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歲月,修道無甲子。十五日一晃而過。
對三落峰弟子而言,這十五日也就是練劍、練劍、練劍!
緊張的急迫感也使得時間過得越發之快。
落竹峰劍坪之上。
還有些許飄雪,數十名弟子整裝待發。
一道道熱氣從他們口中、鼻中噴出,一柄柄鐵劍緊緊地握在小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天際,看着那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她的名字——雲臺峰!
直插雲霄,宛若神劍的太白山門主峰。
峰上微微發亮,慢慢地整個山脈起了劍吟之音,漸漸地,整條山脈響起了清脆的劍吟,貫徹秦川!
一道虹光劃過,天際飛雪消散!
雲臺峰上掛下一道純白的虹光,或者說,是一道極其強大的劍光!
緊接着,這道虹光一分爲三,向着落梅、落鬆、落竹劃去。
三千六百階劍道此刻劍氣激射,一道道凌厲無比的劍氣爭先恐後地涌入虹光,瞬間,原本看着極爲凝實而穩定的虹光剎那間變得狂暴。
“轟隆!”
一道虹光落入落竹峰。
強大的劍氣撲面而來,林擇運起靈力,橫握長劍往前一擋,劍氣與靈力屏障一陣對撞,巨大的力量將林擇硬生生地推開幾步。
“好強大的劍氣!”林擇心裡不由驚歎。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也看過公孫劍吾踏上劍橋,但到了自己面對劍橋的時候,他才真正瞭解到這座劍氣之橋的強大凌厲!
轉眼看了看四周。
一些修爲高的弟子運了靈力抵擋,倒也還算看得過去。
而那些新晉弟子被這狂暴劍氣一震,有幾名修爲稍弱的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邊上的林秋生抹了抹額上的汗珠,拍了拍心口:“乖乖,這動靜怪嚇人的。”
林秋生已經踏入蘊靈境三重,剛纔也是早早有了準備,倒也還算好,並沒有出什麼洋相。
他瞥了瞥站在最前面的黃苟,只見黃苟握劍挺立,穩如青松!一身蘊靈境四重的靈力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穩穩地擋住了劍氣的激射。
“哼。”林秋生不甘地哼了一聲,“裝,看他繼續裝。”
而這時候黃苟也正好轉身看了過了,看着林擇、林秋生,他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憎惡跟不屑:因爲峰上劍決一事,黃苟明顯覺得峰中師兄弟們對自己有了不少疏遠,這一切,都是那兩個小子害的。
“聽說黃苟師兄蘊靈境四重的修爲已經臻至圓滿。”
“難怪,你看黃苟師兄一動不動,穩若泰山啊!”
林秋生拉了拉林擇的衣袖,小聲嘀咕着:“那黃狗子的修爲真的更進一步了!”
林擇心裡也是微微一動,隨即他寬慰道:“那又如何,我們的目標是拜入內山,又不是和他爭鬥。”
“也對。”林秋生哼了哼,“本大爺可是一定要拜入內山的。不過就算是跟這黃狗子打上一場,我也是不怕的。”
“咳咳。”
田長老輕輕咳了咳。
劍坪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既然劍橋已經開啓,爾等可以上橋了。”田長老一揮動衣袖,一根燃香直直插在了雪中。
接着他手指一點,一點火星落下,燃香便升起了嫋嫋煙霧。
“你們只有一刻鐘的時間考慮,一刻鐘後劍橋便會漸漸消退,再一刻鐘後,劍橋便會完全消散。”
“好了,開始吧!”
田長老話音剛落,幾名迫不及待的弟子如箭般射出,一步登上劍橋。
“啊!”
僅僅一個呼吸間,甚至那幾名弟子還未踏上劍橋,數十道凌厲劍氣激射而出,狠狠地砸在那幾名搶先的弟子身上。
“哇!嗚嗚......”一名年幼的弟子被數十道劍氣狠狠劈在了地上,身上的衣物被劈得破破爛爛,看着極爲悽慘,哇得一聲哭了起來。
“這...”
一陣騷動,不少人往後退了退。
一名入門一年的弟子叫了起來:“田長老,我們怎麼可能過得去!”
田長老斜了他一眼。
那名弟子頓時感覺心神一陣疼痛,撲通一下跪倒了去。
“還有誰覺得過不去的?”田長老指了指山下。
“可以下山。”
死一般的寂靜。
“哼,前人皆可以過,你們怎麼不可以?”田長老大袖子一揮,那名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弟子瞬間被卷出了劍坪,“丟人現眼。”
“哼。”黃苟瞥了瞥一衆不敢說話的弟子。
搶先一步,手中長劍一揮。
正是醞釀許久的八方驚雨!
此時,他也是劍氣的中心!
狂暴的劍雨,卷着他衝上了劍橋!
“成功了?!”黃苟心中一陣大喜。
隨即一股強大的劍氣破了過來,從上而下,一劍斬開驚雨。
嘩嘩譁。
劍雨四散而去,黃苟逆流勇上,手中長劍佈滿雷霆,正是喚雷劍法!
