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長廊啊。”夜瀾扭過小臉來,特別無辜的樣子,“剛剛是你說的,要是真的露宿街頭也是你先,輪不上我。是不是?”
唐紀楓無奈的嘆口氣,抓了被子給她蓋上,“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了!行了,身子轉過來,好好睡,別壓着心臟。”
夜瀾轉過來,縮進被子裡。她躺在牀上,看他,“我睡了你的牀,你睡哪兒呀?”
“不是你已經做主把我發配到長廊去了嗎?”
夜瀾抓着他的手,“我逗你玩的。”
她瞥一眼牀,身子往旁邊挪了一下,“這牀這麼大,我又這麼瘦,分你一點兒,不擠。”
這小東西,還真把他當親哥哥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劉海,“別擔心我了,我睡外面的沙發。今晚要真和你睡一張牀上,明天你哥非得把我大卸八塊了不可。”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一副特別不好意思的樣子。
唐紀楓哭笑不得,“不用客氣。這是每一個紳士都應該做的。”
夜瀾盪漾的在牀上滾了個圈,把自己滾得和個餃子似的,安心的閉上眼去。她是真累得不行了,這會兒眼睛上若是撐根牙籤,她也撐不住了。
唐紀楓寵溺的看着她恬靜可愛的小臉,一會兒才起身,關上燈,帶上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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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過來,也只是開了藥。舒年之前出了一身汗,這會兒不舒服到難以入睡,後半夜的時候撐起身要洗澡。
她一動,夜晏就醒過來了。結果,他抱着她進浴室,親手給她洗了澡。
舒年就趴在他身上,依賴着他。只覺得病得再重,這會兒有他在身邊,也不那麼難受了。夜晏則享受着這一刻的時光。未來,一個人孤身在國外的她,是真的能好好照顧自己嗎?
翌日。
一大早,夜晏就醒了。
準確來說,昨晚他其實沒怎麼睡,很難睡踏實。怕她沒退燒,所以時不時的起身。後來燒好不容易退了,又擔心會反覆。
下意識的探了下她額頭的溫度,確定沒有再發燒,才鬆口氣。
夜晏到樓下餐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唐紀楓一個人坐在窗口。他走過去,坐下後,服務生已經恭恭敬敬的送了早餐上來。
“都生黑眼圈了,一晚沒睡?”唐紀楓喝了口咖啡,瞥一眼夜晏,“舒年沒事兒了吧?聽小莫說,昨晚已經看了醫生。”
“已經退燒了,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好。”唐紀楓應一聲,自己也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渾身痠疼得厲害,又揉了揉胳膊手臂。那沙發可真不是人睡的!
夜晏瞅了他好一會兒,眉心突然攏起,“你昨晚幹嘛了?”
“什麼幹嘛,還能幹嘛,睡覺唄!”
“夜瀾呢?”
“在我房間呢,這會兒還睡着吧!那小丫頭,昨晚肯定累壞了,一沾牀直接就……”
話說到這,唐紀楓只覺得前面一股銳利的眼神投射過來。那眼神,和刀子似的鋒利。要是眼神能殺人的話,他現在恐怕已經被碎屍萬段了。
“你把瀾瀾怎麼了?”夜晏端着咖啡,牙關都繃緊了,一副護犢的模樣。唐紀楓絲毫不懷疑,他的回答要是有半點兒偏差,夜晏這咖啡勢必潑他臉上來。
他吊兒郎當的笑,“還能怎麼着啊,你覺得能怎麼着?”
見夜晏依然面無表情,只得收斂了,“你行了啊,那丫頭和我差好幾歲呢,我下得了手嗎?沒那麼禽獸。就算是睡你,我也不能睡她。我對她,就和你對她的感情一樣,你別老把我想歪。成麼?”
“那她怎麼在你房間?”
“昨晚酒店沒房間了,又不能打擾你們倆一對苦命鴛鴦,我總不能讓她真去睡長廊吧?”
夜晏優雅的切了塊吐司,臉色好了很多,“不能怪我把你想歪,只能怨你平時就沒正過。”
“嘁~”唐紀楓不以爲然的嗤一聲,“要正來幹嘛。像你這樣兒,才23歲就想着結婚,無聊不無聊?未來還有好幾十年呢,就對着一個女人過,嘖嘖,無趣!”
“這些話,未來我一定原封不動的說給你老婆聽。”
唐紀楓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聳聳肩,“未來結不結婚,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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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空無一人。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了許多。
只不過因爲太久沒有吃東西,身子有些疲軟,喉嚨裡更是像火燒一樣,澀澀的疼。但一想到自己這會兒就在夜晏身邊,心裡一下子就踏實了。只是,踏實後,隨之而來的是傷感。
越想留住的時間,恍惚間,卻覺得過得越快……
像流水一樣,怎麼努力都抓不住。
舒年環顧一圈四周,沒有見到夜晏。掀開被子,下牀,往小廚房走。接了涼水,放進燒水壺內。
“醒了?”
夜晏的聲音,突然傳來。剛剛水聲嘩啦啦的響,舒年根本沒有聽到腳步聲。這會兒,他的聲音躍入耳中,她驚了下,原本就沒有多少力氣,這會兒雙手更是發軟,水壺差點掉在地上。
夜晏眼疾手快的從後過來,把水壺穩穩接住。
“沒扭到手吧?”
“嚇到你了?”
兩個人,同時出聲。彼此眼裡,都透着關切。
而後,對視一眼,舒年先笑了笑,“我沒吃什麼東西,有些無力。幸好沒掉地上。”
她說着,要把水壺接過去。
“還是我來吧。”夜晏移開她的手,把水壺通上電,讓水汩汩燒着。
套間裡的開放式廚房其實只是個擺設,面積並不大。站舒年一個人還好,夜晏身高腿長的,站在裡面一下子就顯得特別擁擠。舒年的身體,幾乎是貼着他的身體站着的。兩個人,捱得如此近,幾乎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
舒年仰頭,定定的看着他。
夜晏也俯首看她。
兩個人,對視好一會兒,各種情緒在彼此眼裡流轉。而後,舒年率先伸手,牽住他的手。
夜晏沒動,只是任她牽着。沒有推開,但也沒有回握。
舒年執拗的抓着他的食指,“我過來,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