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左捕頭,你是怎麼弄成這樣子的啊?”
早晨的千家樓裡,小曹一邊紅着臉,一邊幫衣衫不整的左良平上着藥。
她今天早上開門的時候,就見到了左良平光着身子躺在千家樓的門口,只穿着一條白短褲,官袍整齊地疊在一邊,還滿腦袋的包。一副被襲擊了的樣子,着實是嚇了她一跳,還以爲死人了呢。
李駟靠在一旁的桌子邊,斜着眼睛,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半截仙則是神色詭異地看了看左良平,又看了看李駟,然後搖了搖頭沒有多管。
老羅雷打不動地站在櫃檯裡看着書,他在外漂泊了這麼多年,什麼世面沒見過。
不就是一個捕頭被脫光了丟在了街上嗎,十幾年的時候,他在閩安城就見過一個。記着是個姓嚴的,好像還是什麼六扇門的人。
“我······”左良平坐在桌邊,皺着自己的眉頭,該是在苦思冥想。
“我好像是遇見了妖怪······”他面色鐵青,半響,才無力地開口說道。
“妖怪?”小曹扯着自己的嘴巴笑了一下,用手裡的藥擦着左良平後腦的包。
“左捕頭,你不會是被打傻了吧,你應該知道,唐朝以後不許成精的。”
不得不說,這一世唐朝的神鬼觀非常薄弱,大多數的人是不信這個世上有妖怪的。畢竟那些上天入地的江湖人已經同妖怪沒什麼分別了,就算是真有什麼妖怪,估計也只會被他們當做是入了邪道的江湖人罷了。
“這。”左良平的臉色是變得更加難看了,他知道,他作爲官職人員不應該提倡迷信,更不應該說什麼怪力亂神的話,但是他確實記得,他昨天好像真的遇見了一個不是人的東西。
“那你說,那個妖怪長什麼樣子。”小曹好像是也來了興趣,繼續詢問起了左良平。
“我。”左良平想到了這裡,是又痛苦地用左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我記不太清楚了。”
挺好,還不需要我多做解釋。
站在一邊的李駟聳了聳自己的肩膀,他昨天收了奇怪老人五兩銀子,是已經答應保密了。要是左良平真說出了什麼,他還得幫忙隱瞞過去,現在好了,他不需要多費口舌了。
“記不太清了?”小曹面色古怪地看着左良平的後腦,隨後挑了挑眉頭。
這不會是,真傻了吧?
哎,可惜了這麼俊俏的臉蛋。這般想着,小曹幽幽地嘆了口氣,拍了拍左良平的肩膀。
“那就不想了奧,我幫你上藥。”
可是左良平顯然不打算就這麼放棄,他是又想了一會兒,然後神情痛苦地說道。
“它好像,是個女人。”
“女人?”半截仙詫異地出聲問道,他還以爲是李駟做的呢。
難道這賊人爲了隱瞞身份,昨晚又穿了女裝?
想到自己等人都睡了之後,李駟一個人站回了堂上,穿着紅妝,畫着眉黛,然後出門打暈了左良平,扒光了衣服丟在街上。
嘶,這小子不會是有了什麼奇怪的癖好吧。
念及此處,半截仙頓時感覺全身一陣惡寒,側目驚恐地看向了李駟。
李駟卻沒有去注意半截仙的視線,他一直默默地打量着左良平。他是在考慮,如果左良平真的想起了,他要不要再把他打暈過去。
畢竟五兩銀子呢,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啊。
這時,坐在桌邊的左良平是還沒有察覺到暗中的危險,繼續艱難地回憶着說道。
“對,但它並不是真的人,皮膚很白,嘴巴好像裂開了一樣,裡面有三排牙齒。”
“三排牙齒!”小曹大驚小怪地叫道:“左捕頭,這些不會都是你自己亂想的吧,你不是說你記不清它的樣子了嗎?”
