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 兩家密談
入夜，一輛馬車緩緩停在獨孤府前，長孫南方從馬車走下來，和迎接他的獨孤晉陽說了幾句，兩人快步進府去了。
作爲一個公開支持李鄴的關隴貴族，長孫家族還是混得不錯，長孫南方被封爲太尉、徐國公，侄子長孫全緒出任河南尹，封紫金光祿大夫。
當然，比起獨孤家族還是差一點，而且如果不是太師裴方去年病逝，長孫家還要排在裴家後面。
不過比起其他家族，還是好了很多。
府宅內比較黑，沒有安裝大燈籠，獨孤家還在服孝中，沒有張燈結綵，一名侍女打着燈籠在前面領路。
長孫南方被獨孤晉陽領到外書房，獨孤烈已經在院門口等候了。
獨孤烈抱拳笑道：“有失遠迎，望賢弟莫怪！”
“哪裡！是我打擾兄長休息了。”
兩人客套兩句，進屋去談了，獨孤晉陽也跟了進去，他沒有參與談話，而是坐在門口等候，等會兒他還要替父親送客。
兩人分賓主落座，一名侍女進來給他們上了茶。
待侍女退下去，長孫南方這才低聲道：“今天上午，戶部官員來我府上覈實莊園數目，兄長知道這件事嗎？”
獨孤烈呵呵一笑，“家家戶戶都要覈實，獨孤家十天前就確定過了，不過我勸你千萬不要隱瞞，會弄巧成拙！”
“爲什麼？”
“很簡單，一個縣有多少座莊園，縣衙比誰都清楚，比如長孫家在雲陽縣有一座莊園，但刻意隱瞞了，戶部就會視同無主莊園沒收，你說是你們長孫家族的，但你們提供的清單上沒有，朝廷就不認可了，你明白了嗎？”
“所以要老老實實登記，不要僥倖。”
“對！把資產交代到明面上，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尤其田莊這種大資產，除非不在關中，否則在關中被官府聯查，根本瞞不住。”
“之前是查宗室的田產，現在是查關隴貴族，爲何如此嚴厲？”
獨孤嘆息一聲，“這都是宗室搞出來的禍事，宗室在關中各地田莊，武裝莊丁加起來有十萬人之多，光是京兆府的莊丁就超過了五萬人，個個披甲戴盔，手拿長矛，你想不到吧！長安城現在不閉城門，而且坊門也沒有了，要是這五萬大軍忽然殺進長安，會是什麼後果？”
“不會吧！”
“不會？李璘怎麼死的，他在鄠縣訓八千軍隊，就準備在攝政王回來後直接夜裡殺進長安，這就是他們的計劃。
李瑀也是一樣，在藍田縣訓練了五千軍隊，也是打算髮生兵變，幸虧他們的企圖提前被內衛發現，要是內衛再晚動手兩天，長安城就會亂軍殺入了。”
“我明白了，所以朝廷沒收了宗室所有的關中莊園！”
“對！連攝政王自己的兩座莊園也交給戶部了，還有皇莊全部上繳！”
長孫南方黯然，半晌道：“長孫家族在關中一共有五座莊園，佔地大概四萬畝，朝廷會強行沒收嗎？”
獨孤烈搖搖頭道：“一般不會強行沒收，除非你的莊丁總人數超過五百人，或者在莊園內囤積了大量兵器，這就有造反嫌疑了，那就不是沒收莊園那麼簡單了，相信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這兩條禁令我們都沒有違反，最低的一百五十人都沒有超過，更沒有大量儲存兵器，我們的所有兵器都上繳了。”
“那就沒事，攝政王不會強行搶奪長孫家族的財產，伱不賣，朝廷也不會強求，不過.”
“不過什麼？”長孫南方緊張地問道。 孤獨烈淡淡道：“不過長孫家爲了幾座莊園，算是放棄了前途，再過一年半載，長孫全緒肯定會改任十二衛將軍，到時你別奇怪，爲什麼攝政王冷待長孫家了？實際上這五座莊園已經給你面子了？”
長孫南方無語了，爲了五座莊園，放棄了仕途，這筆帳怎麼算？
“那獨孤家的關中莊園呢？”
獨孤烈微微笑道：“當然是放棄了，我們關中有八座莊園，涉及二十萬畝土地，我選擇了置換的方式，攝政王承諾，將給我一座京兆府這麼大的海島，或者在遙遠的西方，給我們一片土地，大小也和京兆府差不多。”
長孫南方一下子愣住了，“兄長，我沒有聽懂，能不能詳細說說？”
獨孤烈笑了笑道：“如果我選擇河北，那是就置換二十萬畝的莊園，如果我選擇河西走廊或者豐州，那置換土地就變成了四十萬畝，如果我選擇北庭或者安西，置換土地變成五十萬畝。
可如果我選擇蔥嶺以西，會給我一座城池，城主世代由獨孤家任命，如果我再選擇鹹海以西，那就給我一座府，面積等同於京兆府，獨孤家族可以世代爲侯，地方官由獨孤家族推薦，朝廷任命。”
長孫南方吃驚道：“這不是諸侯國嗎？”
“當然不是諸侯國，周天子是空架子，大唐可不是空架子，軍隊也是朝廷的，我只有世代繼承的地方自治權而已，叫做關外侯。”
“我覺得還是諸侯國，沒有軍權的諸侯國！”
獨孤烈苦笑一聲，“沒有軍權，那就不叫諸侯國了。”
“那海島是怎麼回事？”
獨孤烈嘆口氣，“我現在就糾結呢！在西域不能有自己的軍隊，不能稱爲王，但海島可以有軍隊，可以冊封海外王，甚至可以建自己的王國，任命官員什麼的，也不用向朝廷備案，只要每隔三年來長安覲見天子，每年進貢一些特產，朝廷就不管了，這纔是真正的諸侯國。”
“海島條件不錯啊！”
獨孤烈搖搖頭，“朝廷不會白給這麼好的條件，關鍵是海島都一座座荒島，面積雖大，但什麼人都沒有，還要投入大量財富建設，還要招募漢人去當島民，沒有上百年的時間，成不了島國，主要是初期，島上有大量森林毒蛇，我找誰去砍伐樹木，開墾土地？”
長孫南方壓低聲音道：“我在泉州有商行，我聽管事說過，流求大島剛開發的時候，曾去日本和新羅招募勞工，每人每月一貫錢，他們打破頭搶着要來。
獨孤家可以招募一萬人，三年也就三十幾萬貫，一座島就處理得差不多，縣城也建起來了，再從大唐招募農民過去。”
“就怕一般漢民不願去啊！”
“那也簡單，把獨孤家族的世家奴都帶過去，幾千戶人家就有了，再從日本、新羅弄一些年輕女人過去繁衍後代，哪裡需要百年，我覺得十年就能出現一座小國了。”
獨孤烈着實動心了，他主要是覺得鹹海以西不安全，有大食和大秦這些西方大國威脅，但海島就不一樣了，他可以建立自己的軍隊，也不怕海盜襲擊，關鍵是，獨孤家族一百多年的建國夢想就能在他手中實現了。
“那長孫家有沒有想法，你也置換一座島，我們兩家做鄰居去，我建立獨孤國，你建立長孫國，如何？”
長孫南方怎麼可能不動心呢？他替獨孤烈想辦法的時候，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們在關中土地太少，才四萬畝，能置換多大的島？”
獨孤烈微微一笑，“你糊塗了，你們長孫家在河東有莊園，在中原也有莊園，甚至江南也有，加起來二三十萬畝能沒有嗎？”
長孫南方一時間如夢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