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秀的錄製正式開始。
這期的主題是:逃出仙洋島。
恐怕是劇組資金充足了, 讓節目組有了底氣,這一期的拍攝場地不是室內,而是一座真實的島,他們需要逃離這座島。
冉述覺得, 他和兩位隊友抽取的出生地點, 可能是條件最惡劣的一個位置。
冉述想過真人秀第一期肯定會放大招, 但是沒想到會狠到這種程度。
此刻, 他的腳踝上扣着一個鐵鏈, 他只有固定的活動範圍, 想要解開鐵鏈就需要解開鐵鏈的密碼鎖。
而破解密碼鎖的答案在水底, 冉述等人需要潛到水底去看謎題,才能夠得到線索。
冉述在周圍看了看, 看到只有一套護具, 便將護具讓給了另外兩個人:“我會水,我先下去看看。”
說完,他直接躍進水底。
他只穿着簡單的服裝, 沒有穿潛水服, 進入水中之後游泳的動作流暢,如一隻身姿愜意的水母。
隨着動作, 他在水中移動,衣襬微微敞開,在他朝前遊動的同時一張一合。
他的雙腳推開了水紋,留下一串晶瑩剔透的氣泡, 在他周身旋轉漂浮。
這裡屬於海底世界一樣的地方,周圍有游魚, 有觀賞靜物,劇組可以在透明觀賞玻璃外拍攝他潛水的畫面。
他看到一隻巨大的蝠鱝在自己的身邊遊過, 朝着蝠鱝看了好幾眼。
他熟悉節目組的詭詐,特意繞着蝠鱝轉了一圈,果然看到了線索。
他快速浮到了水面上,對隊友道:“在蝠鱝身上,好像是一串數字。”
也不知劇組是怎麼固定上去的,想來是無害的,不然絕對會被挑刺的黑粉出警。
“什麼數字?”混血男模奧斯也剛剛上岸,扶着岸邊轉過頭看向冉述。
冉述朝着他看了一眼,起初並未在意,回過神來後又朝着他看了好幾眼。
奧斯本就是白皙的皮膚,遇了水之後更顯透白。此刻他深棕色的頭髮貼在臉頰和額頭,面頰上還掛着晶瑩的水珠。
他的身材同樣健碩,比之桑獻也不會遜色,此刻衣服被浸溼後貼在皮膚上,透出了些許肉色。
這畫面……像冉述這種0很難不多看幾眼。
“呃……”冉述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短路,知道自己是忘記了剛纔看到的內容,當即又一個翻身躍進了水裡,打算重新看一遍。
奧斯似乎是知道冉述的解謎方面很差,於是跟着一同再次潛入水中,去看謎題。
二個人在水中繞着蝠鱝遊了半晌。
冉述專注於去看謎題,險些撞到裝飾假山,被奧斯扶了一下。
然而被扶的冉述卻躲開了,他不喜歡不熟悉的人碰他的腰。
看得差不多了,二人一起浮上去,冉述嘟囔:“四個人做題,五十二道題,對的題分別是第一……第四道題所有人全對。”
他找不到記錄的東西,於是乾脆用水寫在一邊,接着再次潛下去,尋找其他的提示。
再次出來時記錄了下一條:“已知二十七題和二十九題全對。”
帶着潛水設備的隊友湊過來問:“問題是什麼啊?”
他入水兩次,也只看到排除的答案。
冉述回答:“哪幾道題有兩個人錯了,題的序號就是答案。我看了一眼密碼鎖,是六位。”
三個人只能不停地下水,去尋找答案。
在他們剛剛確定一個答案時,節目組送來了一個道具:繩索。
冉述看着這個道具,忍不住在心裡腹誹:節目組這期是玩PLAY嗎?
工作人員宣佈:“有人對你們的隊伍使用了道具,現在你們中的兩個人需要捆住一隻腳踝。”
帶護具的隊友水性不好,完全是憑藉意志力在一次次嘗試下水。
冉述和奧斯的水性相對不錯,到水裡也能更好地控制身體,只能是冉述和奧斯捆住腿再去下水。
這一次進入水底,就需要冉述和奧斯配合了,冉述指了一個方向後,奧斯便和他一同朝着那個方向遊,一起尋找線索。
如此往復了一陣子後,冉述累得有些虛脫,趴在岸邊的時候嘴裡還在嘟囔線索。
奧斯似乎想靠近他扶着他,被他拒絕了:“我沒事。”
這時,他透過玻璃,看到劉勳和他的兩名隊友出現在玻璃窗外。
冉述累得不行,沒有去打招呼。
劉勳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找了一個能和冉述對話的位置,朝着冉述喊:“冉哥,什麼情況?”
