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下令繼續趕路,爭取在天亮前到達大本營,於是瓦叔和小呂這兩個老司機就輪流着開,而蘇若錦和攝影師,則忙着……睡覺。
“哐當”一聲,蘇若錦的頭磕上了玻璃,她痛得直呼呼,醒了。
揉揉被撞痛的地方,蘇若錦坐直身體。
車廂裡很黑,伸手不見五指,大家因爲不熟,再加上語言不通,都很少說話,所以車廂裡只能聽見嗡嗡的馬達聲,蘇若錦正想着伸個懶腰,找瓦叔討點東西吃,結果一偏頭,差點沒嚇個半死。
黑夜中,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蘇若錦雖然看不太清楚,卻能感覺到他那眼神,在夜裡似乎能發亮。
正好車燈閃過,讓她抓了一個正着。可是她揉揉眼再看時,那眼睛消失了。
那攝影師仍坐在離她很遠的那頭閉目養神,而小呂似乎已經睡着了,只有瓦叔醒着。——但是他在開車,肯定不可能看她。
可能是她看錯了吧!
蘇若錦向瓦叔討了一杯熱水,瓦叔許是無聊了,一直不怎麼肯開口的他,居然和蘇若錦扯起家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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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叔是在珠峰山底下長大的,從小就看過不少人來爬珠峰,漸漸地,他們這些本地人發現帶人去爬山可以賺錢,於是就專門接一下帶人爬山的活兒。
瓦叔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帶了二十五年的團。爬過無數次珠峰。
瓦叔家裡有一兒一女,小女兒也上高中了,不過北方人個子普遍高挑,瓦叔說她小女兒都快比蘇若錦高出一個頭了。
哼,赤果果地地域歧視,長得高了不起啊!
“蘇小姐,你的家人呢?”
許是覺得一直都是自己在說,有點單調,瓦叔開口,反問道。
蘇小姐捧着熱水壺,有點難過。
許是聽瓦叔提起了家人,她有點觸景傷情,這時候她並不想以“他們在家裡,很好”一語搪塞過,反而是說出了實情。
“我媽生下我不久就走了,外公和我爸也在四年前走了,算下來,我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了。”想了想,蘇若錦忙改口道:“哦,對了,我還收養了我的小外甥,今年四歲,很聰明的小傢伙。”
聽到這裡,瓦叔也不免有些傷感了。“蘇小姐沒結婚嗎?”
也不管瓦叔看不看得見,蘇若錦沉默地搖搖頭,盯着熱水壺望了很久,才低聲說。
“我喜歡的人,我不能去愛,喜歡我的人,我不能接受。”蘇若錦搖頭笑笑。“或許,我註定就要孤獨一生吧。”
她語氣中有心酸,有自嘲,那低低的嗓音像是指尖一點點散開的香菸,讓人難受,卻又帶着致命的誘惑。
“不會的,蘇小姐你人這麼好,肯定會遇到你的真命天子的。”瓦叔還在試圖開解她。
“遇上了有什麼用?”她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卻沒辦法廝守終生。“註定沒有結果的感情,還不如趁着還沒投入過深放棄。”
這句話,與其說是說給瓦叔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迎面開來一輛大貨車,貨車的車燈透過車窗照進來,原本還黑黢黢的車廂,頓時亮如白晝。
蘇若錦坐正身體,下意識地偏頭,才發現坐在她鄰座,她以爲早就睡着了的男人,正睜着眼,毫不避諱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