在腦海中想象着左良平描述的這個女人,小曹也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要是真是那樣的,那模樣確實是挺可怕的。
“我覺得有可能,我曾經聽行道的一個郎中說過,人在遇到了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之後,會自己幻想一些內容添加進去。”
該是也覺得不能再讓左良平繼續回憶下去了,李駟幫着小曹說道。
“左捕頭,你應該只是被一個江湖人給襲擊了,她的武功可能高你很多,導致你在把她當做了妖怪。”
“是這樣?”左良平擡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不得不說,他自己也不想承認有什麼妖怪。
難道真是我自己多想了?
可轉念一想,左良平是又擺正了自己的神色,緩緩地說道。
“但是即使如此,一個武功高我許多的江湖人對於明州城來說也不是一件小事,還是應該查明白纔好。”
能將他襲擊打暈過去,記憶中自己還難有反抗的餘地,那個江湖人的武功,恐怕高得難以想象。
必須得查清楚她的來歷和目的才行,否則,若是讓她在明州城中鬧事,附近的百姓都會有危險。
哎,恨只恨他現在還不是六扇門的正式捕快,調職的公文還沒有下來,他也沒法讓六扇門前來增援,嚴捕頭如今也還有其他的事務要處理。
只能由我自己調查了嗎?
如此想着,左良平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我的武功不及那人,不能強行行事,先謹慎處理吧。
想罷,他擡起了頭來,看向了千家樓的衆人。
“這幾日你們都儘量不要在夜裡出門,我會去查清楚的此事的。如此,我就先走了,多謝各位出手相救。”
說着,他提起了桌上那把已經斷了的官刀,也沒等小曹上完藥,便走向了門外。
他是還要去通知官府和各家的門戶,此時非同小可,一個有攻擊性的成名高手,起碼要讓城裡的人都警惕起來才行。
“哎,左捕頭,左捕頭!”小曹拿着藥膏,看着匆匆離去的左良平叫了兩聲,見他沒有回頭,才無奈地低下了頭。
可接着,她就又擡起了頭來,狐疑地看向了李駟一眼,三步做兩步地湊到了李駟的身邊,小聲地問道。
“說,是不是你襲擊的左捕頭。”
李駟黑着臉,看着眼前的這個姑娘,半響,擡了一根手指彈在了她的額頭上。
“你傻啊,我沒事去襲擊他幹什麼,躲着他還來不及呢,而且你沒聽他說的嗎,襲擊他的是個女的。”
“哎呦。”因爲額頭被彈紅了一塊,小曹慘叫了一聲,捂着自己的額頭退後了一步,恨恨地對着李駟說道。
“我們都知道你和官家不對付,襲擊左捕頭有什麼不可能的。至於女人,你要是扮做了女人,誰知道你是男是女啊。不對,應該說就算有人說你是男人也沒人信。”
“你。”李駟眼角一抽,伸手就又要去彈小曹的額頭。
嚇得小曹連忙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後面。
“好了好了,不是你就不是你嘛,打人做什麼?”
“哼,早這樣不就好了。”鬱悶地瞥了這鬧騰的姑娘一眼,李駟無奈地搖了搖自己的頭,放下了自己的手來,重新靠在了桌邊說道。
“反正無論你信不信,這次真不是我。”
“嘿嘿。”聽着這話,小曹是又賊笑了一下,跑回了李駟的身邊,捶了錘他的肩膀說道。
“那你說,是不是真的有妖怪啊?”
顯然在她看來,就算不是李駟,李駟也一定知道一些什麼。
畢竟李駟昨天就睡在大堂裡,左良平被扒光了丟在門口,他能什麼都不知道?
這話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她是不信的。
“我都說了,這個世上沒有妖怪,八成就只是一個江湖人而已,而且現在可能都已經出城了。”
說罷,李駟就躲開了諂媚的小曹,走到一旁,準備開門做生意。
只留下小曹一人站在原地,氣鼓鼓地哼了哼嘴巴。
“切,不說就不說,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死木頭,白臉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