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戲其實還沒結束——

“你這混帳,給我滾!”一個花瓶自震雷院主房內咻的一聲飛出,砸中一旁的廊柱。

“你這個不可理喻的人!”這次飛出來的是一個枕頭。

“總好過你這禽獸!”一本書被迫降落在走廊上。

“禽獸?你這無趣的傢伙!”

隔了一會兒,一件長衫被丟山房外,“那你走啊,你去找別人啊!”

房內,楚烈雙日赤紅地瞪着氣得目皆盡裂的司徒竺琉,“真是搞不懂你!”他的濃眉糾成了一團,“又不是要你的命,你配合一下會怎麼樣?真是太自私了!”

“那你爲什麼不配合我?你纔是自私!”司徒竺琉也用力吼回去,“我纔不是你那些男寵,你要的話就去找他們啊!”“你!”楚烈聞言爲之氣結。

給他幾分顏色,這個司徒竺琉就開起染坊來了,很好,他也不是非要他不可,何必爲了這個不聽話又不懂溫柔的傢伙大動肝火?

“如你所願。”

楚烈重哼一聲,拾起地上的單衣披上,用力推*門,再走到窗外撿起被丟到外頭的長衫穿上,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司徒竺琉瞪着他離去的背影,原本盈滿怒意的眸色忽然一暗,剛纔高張的氣焰已被無力感所取代。

他慢慢地走回*,將自己整個人埋進凌亂的被子中,悶悶地掉着淚。

他不想再愛楚烈那混帳了,可是爲什麼他現在卻有股衝動想緊緊抱住楚烈,要他留下別走?

氣沖沖推開玉離的房門,楚烈氣悶地坐在長榻上。

玉離見到已有兩個月未曾出現的楚烈來了,立刻又驚又喜地投入他的懷中。

“二爺……”他擁着楚烈撒嬌,“你終於來了。”

楚烈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擡起玉離的臉粗魯的齧咬他的脣,玉離會意地探出小舌與他*,轉眼間他的衣服已被楚烈扯下丟在一旁,露出如凝脂般的肌膚。

“唔……”當楚烈的大掌覆上玉離因敏感而挺翹的蓓蕾時,玉離早已化做一攤春水發出悅耳動聽的嬌吟。

忽然,楚烈放開了他。

“做。”

楚烈指指自已的*,玉離立刻毫不遲疑地跪在他的雙腿間。

玉離用牙齒咬開楚烈的褲帶,露出楚烈灼燙的*,然後擡頭媚眼如絲地睇了他一眼,張開紅豔的檀口,細心以舌頭服侍着他。

被這樣細心伺候,很少有人能不放縱沉溺在這種*之中。楚烈低吟一聲,將玉離的頭按得更低。

“很好……嗯……”他低啞地讚歎一聲。

聽見他的*聲,玉離更加賣力地取悅他。

偌大的房內霎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與陣陣勾魂的嬌吟……

當司徒竺琉終於放不下心頭的焦慮而尋至此處時,所見的景象便是這般煽情、這般傷人、這般令他不敢相信!

他愣愣地佇立在離那扇窗幾步之遙的地方,不想再踏前一步,也不敢再踏近一步。

現在,他還能告訴自己這只是幻覺、只是一場夢,那人不是楚烈,不是!

但楚烈卻在此時擡起眸子,在發現司徒竺琉的存在後朝他張狂一笑,黑眸中是睥睨、狂傲、勝利和*裸得令人噁心反胃的*。

司徒竺琉用力一咬牙,不再迎向楚烈的目光。這一次,他選擇別過頭,狼狽不堪的逃離。

夜闌人靜,秋蟲也停止了悲吟。

回到自己與楚烈的廂房,司徒竺琉麻木的和衣上牀,怔怔地望着上頭的帷幔發呆。

冬日的夜晚總是格外靜謐,雖然還不至於下雪,但是外頭的草木皆已被一層薄霜覆上,連風拂過也發不出任何聲響,就連他的心也是冰封一片,但他卻哭不出來。

他擡起手**自己的臉頰,乾乾冷冷的,沒有一滴眼淚沾附,先前爲了楚烈,他已經哭得夠多了,再也榨不出一滴淚。

他閉上眼,剛纔所見的景象立刻浮現在腦海——楚烈摟着那個千嬌百媚的男人,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司徒竺琉又睜開眼。

