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喉嚨間堵了棉花一樣難受,脣瓣動了幾下,也沒能說出話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孩子的問題?”
夏星辰深吸口氣,終於把情緒硬生生的壓下,回他,“不是,不是我有事……”
“那是?”
“是未央……”夏星辰手指用力摳在露臺的上,整個人都在發抖,“她……孩子沒了……自己現在還生死未卜……”
白夜擎顯然也是狠狠一震。
在那邊,也是許久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不會安慰人。
但是,此刻,和她說任何理性的話,顯然也都不合適。
“我會盡量早些回來。”最終,他沉沉的開口。他知道,這種時候,她會需要他。
夏星辰吸吸鼻子,忍住哽咽,悶悶的‘嗯’了一聲,“我就是心裡難受……怕她醒來會受不住……”
“她和逸塵都還年輕,孩子,以後還可以再有。也許緣分還未到。”他的聲音沉緩,能叫她心裡好受一些。“今晚早點休息,這幾天,去醫院多陪陪她。還有……好好寬慰一下逸塵。”
“我知道。”
…………
另一邊。
黑沉沉的夜裡,傅逸塵親手埋葬了自己的孩子。
石碑上,沒有照片,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他俯身下去,在石碑上深深的吻了吻,大顆的眼淚,砸在石板上。
脣瓣,在哆嗦。
寶貝,雖然,最終我們沒有緣分一起生活,沒有緣分聽你叫一聲‘爸爸’,沒有緣分看你哭,看你笑,看你成長,可是……爸爸好愛好愛你……
媽媽也一樣,用生命在愛着你……
旁邊有個小小的坑,埋葬了這段時間以來,他和她爲孩子準備的所有的衣服和禮物。
他默默的做着這一切,每一個掩埋的動作,都像是在挖着自己的心。
等一切都做完了,他在墓碑前呆呆的坐下,坐了整整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裡,他在想什麼,連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
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坐在那,就像是毫無知覺。樹枝落在他肩上,他也毫無所察。
兩個小時後,他醒過神來,重新折返回醫院。
洗了個澡,颳了鬍鬚,白天滄桑和頹然的樣子,讓他努力斂去,看起來似乎精神了許多。
連醫院裡見到他的護士,都略略嚇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傅醫生這是已經振作了嗎?”可是,才一天不到啊!剛剛他那麼傷心,傷心得像是快要死過去的樣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看起來像是沒事一樣呢?
護士長嘆口氣,“哪裡是振作?出了這種事,能這麼快振作嗎?只是……也不得不振作。他太太還需要他。”
說到這,大家看着那孤單而悲傷的背影,皆是同情和不忍。
………
傅逸塵很忙。
警局、醫院,兩邊跑。
傅逸塵的父母知道這件事後,第二天便從老家趕了過來。萊鳳儀一聽孩子的事,再見未央這會兒正在重症監護室裡躺着,情緒一下子就失控,抱着兒子直哭。
“這讓我怎麼和未央媽媽交代啊?”萊鳳儀哭得直抽泣,“昨兒我們可還說,以後要帶孩子一起去環遊世界的。”
傅父心裡也是難受得很,昨晚甚至連名字都連夜想好了,可是……
“行了,你別哭了,現在已經這樣了,哭有什麼用?”傅父把妻子一把從兒子身上抱開去。
傅逸塵眼眶紅紅的,卻只是深吸口氣,儘量用平靜且冷靜的聲音開口:“媽,這裡是醫院,禁止喧譁。你和爸先回去,等未央醒過來,你們再過來。”
“都這樣兒了……你叫我怎麼放心回去啊?”
傅逸塵沒再說什麼,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交到傅父手上。
傅父雖然也傷心到了極點,可是,情緒要比做奶奶的穩定得多。拿了鑰匙,重重的看了眼兒子,“兇手已經抓到了嗎?”
提到那個人,傅逸塵面色陰冷了些。繃緊的脣動了動,只‘嗯’出一聲。
萊鳳儀失聲哭着,“要把他碎屍萬段!人渣!怎麼下得去手啊!人渣!”
“我先帶你媽回去。”眼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在醫院裡鬧成這樣實在是不像樣,傅父摟着萊鳳儀往外走。萊鳳儀一路上跌跌撞撞,情緒失控、
傅逸塵揣在白大褂口袋裡的手,緊緊握住,指尖,掐進了手心裡去。
他閉了閉眼,用力的喘口氣,才終於平順好呼吸,那雙眼,漸漸恢復了平靜。
………
這幾天,白夜擎不在家的時候,沈敏從涼城過來陪夏星辰。
聽說了未央的事,心裡也是各種唏噓。
五天後。
池未央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一般的病房。不但脫離了生命危險,還總算是醒過來了。
這,大概是唯一值得慶賀的事。
夏星辰聽傅逸塵說完後,親自熬了湯。
“大寶,我要跟你一起去看乾媽。”夏大白見她在穿外套,也放下作業本跟上去。
夏星辰本要答應,可是,想了想,還是搖頭,“今天干媽剛醒,肯定沒什麼精神。你還是乖乖在家裡寫作業,陪外婆。”
她其實更擔心未央因爲見到大白觸景傷情。當時,她確實說過是因爲大白才那麼想要一個男孩子。可是,眼下……
她嘆口氣。
夏大白見她這樣子的情緒,也就不再多做要求,只點點頭,“那你要替我好好安慰乾媽,告訴她,大白也很擔心她。”
夏星辰在他軟軟的小臉上吻了一下,“我一定替你轉告乾媽。”
她換好衣服出來,沈敏已經將湯盛在那了。用保溫瓶裝上,送到她手上。
“她醒來知道這件事後,肯定很難受。你也不用說什麼話安慰她,這種時候什麼安慰都沒用,媽心裡是最清楚的。”這種剜心剜肺的痛,沈敏是親身經歷過,所以,再沒有比她更能瞭解了,她交代,“你就抱抱她,她若是想哭,讓她哭,千萬別讓她壓着自己的情緒。那對她沒好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