“我在水裡泡得要漲起來了,你們是什麼挑戰?”冉述有氣無力地問。
“在蛇堆裡翻找線索,就是有點可怕,觸感有點……唉,不提也罷,但是不會像你們這麼累。”
“我現在已經覺得蛇是很可愛的動物了,蛇蛇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線索跟我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冉述把他們已經找到的線索說了一遍,劉勳像個道士似的捏指掐算,接着說道:“冉哥沒必要找了,剩下的可能性不多了,你按我說的數字挨個試。”
冉述當即上了岸,蜷縮着腿,挨個嘗試劉勳說的數字,試到第七組數字時密碼鎖順利打開。
冉述隊伍三人同時歡呼出聲。
劉勳看着冉述的樣子笑出聲來,道:“你趕緊穿件衣服去吧,瘦得和個猴似的。”
冉述剛想感謝,就聽到了劉勳的數落,只能回答:“你幫我解了題,十分鐘內我不反駁你,但是十分鐘後就別來惹我了。”
“謝謝冉哥高擡貴手。”
劉勳離開時,隱約看到奧斯伸手去扶冉述,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直到冉述將奧斯甩開,才恢復了淺笑的模樣。
*
一行人再次相遇的時候,冉述的隊伍是最後一個到達的。
其他三個線索已經被選擇,他們只有最後一個選擇。
冉述拿出題來看了看,又擡頭看向不遠處的蹦極臺,表情逐漸凝重。
這一次的懼怕是不加遮掩的。
記憶裡,他的父親拎着他的腋下,將他舉出高樓外,歇斯底里地朝他吼:“你媽不本分,你也從來不聽話,你乾脆去死好了,我們都死,一起一了百了。”
那種讓他渾身顫慄的恐懼感瞬間來襲。
他可以站在高處朝下看,平時也沒有什麼異樣。但是想到自己會墜下去,還是會害怕。
彷彿——他真的會死。
他的家人想讓他死。
劉勳湊過來跟着冉述一起看條件,輕笑出聲,道:“蹦極而已,冉哥可以的。”
這個線索很過分,他們需要登上小船去尋找之後的線索,可是沒有其他的路徑可以到達船上,只能通過蹦極的繩索,平穩落下後自己努力跳到船上。
奧斯倒是沒多在意,表示自己可以第一個嘗試,等他解開防護裝備成功達到船上時,可以接他們兩個人。
冉述只能跟着兩名隊友朝着蹦極臺走過去。
冉述站在蹦極臺邊試着往下看了一眼,便往後退了幾步。
他不想跳……
然而兩名隊友都相繼跳完了,他如果不跟着跳,會耽誤隊友划船去尋找線索的進度。
他只能讓工作人員幫自己套上設備,朝下看了看,醞釀了許久。
劉勳在這個時候站到了不遠處,詢問:“冉哥,要不我送你一程?”
冉述氣得直嚷嚷:“你自己不用去做任務嗎?快帶着你的隊友逃出生天吧!”
“我這邊任務做得差不多了,我現在是在觀察誰是隱藏者呢。”
冉述只能做了一個深呼吸,接着信仰一躍。
可惜,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真的墜下去的那一瞬間,他還是心中防線崩塌,不管不顧地喊着:“啊啊啊,我操,我要桑獻!!啊啊啊,桑獻!”
他喊得蕩氣迴腸,近乎破音,聲音也接近走調。
無論是觀望的劉勳,還是等待他的隊友,都沒能聽懂。
劉勳走回隊友身邊,詢問:“聽清了嗎?他喊的是什麼?”
他要上線?上什麼線?
隊友回答:“可能是想喊我要上去吧。”
“哦……”劉勳沒再管,繼續走自己的支線劇情。
冉述在隊友的幫助下,神情恍惚地上了小船。
他坐在船上之後開始回憶,他剛纔是不是叫桑獻的名字了?
這豈不是要曝光他的性癖和戀情了?
不對,他現在是單身,他和桑獻沒複合呢!
就在他思考要怎麼和劇組溝通,刪除剛纔那一段時,隊友一邊划船一邊道:“你剛纔的叫聲估計還得消音,都罵出髒話來了,不過後面說的是什麼?沒聽清。”
“哦……就是一串髒話,可髒可髒了,必須消音。”
“不愧是著名的消音節目。”
就算旁人沒聽清他也很擔心,等節目錄制完畢,他必須得跟劇組溝通一下,想辦法把那段刪了。
不然一準被技術帝分析,桑獻的名字就會被分析出來,那樣就麻煩了。
*
結束了一期的拍攝,冉述疲憊地裹着毯子坐在一邊休息。
劉勳已經換了一身便裝朝外走了出來,路過冉述的時候問:“冉哥,聽說你被公主抱的一瞬間空翻了?不愧是你。”
“……”冉述不想說話。
他們划船到了後期,還有攀巖的任務。
冉述想着自己的身體比較靈活,便主動套上了設備去攀巖尋找線索。
可惜在途中腳下一滑,往下墜了一些距離,他注意到奧斯迎過來打算接住他,如果被接住,必定會是公主抱的姿勢。
冉述是誰啊!
