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到張副辦公室,張副沒有發火,對蘇誠發火沒有作用。請蘇誠坐下,詢問蘇誠爲什麼打這個電話。
蘇誠道:“三個可能,第一個可能,馬局要主動頂罪,這個電話打過去後,馬局就得抓狂,是接到消息後等警察上門呢?還是逃跑再被警察抓住?他要精心設計一番,既要被警察抓住,又要對得起自己的反偵查經驗。從中我們可以發現破綻。”
張副點頭。
“第二個可能,馬局就是罪魁禍首。吊死鬼恰巧缺人,只能派遣出孫強去刺殺茅軾,接着戴芸就暴露了,戴芸在警方的強大攻心之下,交代了馬局的犯罪事實。如果是這個版本,那我就是壞蛋了,是我通知馬局跑路。但是反問張副一句,你認爲這個可能有多高?”蘇誠補充:“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吊死鬼盤踞A市一二十年,竟然要使用單線聯繫的聯絡員去當殺手,真的山窮水盡到這地步了嗎?其次,馬局最少是骨幹這點可以缺點,馬局的身邊人,知道了無數信息的戴芸,竟然在警方的審訊中敗退。張副,你思考下這一年來吊死鬼團伙被捕的人,你認爲戴芸招供的可能有多大?”
這也就是不按照警方規矩出牌,按照規矩,必然是秘密快速抓捕馬局。但張副必須承認蘇誠分析的非常有道理,戴芸被攻破讓張副很開心,內心也有些忐忑,只不過他不去想這方面而已。
張副問:“第三個可能呢?”
蘇誠道:“第三個可能,馬局是被動頂罪。四路夜襲,吊死鬼很清楚馬局已經暴露。警方窮求猛打,吊死鬼果斷棄卒保車,讓馬局把罪名頂下來。這個可能我主觀認爲比較大,但是從邏輯推測來說,又存在很多矛盾。比如爲什麼要讓馬局頂罪?馬局頂罪後會不會出賣吊死鬼團伙的人?他們是不是準備將馬局滅口?而且,這種行爲直接違背了正義社會宗旨。如果是這個版本,那麼吊死鬼團伙已經全面崩盤,神仙難救。”
蘇誠道:“理智和主觀告訴我,第一個版本可能最大,馬局要頂罪。他會將自己打扮成吊死鬼,承受所有罪名,徹底劃斷警方的線索,讓警方調查到此終止。如果按照警方規矩抓人,我很可能不會知道故事是第一個版本還是第三個版本。但是我出一招歪招,看馬局的反應我們就能清楚知道,到底這個故事是哪個版本。我知道自己的行爲已經違法,我無所謂的,這個案件我沒有任何私心……也不全對,有私心,我要名揚天下。以後在歐洲混飯吃也比較簡單一些。”
蘇誠道:“張副,你現在不應該盯着我,而是應該盯住左羅。左羅能測出是哪個版本。我同時擔心左羅鬥不過馬局。但是無論是第一個版本還是第三個版本,左羅絕對是最關鍵的一員。”
張副疑問:“什麼意思?”聽起來蘇誠你竟然要告發左羅?喂,你是顧問,左羅是正牌警察好不好?
蘇誠道:“左羅對劉默有很深感情,對馬局也是如此,馬局對左羅還有恩情。你知道我怎麼忽悠左羅和我一條心的查馬局嗎?我告訴左羅,劉默之死很可能和馬局有關。由於我算無漏測,霸氣天下的神探天賦,左羅很容易就相信了我。我這才拉攏到左羅和我一條心暗查馬局,後來暗查的發現越來越多,我也不再提劉默這條線,左羅也接受馬局很可能是壞人這個事實。”
蘇誠:“但是張副你要明白一點,馬局說不準真的很正義。警察工作做的好的,工作努力的人,內心都有很強的正義感。也許要左羅放過馬局甚至幫助馬局是不現實的,但是馬局如果狡猾一些,加之他對左羅的瞭解,一切都很難說了。”
“我怎麼感覺你在挑撥離間……而且還挑撥的這麼有水平。”張副聽完蘇誠的說明,內心對左羅的信心竟然出現了動搖。張副看蘇誠:“蘇誠,吊死鬼案件的偵破,我一定會在媒體上記你首功……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不是應該通力合作?”
