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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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鳴山莊是江湖上新崛起的組織。
這山莊的大當家名叫齊衍,長相俊魅,交際手腕一流,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辛與武林豪傑,他皆識得一二,不僅人面極廣,財勢更爲豐厚。江湖上有不少人想探他的底,但得到的都是一片空白,無從知曉。
嘯鳴山莊是齊衍去年興起念頭出資興建的,格局宏大津雅,共有八個院落,分別依八卦方位排列:幹、坤、震、艮、離、坎、兌、巽。據說這是一位武林神算替他勘察的好風水,能夠金銀滿山、大吉大利。
二當家楚烈,是武林享譽盛名的劍客,文武兼備,品行則……有待商榷。反正他喜歡美少年是個不爭也不打算隱瞞的事實,對他投懷送抱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既然他都這麼不避諱,那旁人又有什麼好置喙的呢?噤聲不語纔是上上之策,否則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不小心被刺穿一個大窟窿,橫屍荒郊野外。
三當家何霽,描筆聖手,學富五車,畫得一手好……假畫,以他的說辭是“臨摹簡單錢好賺”。喜歡蒐羅奇丹異畫,視金錢如家裡侍奉盡孝的八十老母,滿身銅臭壓不住他仙風道骨與俊雅飄逸的世外高人形象,看似淡泊的神態下盡是不爲人知的算計。
四當家秦瀟與五當家秦湘是孿生兄弟,長相漂亮,乍看之下難以分辨。秦瀟個性較爲外放,動作大而化之且粗暴,猶如一團烈火;秦湘則是恰恰相反,是座千年冰山,不但話少得可憐,臉上更是毫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更沒有人敢接近,除了他結拜的四位兄弟。
四位當家皆是齊衍結識多年的好友,個性不同、出身不同,所司的工作也不相同。
楚烈司古書買賣、何霽專門拿假畫去賣、秦瀟打雜、秦湘管帳,至於齊衍,當然是負責疏通各界名人政要,以免他們不能自在的四處“爲惡”。
怎麼說?
因爲這座嘯鳴山莊做的生意完完全全是所謂的“掛羊頭賣狗肉”,明是極高雅的古書字畫買賣;暗地裡則是二不五時去蚤擾一下某大鏢局的生意。
那鏢局在江湖極富盛名,所保的東西多是難得一見的奇珍,而嘯鳴山莊則專門劫掠它所保的珍寶。
爲什麼只挑那家鏢局下手?一言以蔽之,就是看不順眼。
是誰看不順眼?當然是齊衍。
爲什麼?箇中內情無人知曉。
四位好兄弟也頗有義氣地不多加追問,這四人對齊衍真可謂是兩肋插刀、肝膽相照啊……
呃,事實上,親兄弟都明算帳了,更何況是拜把的?所以有時候他們還是會爲利益而對對方耍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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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皓月皎潔,十四月兒圖似十五。
楚烈自外頭處理完事情回來,想起在房內津致絕美的琉璃娃娃,脣畔不禁勾起一抹淺淺笑意,這讓嘯鳴山莊的奴僕全看呆了!
這個二爺平時不是笑得狂傲邪肆,就是繃着—張臉嚇人,怎麼今日會笑得這麼噁心?
齊衍與何霽本來在“幹天院”喝茶嗑瓜子,一見楚烈回來了,打了聲招呼就往齊衍住的“坤地院”溜去。
楚烈不理會他們,只是走回自己居住的“震雷院”,心情極好地打開房門。
只見房間內杯盤狼藉一片,而司徒竺琉則蒼白着臉坐在椅子上發愣,也不知究竟坐了幾個時辰,更不知道有沒有用膳。
楚烈當下臉色一沉,踩過一地的碎瓷片,發現那個珍貴無比的藥罐也被摔爛在地上!
他眸子瞬間覆上一層寒霜,看來極爲嚇人。
從來沒有人敢輕賤他所給予的任何事物,這個司徒竺琉的倔脾氣真是令人惱火至極,就算他再如何恨他,也沒有必要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
弄不清自己是爲司徒竺琉的不識好歹發怒,或是爲他輕賤自己的身體而惱怒,總之,楚烈的好心情在推開房門之後就消失無蹤。
“娃兒!”楚烈繃着一張臉上前,“你吃飯、擦藥了嗎?”