“啊!”黃苟滿臉猙獰,劍上雷霆越發凌厲。
紫色的雷霆抵着強大的純白劍氣,也是分毫不讓。
“要成功了?”所有的弟子都在期許。
“給我開!”黃苟左手一推,雙手握住長劍,整個人變成一道雷光,竟然真的破開了純白劍氣!
“我成功了!”黃苟踏上了劍橋,嘴角滲出一道鮮血。
他雙袖碎裂,手臂上遍佈青筋。
一雙凌厲的眼神掃過劍橋下的一干弟子,似乎在嘲諷着什麼,掃過林擇跟林秋生的時候,凌厲的眼神中又多了幾絲憎惡。
“哼!”黃苟持着劍就往峰上行去,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此子以巨力開道,也算是中乘吧,年輕人似乎有些狠勁,還需打磨打磨,也不知道他學得這狂暴的風雷劍後是福是禍。”田長老微微搖了搖頭。
“黃苟師兄過關了!”
“可是,我們怎麼過去,我們可沒有蘊靈境四重啊。”
“不如我們合力試試?”
有一名弟子提議合力,頓時取得了數名弟子的附和。
六名弟子手持長劍,奮力一擊,終究是砸開了一道口子,只是那道小口子因爲後續力量不足,僅僅維持了幾秒,而這幾秒,竟然只有一名弟子腳快衝了上去。
“哈哈,哈哈!我是內門弟子了!”那名弟子顯得極爲高興,“我是內門弟子啦!”
他瘋狂大笑着,也不管橋下的無人,撒開腿就往山上跑。
“你這傢伙!”剩下的五人滿臉通紅,既是羨慕嫉妒,又是憤懣不甘。
自己怎麼就沒反應得快些?
看來合力是行不通了,後續力量不足,沒人願意給他人做嫁衣。
田長老看着這一切,也是輕輕搖了搖頭。
而在雲臺峰上,諸峰長老、弟子們也都在觀望着。
“劍橋的奧妙,你與他們二人說了沒有?”獨孤若愚小聲詢問着公孫劍吾。
公孫劍吾搖了搖頭:“我本是想說的。”
“那爲何?”獨孤若愚很是不解,“知道那奧妙,上劍道至少也是穩穩當當的。”
“那二小子若是不能自己破了此關,縱使過了這一關,也過不了三關劍試。”公孫劍吾此時完全沒有一點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管是用力量破,亦或者是領會劍橋奧妙,他們總歸是要自己來走。”
“說的也是。”獨孤若愚若有所以地點了點頭。
“怎麼辦!”林秋生也上前嘗試了幾次,“過不去啊!”
林擇也試探了幾次,他緩緩說:“剛剛試探了幾次,略微發現了一點問題。”
“什麼?”林秋生精神一震。
“你有沒有發現,隨着你力量的增加,對面劍氣的力量也會增加,死死壓制你一頭。”
“那又如何。”林秋生耷拉着腦袋,“這種情況只有像黃狗子那樣,直接將力量提升到極致,劍氣的提升上限總歸有個極限,或者讓劍氣的提升速度趕不上我們力量的提升速度!”
“可惜,黃狗子先前就醞釀了八方驚雨,然後雷霆又是速度跟力量的極致,他本身又是蘊靈境四重圓滿的修爲。”林秋生分析着。
林秋生雖然憊懶,但他的天資跟眼光還是極高的。
“總歸有辦法的。”林擇揉了揉腦門,“當年公孫劍吾怎麼過去的。”
“照你這麼說,他當年的爆發力不可能有現在的黃苟這麼強。”
“那麼一定是有辦法的。”
“呵呵。心試,心試,到底測得是你們的心呢還是......”田長老說了段古古怪怪的話,“人老了,越來越心軟咯。你們吶,還是要多聽聽老人家的話。”
“喂!田老...田長老,你在說些什麼呢?”林秋生屁顛屁顛挪了過去。
田長老笑而不語。
“老爺子,你就偷偷告訴我一個人好不好。”林秋生腆着一張胖臉靠了上去。
“哼!”田長老一揮袖子。
“哼。”林秋生拍了拍屁股,“不說拉倒。”
“心試、心試,自然測試的是心了。”林擇眉頭緊蹙,“測什麼心呢?”
“內山劍試一共分‘心’、‘人’、‘劍’三場試煉。心試乃是測的爾等一顆劍膽,人試乃是測得爾等劍術修爲,劍試乃是測得爾等劍緣。”
林擇回憶起了田長老說的這段話。
“膽氣劍魄,膽氣劍魄。”
一瞬間,劍橋、劍氣、田長老的話、被劈飛的弟子、黃苟......
一切一切,如同走馬燈般在林擇腦海中飛快閃過。
最後他似乎看到了去年的公孫劍吾......
“我知道了!”林擇吼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林秋生。
“啊!”林秋生被嚇了一大跳,“你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怎麼過關了。”林擇自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