蘇誠明白張副意思,張副意思是說,蘇誠挑撥離間,還有給馬局打電話的原因,都是爲了居功。蘇誠也不生氣:“張副,我名揚天下的意思,不是讓普通人知道我,認識我。普通人有多少人知道大菠蘿?吊死鬼是鬼團成員之一,有國際影響力。滅一個恐怖鬼,需要多名鬼團成員合作才搞定,我不需要。我只要藉助警方力量就可以搞定。你的懷疑是完全沒有道理。”
張副慢慢點頭,點根菸,靜靜思考,電話進來,接電話,而後掛電話,道:“左羅調動派出所巡警封鎖馬局小區和馬局所住商品房出入口,巡警到達後瞭解,馬局在他們到達的四分鐘前剛剛從家裡離開。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馬局接到我的電話後,根本沒做任何準備,也沒有收拾,就匆忙離開。”蘇誠慢慢點頭:“第一版本似乎有些靠不住。但是第三個版本矛盾太多。我本人不想承認第二個版本。”
張副問道:“那現在呢?……說實話,緝毒處比Z7危險的多,但沒有如此複雜的案件。驗血,誰吸就查的出來。順藤摸瓜,哪裡拿的貨,一步步的儘可能快的追擊。毒梟也沒有這麼聰明,經常是抓一個能拖出一堆出來。困難在於抓捕過程難度比較高。這些人知道自己的罪行,一收到風聲立刻跑路,並且都是亡命徒。沒有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情況。我現在的認識,如同你忽悠左羅去查馬局一樣,感覺被你忽悠了,但是你說的又挺有道理。”
蘇誠道:“大部分案件沒有這麼複雜。吊死鬼團伙分成三部分,股東,董事會和總裁。硬實力在總裁手上,總裁經營團伙十幾年,董事會和股東他們各自有利益訴求,涉及的人太多,利益太多,關聯太多,導致線索太多讓人無法下結論。偏偏吊死鬼非常熟悉警察和法律,很會借力打力。另外……還記得華子寒同學,大衛遇害案嗎?”
“這個案件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這個案件中,大衛是一名無辜人員。有人殺了大衛,但是沒有影響到吊死鬼宗旨。另外,殺手競賽時候,保鏢殺死了何剛,這仍舊沒有對吊死鬼宗旨進行影響。有影響的是國道襲警案。張副,你仔細想想,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張副想了一會,問:“難道吊死鬼團伙內有兩夥人?”
“我不清楚,我只是姓質相同的案件對吊死鬼的影響不相同。”
張副問:“你直接說要怎麼做?”
蘇誠拿出手機:“我要反向竊聽左羅,左羅可以用他電話定位和監聽我,我要反過來,我可以定位左羅和監聽左羅。同時,我需要你向七組授權,由我暫時領導七組。”
“這不可能……這樣,你從一組裡面選一個組長,聽你話的組長,我相信他們有自己的原則。”
蘇誠想了好一會,搖頭:“不幹……直說吧,我現在不知道情況。我是拿左羅當朋友。我不能爲了正義和法律去出賣他。我需要自主幹涉權和決定權。張副,你如果不給我這個權限,這個案件很難說會怎麼發展。給我權限的話,十有八九會有大收穫。張副,將心比心,暗查馬局,做誘餌,制定夜襲四路計劃,我做的不壞吧?”