司徒竺琉身體一僵,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神色,隨後他冷冷地撇開頭,不打算回答。
楚烈冷着臉又問:“地上是怎麼回事?”
司徒竺琉軒哼一聲,不理會他。
他輕蔑的態度令楚烈更加生氣,但是他不怒反笑,伸出大手用力揪住司徒竺琉的衣襟,將他拉到自己面前。
“你這是什麼態度?”楚烈將司徒竺琉的下巴用力擡起,要他認清自己現在是處在什麼樣的地位。
司徒竺琉憤恨的目光無畏地射向他,“你去死吧!”
攫住他下顎的手更是使勁一握,楚烈又扯起一抹冷笑。“現在的你可沒資格說這種話,你忘了嗎?哈,可憐又無能爲力的琉璃娃娃……”
話方歇,楚烈就像是要證明似的,輕佻邪氣地寒住司徒竺琉柔軟的耳垂,並用力咬了一口。
“啊!”司徒竺琉痛叫一聲,反射性的伸手撫住自己疼痛不已的耳垂,“你這個瘋子!”他掄起拳頭就往楚烈臉上揮去。
“哼!”楚烈伸手擋下,冷哼一聲,“蚍蛭撼樹。”他倏地將司徒竺琉扛起,大步往牀沿走去,用力把他往牀上一丟。
司徒竺琉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事,眼底佈滿掩不住的驚惶,他慌亂地想下牀奔離楚烈,不讓他爲所欲爲。
但見楚烈伸臂一欄,就斷絕了司徒竺琉所有可能逃離的空隙。
“不要!”司徒竺琉拼命地要推開那雙強健的手臂,掙扎之間,竟發現未合的門外,齊衍與何霽正站在那裡對他猛眨眼。
柔順、服從。齊衍以口型示意司徒竺琉不要用硬碰硬的方式與楚烈相處,免得傷了自己。
司徒竺琉一怔,還未有所反應,楚烈已經將他抓回大牀上,伸手要扯開他的衣帶。
司徒竺琉想要阻擋,卻力不從心。
解開衣裳,露出昨晚才被徹底愛過的慘烈痕跡,楚烈粗糙的大掌下一瞬已襲上他胸前的尖挺,令他倒怞了一口氣。
他不要!
他不要再被如此對待,他要殺了這個混帳至極的楚烈,要不然他永遠都只能臣服在他身下當個下賤的禁臠!
思及此,司徒竺琉用力一咬牙,硬逼自己忍下想對楚烈破口大罵的衝動,顫抖着伸出乎拉住楚烈剛健的手腕。
“不要……”他努力放輕聲音,近似低喃地開口。
楚烈蹙起眉頭,對他還想做無謂的掙扎而要發火,譏諷的話正待出口,就見司徒竺琉抓起他的手腕,放到頰邊輕輕摩挲。
他的動作讓楚烈吃驚地瞠大雙眼。
“我、我肚子好餓……”司徒竺琉雖然覺得忸怩不安,但他仍是勉強地放柔自己的聲音要求道:“你可不可以先陪我一起吃晚飯?吃完了……就隨你。”
他軟甜的聲音與撒嬌的神態讓楚烈身子一僵,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現在的司徒竺琉與剛纔的倨傲簡直是判若兩人!
察覺到楚烈狐疑的目光,司徒竺琉連忙又擡起頭,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楚烈,“我剛剛只是一時生氣,因爲我肚子餓了,你還這樣粗魯的吼我,所以我纔會忍不住想反抗。”
怕楚烈還不相信,司徒竺琉趕緊坐起身,整個人投入他的懷中撒嬌道:“楚烈,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以後會乖乖的,可是我現在真的好餓,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呢!”
