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
她苦笑,點頭,“嗯。”
“你酒量並不好。”
“……原來你還記得。”
“他……你男朋友?”
商時雨沉目看他,正要回答,一道陌生的、焦急的聲音插入兩人的談話中,“二位,麻煩你們誰給我讓一下路行嗎?擋住我了。我正急着呢!”
對方顯然是急着上洗手間,說話間身子不斷蹦着,臉都憋得變了色。
這條長廊本就狹窄,就夠站兩個人。對方體重至少有200多斤,確實就是擠都擠不過。
兩人聞聲正要側過身,那人實在忍不了了,把商時雨往一邊推去,“抱歉抱歉啊,再不進去就不行了!”
商時雨被推得踉蹌了下,額頭差點砸在牆上,唐未本能的擡手捂住她的額頭,她腦門磕在他掌心裡。
“沒事吧?”
他皺眉,擔心的問。
不自覺的,靠得很近。他的聲音就在耳畔,她能聽到他語氣裡滲透出來的似乎是關心。
她捂着額頭,沒動。
唐未將她轉過來,嚴肅的看着她,“把手拿下來,讓我看看。”
商時雨心一酸,鬆開手後,突然就將他抱住了。唐未一怔,手在空中僵硬的懸着,只聽到她貼着他的胸口,沙啞的問:“我要是交男朋友了,你會難過嗎?”
他沉默。
她兩手揪緊他的襯衫。
“哪怕就一點點!一點點的難過,有嗎?”她雖然問着,語氣裡卻已經沒有期待,更多的是傷感。好似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問出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知道了。
唐未垂目看着她,昏暗的燈光下,她小臉悲切。
喉結滾動了下,彷彿那兒橫着一把鋒刃,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喉嚨,讓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只輕輕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良久才擠出幾個沙啞的字眼,“我送你回去。”
她喝了酒,他還是沒辦法放任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怕她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畢竟,那個男人,他還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她去託付。又或者,私心裡,他還不夠偉大。只是,他不願去承認。
“你送我走,那你女朋友怎麼辦?”
“我有安排。走吧。”
商時雨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毒癮犯者。只能被他牽着走,他說送她,她就很沒有骨氣的乖乖跟上去。僅僅因爲想靠他更近,想和他待在一起更久。
他們從餐廳的另一扇門出來,唐未走在前面,時雨跟在後面。他身高腿長,她又喝了酒步子虛浮,他便故意走得慢些等她。
商時雨癡迷的看着他的背影,踩着地上他拉長的身影,她多想時間可以就在這時候永遠的定格,多希望他們倆這條路永遠不會有結束就一直一直這樣走下去。
可是,這是奢望。
很快的,就到了他的商務車前面。於聲從車上下來,看到boss有些驚訝,“這麼快就吃完了?”
唐未側身讓了讓,才讓出身後兩頰砣紅的商時雨。他親自打開門,和她道:“上車吧。”
時雨點了下頭,乖乖的坐上去。可是,唐未並沒有上車,只是交代司機,“送商小姐到御景花都,中途哪裡都不要停。”
他怕她喝了酒不好好回家,跑去別的地方,那會很危險。所以特別叮囑。
商時雨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她太自作多情,以爲由他親自送自己回家,以爲她會爲了自己丟下蘊靈。多可笑啊!她憑什麼有這個自信呢?
“我不走了。”失望的感覺,特別難受。她突然一秒都不想多待,起身就要從車上躍下來。
唐未動作很快,伸手扶住她雙臂,將她攔在車裡,“你去哪?”
“我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坐你的車。”她突然有了脾氣。
他嘆口氣,“你喝了酒。”
“我是喝了酒,可這和你沒關係。我坐藍蕭的車也好,我打的都行。不坐你的!”她倔起來,聲調卻漸漸不穩。
唐未怕她又哭,他真的受不了她的眼淚,那就像是個緊箍咒,讓他痛苦不堪。他面色緩和許多,無奈的道:“那你怎麼樣才肯坐?”
商時雨坐在車上,悲傷的看着他,吸了吸鼻子,“你真的就這麼不想和我多待哪怕一秒鐘,這麼討厭我嗎?”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不是討厭,而是太過喜歡……
這樣待久了,會上癮。他怕,怕因爲太貪戀,到最後連自己的那點冷靜也都蕩然無存。
所有的話,他都沉沉的壓在心底。她酸楚的繼續道:“既然如此,你又幹嘛要管我?我愛怎麼回去就怎麼回去,不纏着你。”
她說完,將他推開,要闖下車去。唐未無聲的將她抱住,手臂隱隱發顫。壓抑住心底的緊澀,只佯裝平靜的道:“回去坐好,我送你。”
僅僅是這樣一句話,就將她製得死死的。她剛剛的脾氣,一瞬間就沒了。看他一眼,再三確定他不是在騙自己,她才乖乖回到椅子上。
唐未轉身和於聲道:“你讓司機過來接林小姐。順便,替我和她道歉,我下次再請她。”
“好。”於聲頷首,等唐未上車後,他纔將車門關上。看着車裡那一雙身影,兀自嘆了口氣,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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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靈一個人坐在那,左顧右盼,有些坐不住了。唐未去了很久,卻遲遲沒有回來。尤其,藍蕭那一桌上也只有他一個人,這叫她更覺不安。
“林小姐。”於聲的聲音突然出現。
蘊靈收起左右逡巡的眼神,站起身,“你怎麼來了?未還沒有回來。”
“唐先生讓我進來特別給您道歉,說是下次一定再好好請您。”
“道歉?”
“唐先生已經走了。抱歉。”
蘊靈的手摁在餐桌上,繃緊了些。她到底是沒忍住,問:“是和商時雨一起走的?”
“……嗯。”於聲也沒有瞞她,“得麻煩您等等,司機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蘊靈抓過手包,心裡各種情緒翻涌起伏,最終只頷首,“好。”
他的世界裡,果然只有那個女孩。可是,既然如此,爲什麼他又要放棄?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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