他重複了幾次這些動作,想逼退那如鬼魅般跟隨着他的影像,但卻一直不能如願。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還是不肯饒恕對方,總是一來一往地傷害對方,想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到了最後卻被對方傷得更深。

今日的大吵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是這一次是楚烈贏了。

楚烈用最惡毒也最直接的方式報復了他,讓他猝不及防、無力抵抗。

司徒竺琉在睜眼與閉眼間掙扎,直到意識逐漸模糊,他才閉上眼讓惡夢將自己拖走,不再抗拒。

睡到半夜意識忽然清明起來,司徒竺琉發現自己被一陣戰慄感驚醒,胸口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他勉強自己睜開迷濛的眼打算不要再睡,以免因爲被惡夢驚醒而更疲累。

“唔……”

嘴上忽然覆蓋的熱度讓他驚喘出聲,想擡手卻被一隻大掌拉到頭頂上方牢牢固定,另一隻手則掐住他的下顎,不准他封閉自己。

這樣粗魯又蠻橫的方式與那股熟悉的氣味讓司徒竺琉知道來人是誰,司徒竺琉在身體一僵後,乾脆閉上眼任楚烈予取予求,只是胸口的悶痛感卻逐漸加劇。

難道那個少年無法滿足他?

還是他只是想要來這裡炫耀並羞辱他?

在司徒竺琉快窒息前,楚烈放開他的脣轉而攻掠其他地方,從頸項、鎖骨一直到胸前,他全都不放過,只是力道較以往更加重,每一次的吮吻都讓司徒竺琉吃痛地皺起眉頭,但真正讓他感到難受的卻是充塞在胸口的窒悶感。

“楚烈,放開我……”司徒竺琉不舒服地抗拒着。

楚烈不理會他,仍是執拗地想挑起他的*,大手不斷往下,覆住他尚未燃起的*。

“琉璃娃兒,你怎麼沒有反應?”楚烈皺起眉頭,心頭的不悅越積越多。

縱使在玉離那裡發泄過幾次,但纏繞在他心頭的卻只有這個只會惹他發脾氣、在*更是被動不懂迎合的琉璃娃娃,所以他最後還是興致全失地推開玉離回到這裡。

原本只是想要氣氣他,讓他學會迎合與柔順,但自己卻在玉離的嬌嗔迎合中益發渴望引起他眼中不馴的焰火。

他一定是有病,居然會對這種不懂迎合與甜言蜜言的傢伙上了癮,明明還在惱火今晨的爭吵,但一瞧見他就全都忘了,只想抱着他與他纏綿,甚至爲自己今晚的行爲感到歉然?

他真的瘋了,從一開始的相遇,他就爲司徒竺琉而瘋狂了。手中的*仍然沒有任何反應,楚烈氣惱地啐了聲。

“我一定是瘋了……”他乾脆低頭用脣舌去*,只爲了想與它的主人一同享受這份*。

“不要!”司徒竺琉忽然用力掙扎起來,腦海中迅速掠過那名少年正在爲楚烈做着這種事,而楚烈邪肆的眼中飽含着*與輕佻,並朝他睥睨的一笑。

楚烈這麼做只是爲了踐踏他的尊嚴,他不要!