聽司徒竺琉說自己已一日未進食,楚烈在上一刻還狂燒的滔天怒火竟被憐惜所取代,緊繃的臉才緩緩放鬆。
“我讓人做點東西給你吃。”他冷硬地說道。
司徒竺琉聽他答應了,脣角立即浮上一抹得逞的笑意,但他忙將它掩去,擡起頭對楚烈甜甜一笑。
他的笑臉嬌媚明豔,讓楚烈不禁看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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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楚烈依然面不改色地大口吃菜,又接過司徒竺琉遞來的酒喝了一盅。
司徒竺琉見狀,不禁暗暗叫苦。
齊衍與河霽給的酒不會沒效吧?不是說五杯內必倒,怎麼楚烈都喝到第四杯了,還是津神奕奕的?
他志下心不安地握住酒罈,偷偷朝楚烈看去。
在月光的映照下,楚烈的臉孔清楚呈現,這也是他第一次仔細端詳楚烈的面容。剛毅的下巴、飛揚的濃眉和深邃的眼眸,看來宛若是書中所述霸氣英挺的狂傲劍客。
司徒竺琉的心突地一震,沒來由的狂跳讓他駭然撫住胸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楚烈放下手中的筷子,“你身體不舒服?”他眯起黑眸審視着司徒竺琉慘白的臉。
“我……”司徒竺琉抓緊胸前的衣襟,不知該如何回答。
“明日我再弄些有效的傷藥給你。”
明日?不會有明日了,他今晚就會殺了他……司徒竺琉下意識地摸摸藏在袖巾的匕首,緊張的嚥了口口水。
他從來沒有殺過人,這一次……會不會成功?
楚烈並沒有注意到司徒竺琉的心不在焉,又道:“今日我不會再強要你,你放心養傷吧,瞧你臉色這麼蒼白……”
他的手指撫過司徒竺琉的眉眼,在他較前幾日消瘦許多的臉龐上輕輕戳了戳。
楚烈這寵溺般的動作讓司徒竺琉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睜大眼看着楚烈,訥訥的說不出話。
爲什麼他會覺得楚烈是在關心他、擔心他?
不!不可能的,像楚烈這樣罪大惡極的男人,血一定是冷的、心也是鐵鑄的,怎麼可能會關心他?這是錯覺,一定是他的錯覺!
司徒竺琉用力地搖搖頭,想將這個想法驅離出腦海。
“你要把自己的脖子搖斷嗎?”楚烈見到他反常的動作,好笑地伸手將他的頭固定住,不讓他再繼續搖頭。
只見楚烈的眼底沁入一抹笑意,不若先前的狂肆邪氣,而是一抹讓司徒竺琉看得驚訝不已的溫暖笑意。
他張大嘴,呆呆的可愛模樣讓楚烈又勾起脣,大手伸向他腦後,將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在他還未有反應時吻住他。
不若先前的激烈,這個吻,溫柔得有如三月裡纏綿於柳梢的春風,帶着一絲溫柔,甜得酢人。
楚烈用舌尖輕輕描繪司徒竺琉美麗的脣型,讓他因爲麻癢而輕顫不已,心頭更是搔癢難耐。
司徒竺琉察覺到楚烈正要用舌頭頂開自己的脣,但他尚未想到該不該任他侵入時,他就又離開了。
“算了。”
楚烈別過頭,不再看司徒竺琉,但胸膛卻急促地起伏着,頸問的喉結也上下滑動,顯然正在壓抑,不想打破剛纔許下的承諾。
房內忽然陷入一片靜默。
楚烈不語是因爲想要壓下腰腹間的火燙,而司徒竺琉不語則是因爲這是今晚不知第幾次,他再度被楚烈與自己的反常給嚇呆了。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但最不對勁的,是他自己反常的柔順!他騙不了自己,這不是故作的乖巧,在楚烈吻上他時,他就已經陷溺沉淪了!
