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終究是燃盡了,就像每一場試煉終究都會結束。
香燃燒完了,還沒有踏上劍橋的弟子,自然也就算是錯過了這一次的劍試。不說失敗,因爲明年還會來戰。
站在劍橋之上的四名落竹峰弟子心中也是五味陳雜。
有喜,喜的是自己終歸還是成功了;有期待,期待的是自己從此將會迎來新的生活;也有離別的不捨,還有對沒有通關的師兄弟們一點惋惜。
“我們終究要走了。”林擇開口道。落竹峰,是自己修道的起點,起點和終點,始終是難以讓人忘懷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終點會是在哪裡,但自己的起點確確實實是經歷過,是切切實實在眼前的。不管以後走多遠,眼前的這座峰,這些人,都是自己的起點。
衆人不做聲,對着田長老再次一拜,這一拜便是離別了落竹峰,下次再拜時,不知何時,也不知是以哪峰弟子的身份了。
田長老揮了揮衣袖:“去吧,好自爲之。”
衆人又向沒有過關的師兄弟們拱了拱手,示意離別,也示意大家明年繼續。
大多弟子皆是回禮,既是道別,也是示意明年再見。
“田老頭,本大爺可是要走了!”林秋生在劍橋上很是得瑟地對着田長老吼道,“以後我會回來看你的,哈哈!”
“再見咯!”想到當時田長老還用劍氣劈砍自己,現在自己又成功晉入內山了,頓時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或者說,小人得志?
“哼!”田長老雙指並劍,虛空一斬,斬向那個笑得賤賤的小胖子。
一道劍氣斬下。
林秋生拔腿就跑:“你這田老頭,老不羞!”
剩餘三名弟子紛紛搖頭,也是趕了上去。
劍橋在空中分成三股,落到落竹、落鬆、落梅三峰。
反過來,三座劍橋便是在空中匯做一道更爲宏大的劍橋。
“我們這就算是入內山了吧。”陳師兄感嘆道,“雖然不知道人試會被哪峰前輩收入門外,但日後還請諸位師兄弟多多指教。”
林擇也向幾位拱了拱手:“落竹峰林擇。”
陳師兄跟着:“落竹峰陳毅。”
“落竹峰林秋生。”
“落竹峰張椿彬。”
加上最先破關的黃苟和那名合衆人之力成功破關的弟子,落竹峰一共有六名弟子成功破關。這成績已經很不錯的了,要知道公孫劍吾那一年也僅僅只是他一人的光華照耀了那一年新晉的弟子,而從數量上來說,那一年落竹峰只有三名弟子拜入了內山。
“我們畢竟都是落竹峰弟子啊!”
張椿彬高高的,體格強壯,一張國字臉方方正正,整個人顯得很老實,很莊重。林擇記得這位師兄爲人也是極爲方正踏實。
四人一邊行着,一邊說笑着,絲毫沒有在乎自己衣衫襤褸,畢竟師兄弟幾個全都捱了幾道劍氣,身上的練劍袍又不是什麼高級靈衣,早就成了一條條布條掛了下來。
走着走着,劍氣漸漸平息,劍橋也越發凝實起來。落鬆、落竹、落梅,三座劍橋,終於再次匯聚在了一起,三峰的弟子,也終於踏上了同一條劍橋!
原本四人衣物都有些破爛,大家都這樣,也沒什麼好尷尬地。
只是三橋合一,幾人臉上漸漸燙了起來,老實如張椿彬,一張方正的臉已經像一隻熟透了的蝦子了。
粉色衣衫,外罩潔白絨袍的落梅峰弟子。
“爲什麼他們的衣物都這麼....”厚臉皮的林秋生一張臉依舊還是白白胖胖,卻寫滿了疑惑,“都這麼整潔。”
“總不至於一劍都沒挨吧?”陳毅苦笑地攤了攤手,數十布條子隨風飄蕩,自己可是捱了幾十道劍氣呀。
“師姐,你看那些人衣服都這麼破破爛爛的。”一名年幼的女弟子說話也直接,小聲嘀咕着,“實在是...實在是沒禮貌。”
四人耳聰目明,聽到這話臉上越發紅燙了,就連林秋生這樣的厚臉皮也開始嘿嘿地乾笑着。
“喂喂,他們聽到了。”那女弟子臉也一下子紅了起來,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躲到了帶頭師姐的後面,怯生生地看向這邊。
“哎呀,怎麼辦,怎麼辦。”
“哎!”林秋生也在觀察這些女弟子,似乎發現了新大陸,“師姐!落梅峰的師姐,是我啊,我是林秋生!”