胸口的悶痛感急速膨脹,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整個撐破,司徒竺琉難受地蹙緊眉,而那股痛楚更張狂地在他胸間衝撞,直竄至喉間——

他忽然生出氣力使勁擺脫楚烈,一手按住嘴巴,整個人坐起身背對着他,肩頭用力抽搐着。

“你在搞什麼!”楚烈火大地想將司徒竺琉的身子扳正,但手還未觸及到他,就見他一手用力抓住旁邊垂下的牀幔,將今晚吃下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但司徒竺琉因爲心情不佳,所以並未多吃,在吐了幾口後就全是乾嘔,怎麼也止不住體內的那股噁心感,整張臉慘白得嚇人。

“琉璃娃兒,你今晚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楚烈蹙起濃眉,伸手探向司徒竺琉,卻被他反應激烈地推開。

司徒竺琉終於知道是什麼讓他感到如此難受,有一股不同於楚烈的香氣充斥在他的鼻間,甚至沾染上他的身體。

不待楚烈發火,司徒竺琉赤腳下了牀,推*門就往外頭衝。

院落的前面有一個池塘,他想也不想就整個人跳了進去,用力洗刷起自己的身體。

好髒,好骯髒!

跟着追出去的楚烈見狀,也立即跟着跳入,使勁想將他拖離冰寒刺骨的池塘,但司徒竺琉卻文風不動,只是不斷重複搓洗的動作,他原本白皙的肌膚已被冰水凍紅,再加上他大力*,幾乎就要見血了。

“你瘋了嗎?”楚烈制住他的動作大吼出聲:“現在是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

司徒竺琉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索性將自己整個人浸到冰冷的池中,不發一言。冰冷的水讓他牙齒輕顫,心也因而用力地收縮着。

但他沒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與厭惡什麼。

他就像一隻陷在楚烈織就成的蛛網上的小蟲,從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束手就擒,癡迷得忘了抵抗,甚至開始期待。只要楚烈只看着他,他願意自動奉上一切讓他享用,至死無悔。

可是,他不願與別人一同分享他!

司徒竺琉的眼中閃過不甘與憤怒,但他卻別過頭將一切全都掩去,一聲不吭地將自己埋在水中。

“起來!”楚烈氣得用力將他扯出水面,“你在發什麼瘋!”這傢伙是瘋了不成,先是莫名其妙的嘔吐,現在又發狂似的跑來這裡洗冷水澡。

因寒意而變得更加脆弱的感官被楚烈粗魯地拉扯而更顯疼痛,司徒竺琉咬着牙不發一語地讓楚烈自水中拉起,卻在起身的剎那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不要碰我!”

楚烈怔愣地撫着熱燙的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高興凍死就算了!”他用力啐了一口,隨即轉身離開。司徒竺琉要發瘋,他可沒義務陪他!

楚烈才轉過身,身後忽然傳出一陣水聲,他連忙回過頭,卻看不見司徒竺琉的蹤影……

黯淡的夜晚,只有兩道身影在小几前對坐,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他最近還好嗎?”

“嗯。”

“有按時吃飯睡覺嗎?”“當然。”“還挑食嗎?”“嗯,這我沒辦法管。”“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會躲起來不見人嗎?”“你要我代替你去安慰他嗎?”“不要!”“那你還問!”“那他還……氣我嗎?”“沒錯。”“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原諒我?”“是你一手造成這樣的結果,不是嗎?”“唉……”“看你與他這樣僵持,我忽然想到那尊琉璃觀音。”

“怎麼說?”

“最美的琉璃足如冰似霜的通透,沒有任何顏色摻雜,比平時的那些俗麗色彩用更高更猛的焰火燒製而成。不只那名西城巧匠須受到這樣的試煉,琉璃的本身亦然。沐浴過烈火的琉璃原就有不願媚俗的脾性,就像他一樣哪。”

“呵……你比喻的很好,他就是這個性子,可卻單單隻針對我。”

“因爲是你,所以他更不能忍受那樣的事發生。”

“我……唉,幫我好好照顧他。”

“不怕我奪走他?”

“那你我就是敵人,面對敵人,我向來不會手軟。”

“好吧,我不會碰他,雖然我很想。”

“若你真敢動他,我會……”

“說了不會,這麼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也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呵呵,要不要再喝一杯?…‘嗯。”舉杯的手停頓了下,“給你一個忠告。”“什麼?”“小心內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