司徒竺琉嚥了口口水,整個腦袋因爲這樣的體會而亂成一片,還未及細想自己今日的脫軌失序,楚烈又將手上的酒盅遞來。
“再幫我倒一盅。”不及思索,司徒竺琉下意識地就將面前的酒盅注滿。
楚烈接過,一口就又喝個津光。
“真是奇怪……”楚烈伸手撫養額頭,疑惑的喃喃自語:“我怎麼覺得四肢挺沉的……”纔不過五盅酒,應該不會有這種感覺纔對啊。
聽到楚烈這麼說,司徒竺琉總算回過神,看到楚烈困惑地皺起眉頭然後又甩了甩頭。
發作了嗎?
“楚……”司徒竺琉纔開口說了一個字,就見楚烈砰的一聲醉倒在桌上,一動也不動。
成功了嗎?司徒竺琉不敢相信楚烈真如齊衍所言在喝下第五盅酒時醉倒,他伸手戳了戳楚烈的肩頭。
“楚烈?”他不確定的輕喚一聲,而楚烈則毫無反應的繼續呼呼大睡。
機會來了,他要在今晚就終結這場惡夢!司徒竺琉取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刀身在冷冽的月光下發出優優藍光。
他雙手用力握緊刀柄,舉高,刺落——
匕首在距離目標兩寸的地方停住,微微顫抖着。
怎麼辦?他爲什麼會下不了手?
爲什麼?是因爲自幼接受的佛家薰陶讓他不願殺生,還足因爲今晚他所察覺到的暖昧情愫?
“快點刺啊!”一直在旁邊偷看的齊衍受不了的出聲催促,“你不是很恨楚烈?一刀刺進去就可以報仇了啊!”
真的可以嗎?殺了楚烈,他就不會再憶起這兒日來的慘痛了嗎?
“楚烈隨時都會醒,你不趁現在殺他就沒機會了。”何霽也出聲提醒正陷入大人交戰的司徒竺琉。
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對,這與那無關,是方纔不小心陷溺的心,讓他下不了手!
“唔……”沉睡中的楚烈在此時低吟一聲,似乎就要醒了。
“下手,快!”齊衍再次小聲催促。
只見楚烈又動了動,看來酒的效力真如何霽所言,無法制住楚烈太久。
罷了……司徒竺琉一咬牙,閉上眼,將匕首緩緩拿起——“嗚!”
一聲悶哼伴隨楚烈的身軀用力抖動了幾下,一切復歸沉寂,靜得只聽到司徒竺琉的喘息聲。
“成了!”齊衍大呼一聲,自外頭攀窗跳了進來,“我還以爲你不打算下手了。”
司徒竺琉不語,只是頹然地放開握住匕首的雙手,鮮血染紅了他的手與衣袖,溫爇的淚水也汨汨流下,佈滿他的臉龐。
“這種人有什麼值得爲他哭的?”齊衍也不管司徒竺琉是爲了什麼而哭泣,只是伸手拉起他,“我已經要人備好馬車,現在就讓人送你回去。”
他將司徒竺琉往門外一推,已有一位看來冷漠美麗的男子在外頭等候,“秦湘,他就拜託你了。”
秦湘點點頭,領着司徒竺琉往外走。
臨去前司徒竺琉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齊衍與何霽將楚烈拖下椅子,不知道要扛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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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再來怎麼辦?”齊衍乘機將腳踩在楚烈的胸口上。平時他受了不少這傢伙的氣,今天總算可以報仇了,“裝進麻布袋丟進河裡,還是剁成肉末餵雞?”
他側頭詢問何霽的意見,擱在楚烈胸膛上的腳又踩了下……
“你先煩惱你自已吧。”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齊衍底下響起,他的腳踝忽然一緊,被用力一扯——
“哎呀!”齊衍慘叫一聲,以非常不雅的姿勢往後一跌。“何霽救我!”
齊衍在重心不穩要摔倒之際高聲呼救,然後他砰的一聲整個人仰倒在地,撞得他背脊發疼、痛不欲生。
齊衍使勁自地上掙扎坐起,惱火的瞪着見死不救又笑得非常惡劣的何霽,“笑什麼笑?欠揍啊!也不會救一下你的結拜大哥,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連伸出手臂扶他一把都嫌吃虧,真是沒良心!