張副看蘇誠,一拍額頭:“以你的立場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我可以讓丁東去監視左羅。”
“丁東如果能代替我的話,那你們警局還需要高薪聘請我嗎?”蘇誠道:“我能根據有限的線索推斷出左羅,馬局等人的行爲,舉動,目的。”
“我和局長必須商量一下。”張副還是很爲難。
蘇誠道:“不着急,另外張副你不信我,也應該信任宋凱,白雪和方凌對法律的忠誠。我只是要調動他們去查左羅而已,並不是說我要拉山頭造反。張副,我能和你說這麼清楚,就肯定你會答應,你也別爲難自己死腦細胞去思考,直接答應就好了。”
“草……等着。”太囂張了,但是貌似挺有道理。張副叼着煙準備出門,忙回來把煙滅了,整理一下襯衫,領帶,再出門前往局長辦公室。
……
晚上十點,忙碌了一天的左羅回到了家裡,按照正常程序,在抓捕嫌犯第一個24小時,向所有派出所和巡警發出了協查通知,只要發現馬局,立刻控制。暫時還沒有進行通緝和追逃。因爲這案件涉及太廣,很多事實不清。左羅回七組時,蘇誠已經下班,左羅聯繫蘇誠,蘇誠說自己洗好澡,不想出門。左羅怒掛電話,和光頭,方凌一起,再次對戴芸進行提審。提審的重點是非馬局的吊死鬼團伙犯罪線索。可惜戴芸只跟過兩個人,一是和歐陽長風在國外,一是跟馬局,具體情況她本人並不瞭解。而且戴芸說,歐陽長風告訴她,做事有一個標準:不問,不說。她能提供的線索很有限。
回到了家,左羅看見蘇誠穿了睡衣坐沙發上,吃着冰淇淋,左羅準備了一路的問題當場忘記了,道:“這冰淇淋好貴的。”
“恩,一小盒大幾十。”蘇誠繼續看電視:“我在小區外超市買了幾盒。”
左羅不客氣,拿了一盒坐到沙發,一起看美劇,問:“張副沒抓你?”
“這不是很正常嗎?”
“也對,張副說不過你。我也覺得你的行爲可能是對的。”
蘇誠道:“理由。”
左羅道:“馬局甚至沒有帶上身份證,拿了三千塊的現金就離開了家。蘇誠,你說這吊死鬼到底是誰?”
蘇誠道:“你連手槍不放進保險櫃,手銬還掛着,按照我的推斷,你現在是在和我套話。一言不合,就把我摁倒拷上手銬送到Z7拘留室。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要讓我回答你問題?”
被識破了,左羅怒問:“難道不應該抓你嗎?”
“控告我什麼罪名?”
“最少瀆職了。”
“你意思是說,讓犯罪嫌疑人自首的警察,都瀆職了?”
“你應該清楚區別,馬局是重犯。”
“重犯就不能自首?”
左羅道:“他不可能自首……少和我來這一套,你想幹嘛?”
蘇誠道:“神探蘇認爲,馬局很可能約你單獨見面。無論是什麼原因,他現在很需要和你見面。”
“什麼原因?”
“我現在還不清楚具體情況,我說不出原因。但是我如果是馬局,我一定會和你聯繫。因爲我知道你肯定會傻乎乎的一個人聽他的建議去單獨見他。無論能談不能談,對馬局來說沒有損失。”蘇誠閉目道:“其實我也很頭疼,現在我看不懂局勢。但是有一點我能肯定,馬局這一逃,吊死鬼對A市已經不會成爲心腹大患。左羅你要信我呢,就全面和我配合。”
“我什麼時候不配合你?”
蘇誠道:“這次你可能會不配合我。你對葉娜感情一般,對江雯感情不錯,這些男女之情你都有理智去分辨,因爲你的正義和榮譽感大於對她們的感情。劉默和馬局對你的感情和恩情,卻有可能讓你失去部分理智。多想想獵狐,玩心機,推斷細節,判斷目的,你不是我對手。我蘇誠也許在你看來是個壞人,但是我自認爲從沒坑過朋友。”
“神經病。”左羅站起來,將手槍和手銬放進保險櫃,進自己臥室拿了睡衣洗澡去了。
蘇誠靠沙發看天花板,自言自語:這一局好難出牌。
人都有感情,左羅鐵血無情,但是卻有其他更在乎的東西。蘇誠不知道馬局具體情況,也無法推測和下定論,這樣蘇誠就無法推測馬局會不會和左羅接觸,會說什麼。以馬局的老狐狸如果真的邀約左羅單獨見面,必然是掌握了主動權。看似局勢明朗,但是這步棋卻是非常難下。
思考着,電話震動,蘇誠看電話號碼:“親耐的。”
“剛下班,肚子餓。”
“樓下接我。”這就是蘇誠的情感了,什麼案件可以先緩緩,美人有約,並且美人她母不在家。
於是蘇誠下樓,上了許璇的車,轉了幾百米到了許璇的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