他是練過的。
他當即一個空翻躲開了奧斯的幫助,接着掛在了繩索上,工作人員過來幫他,半天才解開纏繞的繩索。
冉述就是覺得有些彆扭。
其實他的身上有掛防護設備,就算墜下來也沒什麼問題,奧斯有點太積極了。
這種主動讓冉述懷疑奧斯想利用他故意賣腐,又或者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不過很快他還是忍住了這個想法,估計是他惡意揣測別人了,人家也只是好意。
劉勳沒再說什麼,提醒了一句:“晚上還得聚餐呢,早點去換衣服吧。”
“嗯。”冉述站起身來,由小齊陪着去換衣服。
劉勳目送他離開,詢問自己的助理:“冉述身邊怎麼還是隻有這麼一個愣頭青?”
“聽說是冉述不太好伺候,就這小子能受得了。”
“怎麼個不好伺候?”說得像他不認識冉述似的。
“聽說脾氣不好。”
“紙老虎罷了,也就嘴厲害,把嘴捂上就行了。”
他的助理沒敢接這句話。
劉勳又用下巴指了指奧斯:“那個油模什麼來頭?”
“沒什麼名氣,新人吧。”
“哦。”
*
冉述坐在餐桌前,還在瘋狂給桑獻發消息:和劇組聯繫上了嗎?那段能刪嗎?
X:嗯,我在看。
R.S:看什麼?
X:看你叫我名字。
冉述把手機往桌面一扔,暗罵了一聲。
怎麼就喊出這貨的名字了呢?
喊鈺哥也行啊!
這時,奧斯舉着酒杯再次跟冉述敬酒:“冉老師,這次沒能幫你拿到勳章,心裡挺遺憾的,我敬你一杯吧。”
冉述擡頭看向奧斯,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喝了這杯酒。
奧斯干脆坐在了冉述的身邊,幫冉述倒酒,放在了冉述面前,詢問:“冉老師平時經常游泳嗎?”
“我不是很喜歡喝酒。”冉述乾脆地回答。
“哦,抱歉。”奧斯也不執着,而是詢問,“冉老師,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嗎?”
“加不加都沒什麼區別。”劉勳似乎一直在聽他們聊天,當即插嘴道,“畢竟你給他發消息,他也不回。”
奧斯見劉勳和他聊天,乾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不過他的手裡還握着酒杯,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才能讓冉述再喝幾杯,就算冉述不喝醉,又該怎麼做才能和冉述表現得親密一些,讓事先安排好的攝影師拍到他們兩個人的相片。
誰知,冉述卻在這個時候起身,朝外走的同時說道:“我老闆來了,他去見導演了,我去陪着。”
冉述說着,拿起手機快速走了出去。
桑獻最近來見他都是明目張膽的,畢竟他是冉述的老闆了。
奧斯看着冉述離開,不由得驚慌,下意識詢問:“冉老師還會回來嗎?”
劉勳抿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看向奧斯,替冉述回答:“他啊,誰知道呢,神出鬼沒的。”
奧斯看着酒杯怔了片刻,纔拿出手機給聯繫他的人發消息。
劉勳在這時問他:“模特想要紅難嗎?是不是也得沾點緋聞纔能有關注度?”
“啊?”奧斯有些錯愕。
“得選對人,如果選錯了,比如冉述那樣的,容易被罵到圈子都進不來。上一個被他罵過的,至今還沒翻身呢。”
“……”奧斯沒再回答。
*
冉述推門進入包間裡,還未看清裡面的環境,便被一個人撈進了懷裡,緊接着便是一個吻。
無需言語,甚至不用看清,那個人攬着他時的力度,那個人身上的味道,都是他熟悉的。
他配合地回吻這個人,擡手環着桑獻的肩膀,甚至踮起了腳尖來,比桑獻更主動。
許久,桑獻才鬆開他。
他抱着桑獻的肩膀問:“導演呢?你不說你來見了他嗎?”
“他看到我之後很激動,特意回車上取資料了,都是臺裡即將要上的節目,似乎是想讓我投資。”
“能給我安排一個常駐嗎?”
“只要你感興趣。”
兩個人在包間裡坐下,冉述開始觀察有沒有監控器。
桑獻似乎知道他的想法,說道:“沒有,我看過了。”
“哦。”
導演沒一會兒便進來了,表示冉述喊的那一段可以消音,誤導成冉述罵了一串髒話。
得到這個答案,冉述放下心來。
然而拿起手機,便看到了劉勳的消息:冉哥,聽說你的老闆叫桑獻?
劉勳:和我一起拍劇吧。
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