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欲說還休的心事，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
不過就算是這樣，陸北還是象徵性地問道：“你不用先回化妝間換衣服麼？”
“沒事，不着急。”宋音知頓了片刻，纖細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拂過西裝的衣角，有些含混地嘀咕了一句，“反正有你在，也不覺得冷。”
陸北其實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卻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再推遲，莞爾道：“那就走吧。”
兩人並肩往茶水間走着，脣邊掛着淺淡的笑容。
他的腳步聲不疾不徐，一下一下，和她的交疊在一起。
宋音知默默地聽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她多希望這樣的幸福可以長久一些，再長久一些。如果可以，她甚至願意一直和他這樣走下去，安安穩穩地，走完整個漫長的人生……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茶水間，在小吧檯附近的高腳凳上落座。
陸北將手中的椰汁分給她一罐，語聲爽朗地說：“來，給你補充點兒體力。剛纔一支舞跳下來也夠辛苦的。”
“謝謝。”她也沒跟他客氣，笑着接過來，仰頭喝了一大口。
罐裝椰汁是溫熱的，從脣齒之間一直暖到了胃裡。
就像美食一樣，美味的飲品也可以促進多巴胺的分泌，使人愉悅舒適。
宋音知品嚐着椰汁的醇香，禁不住心情大好。
她扭頭看向身邊的陸北，主動問起剛纔的演出：“對了，剛纔我在臺上跳舞的時候，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最保守的問法，“你看到我了麼？”
事實上，宋音知真正想問的是——你喜不喜歡看我跳舞？
如果答案是“喜歡”，那麼她還想問：除了舞蹈以外，你喜不喜歡我呢？
然而女人總歸還是要矜持一些的，像這樣七零八落的婉轉心思，終究不能輕易說出口。
陸北有一陣子沒有回答，他似乎有些走神，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易拉罐上。
音知覺察到他的異樣，也順着他的目光瞧了瞧。
這一看不
要緊，她自己都忍不住羞紅了耳根……
易拉罐口印着一個正紅色的脣印，陸北的視線焦點，毫無疑問就是它了。可是，這印記實在太過於挑逗，橫看豎看都不適合出現在這個場合。
烈焰紅脣，滿滿的都是風情韻味，令人想入非非。
“咳咳，那個……”宋音知有些尷尬地咳嗽兩聲，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繼續接着剛纔的話題說道，“陸北，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他恍然回過神來，目光漸漸上移，看到宋音知面頰嫣紅，一雙眼眸清亮如桃花潭水。心頭莫名覺得悸動，陸北無法可想，只能在心底反覆勸說自己，直到勉強鎮靜下來爲止。
當他再度開口時，語氣已經恢復如常。
“抱歉，剛纔沒有聽清。你問的什麼？”
“我是問，你有沒有看到我跳舞。”
他彎着脣角笑了笑，反問：“整個宴會廳裡難道還有人看不到你麼？”
陸北的答案並不能令她滿意。
宋音知歪着腦袋打量他片刻，不依不饒地問：“僅僅是‘看到了’而已？”
“不然應該怎樣？”他挑眉反問。
“我是想問，有沒有認真地欣賞呢？”
陸北瞧着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下覺得很是有趣，忍不住就想逗一逗她。
他明明知道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卻偏偏不肯正面回答，而是故意兜着圈子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認真欣賞啊……”
音知到底有些耐不住性子，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不矜持，直言說道：“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人’啊，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認真看過我跳舞。”
她刻意強調的字眼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在乎他，並且只在乎他一個人的看法。
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細節，就已足夠令某人的心情變得很好很好。
陸北抿脣笑了起來，決定滿足一下她的期待：“實話是，我從頭到尾都看得很仔細。而且，目光的焦點比較固定，基本沒有關注過其他人。”
言下
之意，他在看她，並且只看她一個人。
這不單單是他給她的答案，更是彼此之間的試探與確認。
“這樣啊，聽起來似乎還不錯……”宋音知若有所思地託着下巴，在自己的腦海中，把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反覆揣摩了好幾遍。
她越琢磨越覺得心下歡喜，就連看向他的眼神裡都多了幾分雀躍的意味。
靜默片刻之後，宋音知又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開口向陸北問道：“那……你覺得我跳得怎麼樣？”
陸北幾乎一秒都沒猶豫，乾脆利落地回了她兩個字：“很美。”
這話雖然算不得什麼甜言蜜語，卻令她十分受用。
宋音知笑得溫柔而又明媚，心裡已然甜滋滋的，嘴上卻故意繼續追問：“如果魅力值滿分是100分，你會給我打多少分呢？”
她望向他，眸光裡似乎帶着點兒挑釁的味道。
陸北有些玩味地對上她的視線，在心裡默默思量——這個眉目嬌媚的小女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撒嬌，這會不會有點兒“得寸進尺”了呢？
“最多給你90分吧。”他故意這樣回答，就是爲了挫挫她的銳氣。
和他預料的一樣，宋音知聽到這個回答，眼神驀地一暗，就像被主人訓斥的可憐小貓。
不過，她仍然虛心求教，悶悶地問：“爲什麼扣了10分？”
陸北喝掉一大口椰汁，不緊不慢地回答說：“怕你驕傲。”
當然，這是謊話。
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因爲你的舞伴不是我。
宋音知並不是一個自信的人，尤其在喜歡的男人面前，自卑感更是無時無刻地氾濫。她很難讀懂陸北藏在心底的情愫暗涌，即便偶爾有所察覺，也不敢百分百地相信。
此時，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直在她腦海裡徘徊不散。
她遲疑了很久，還是決定硬着頭皮問問他。
“對了陸北，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早上彩排之前，你答應過我一件事。”
他心下了然，“你是指‘獎勵’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