何霽挑挑眉沒答話,只是蹲下身凝視着楚烈。“你還好吧?”司徒竺琉雖然有短暫的動搖,但下手還是不輕。
“嗯。”楚烈坐起身,背後的刀傷又讓他痛得齜牙咧嘴,“看來這琉璃娃兒的手勁也不小。”
“也不想想你對他做了什麼事,他只刺你一刀算是便宜你了。”齊衍輕哼一聲,“你該慶幸他因爲猶豫而沒有刺中要害。”
“瞧他臨去前哭成那樣,似乎對你也不全然只有恨。”何霽拿小傷藥替楚烈包紮傷口,“爲什麼要策劃這件事?”他應該不會無聊沒事故意平白被人砍吧!
楚烈聞言,只是扯出一抹狂肆的笑,“放長線釣大魚。”
“釣什麼魚?”齊衍好奇地插嘴問。
“秘密。”
齊衍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有沒有搞錯,我們大力幫助你演出這場戲,結果你居然連個原因也不告訴我們?”
楚烈沉吟了一會兒才道:“讓他對我的恨意消減一點,這麼一來,到手的機會應該會更大。”只要再多下點功夫,應陔就沒有問題了,呵。
“你……是認真的?”齊衍不敢置信的問。他從來沒看過楚烈爲一個人花費這麼大的心思,甚至還自願挨一刀!
“對。”楚烈毫不遲疑的回答。
齊衍忽然同情起司徒竺琉,因爲被楚烈看上要不臣服也難,更何況是如此大費周張,只是……
“你當初爲什麼還那樣對他?”就是這點讓他百思不解,倘若楚烈真的如此中意司徒竺琉,怎麼不在一開始就對他柔情蜜意,反而做出這麼人令人髮指的行爲?
楚烈勾起脣,“我意外地對他很滿意。”
他也沒預料到自己竟會對他產生如此強大的佔有慾,事情從原先的遊戲變質了,而他也對那個琉璃娃兒有了渴望。
齊衍恍然大悟,“所以你剛剛順道使了美男計?”
他原本還在想楚烈今晚怎麼會異常溫柔,還頻頻做出引誘司徒竺琉的行爲,原來是這樣啊!誰說楚烈只是空有蠻力?這等深沉的心機,連他齊衍都自嘆弗如。
楚烈但笑不語,顯然對司徒竺琉剛纔的反應滿意極了。
“好了。”一直默默聽着兩人對話的何霽此時替楚烈包紮完畢,又拿出一個藥罐,“這傷藥你拿着,每隔一天換藥一次。”
“多謝。”楚烈伸手接過,按着旁邊的紅木椅吃力地想站起身。
何霽見狀立刻出手扶了他一把。
而齊衍也坐在地上等着被何霽扶起,他等、他等、他等等等——
“喂,我呢?”他惱火地瞪着一臉漠然的何霽。居然不扶他?好,沒關係,“我屁股很痛,給我些傷藥柔柔。”他朝何霽伸出手。
只見何霽緩緩露出一抹笑,笑得既惡劣又輕蔑,“你沒有。”當他是大善人今日開倉賑災嗎?怎麼可能!
“沒有?”齊衍氣得白地上一骨碌的爬起,“你怎麼這麼厚此薄彼?我是你大哥耶!”真是太不公平了!
何霽注視了他好半晌,笑道:“在我眼中,你是最特別的。”特別的人當然就要有“特別”的待遇。
一旁的楚烈聞言只是挑起眉,而齊衍則是皺起眉頭。
“特別?我的臉是金鑲玉雕,還是身上有什麼值錢的嗎?”先說好,就算他齊衍死了,錢也不會分給何霽這臭傢伙半毛的。
“對我而言,你重於那些金銀珠寶。”何霽笑吟吟地伸出一隻手拍拍齊衍的俊臉,“特別的人,要用特別的方式去對待。”
說完,何霽也不管齊衍吃驚發愣的臉,只是縮回手拂去身上的灰塵,微笑地瀟灑離去。
“嗟。”過了一會兒,齊衍瞪着何霽隱去的角落,斂下驚訝表情沒好氣地嘟嚷着:“我纔不希罕這種特別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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