長孫遇刺不久就制詔了。
那就是去年年中的事情,爲什麼獨孤烈拖到現在才告訴自己。
難道獨孤家族還有想法,並沒有完全押注在自己身上嗎?
李鄴怎麼也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它,便搖搖頭,起身去了倚天閣。
倚天閣分爲裡外兩間,裡面一間佔地約五十個平方,佈置得十分奢華,掌櫃還點燃了三盆炭火,使房間比較溫暖。
楊玉珮也帶着孩子來了,一羣孩子站在欄杆前向下張望花燈,不斷髮出歡喜的笑聲,欄杆很高,他們掉不下去,但還是每人有一名侍女看護着,就怕他們幾個調皮,攀上欄杆。
五個女人坐在三張十分舒適的坐榻上,正在喝茶聊天,中間桌上擺滿了各種點心和小吃,有侍女隨時給她們換熱茶。
李鄴走進倚天閣,妻子新月迎了上來,笑道:“我還以爲爹爹要找你很久呢!”
李鄴搖搖頭:“他明天要回洛陽,今天特地找我說一些事。”
新月嘆口氣道:“我爹爹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要拖到最後才說。”
妻子這句話讓李鄴心中一動,他忽然明悟,獨孤烈不告訴自己,是因爲他要查清楚每份詔書的去向。
最後一份詔書還是沒有查清,但事情已經拖不下去,所以纔在最後關頭告訴自己。
李鄴心中釋然,對獨孤烈的一絲不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遠處傳來鼓樂聲,李鄴笑道:“聽說平康坊今天會有花燈車遊行,估計來了,我們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