說着,翹着******屁顛屁顛跑了過去。
“啊!”
看到衣衫破爛的林秋生跑了過來,幾名女弟子似乎受到了驚嚇。
“你,你,你不要過來!”那名年紀稍長的師姐喝道,聲音也有些顫抖,顯然也被林秋生嚇到了。
“師姐,是我啊!”林秋生腆着笑,嘿嘿道,“我們在落梅峰山道上見過。”
“哦?原來是你啊。”那師姐蹙了蹙眉,終於想了起來,笑了笑,“恭喜啊,你也通過了心試!”
“同喜同喜,嘿嘿嘿嘿!”林秋生作了一個揖,然後憨憨地問道,“我們只道心試一關,測的是勇敢,所以也就任由那些劍氣劈砍,結果倒是衣衫都被斬爛了,不知諸位姐妹......”
林秋生也沒說完,畢竟問幾個女孩子爲何沒有衣衫不整,總歸不是什麼好話。
不過他這麼一停頓,對面的師姐也是蕙芷蘭心,如何能不明白。
“承蒙師長們憐惜,若是我們能經受住那些無邊劍意的恐懼,那些個劍氣倒也不會真的落在我們身上。”那名師姐咯咯笑了起來,“倒是苦了諸位師兄弟了。”
林秋生聽到這話,小眼睛眨了眨。
林擇幾人聽到了這話,互相看了看,苦笑着搖了搖頭。
其實只要能抵禦住那種恐懼,就已經算是有了一顆足夠勇敢的劍膽了,劍氣是否落在身上,也就是無關緊要的了。這也算是給女弟子們一些小小的福利吧。
“在下李暮秋,乃是落梅峰弟子,見過諸位師兄弟。”李慕秋大大方方地行了一個禮。
“嘿嘿,好說好說,原來師姐芳名是慕秋,我叫林秋生,能夠相識於太白,也真是有緣啊!”林秋生一雙小眼睛眯着笑着,簡直成了一條細縫。
“我家師姐是晚秋時節出生,這才叫暮秋!”那名年幼的弟子哼了哼朝着林秋生道。
“思思!”李暮秋小聲呵道。
林秋生腆着臉嘿嘿地笑着。
林擇幾人笑着看着林秋生的作態,也不矯情,都通了一番姓名。
“小妹張靈靈見過幾位師兄。”
“小妹種思見過幾位師兄。”躲在師姐身後的年幼小弟子探出個小腦袋怯怯地說道,然後又縮了回去,顯然還是有些害羞。
......
林擇看了看,一共有七名落梅峰的弟子。
林擇掃視了一邊落梅峰的弟子,目光在年幼卻不失小機靈的種思身上停了停,隨即又微微搖了搖頭:“李師姐,落梅峰的弟子可都在這兒?”
“那倒不是。”李師姐莞爾,“先前還有一位慕容馮馮師姐早早上了劍道,想來現在應該已經在雲臺峰了。”
“原來還有位師姐啊。”林擇有些小小的失落,想起了那日在落梅峰,梅中笑的那位小妹。
“是呀是呀!”種思探出個小腦袋,“我們馮馮師姐可厲害了!”
林秋生看着這個機靈的小丫頭,想到剛剛這小丫頭還“嘲諷”哥幾個,不由得小眼睛轉了轉,調笑道:“你們慕容師姐這麼厲害,怎麼就不願意等等你們呀,你看我們哥幾個,可都是一塊兒上路的。”
“略略略!”種靈朝着林秋生扮了個鬼臉,然後又躲到了李暮秋的身後,機靈的樣子惹得衆人一陣大笑。
場面很是和諧。
“幾位師弟師妹們竟是早早到了!”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卻是我們幾位師兄弟來遲了。”
幾位少年,丰神俊朗。
一個個舉手投足間,都是有一種風度,雖然稚嫩,但眉宇間,談笑間,有一種驕傲和一種淡然。驕傲和淡然,兩個有些對立的情感,竟然能完美融在這些少年之中,因爲這種風度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有些不同,但盡然相似,只因爲他們都是世家子弟。
“在下慕容英,見過幾位!”爲首一名弟子一身藍色華服,年約十二三歲,卻有一種成熟的風度,不似林擇,林擇是心志早熟,而這位慕容英面則是氣質跟風度。
“又是一個姓慕容的。”林秋生小聲嘀咕了一下。
“我等落鬆峰弟子卻是晚來了一步。”另一位弟子哈哈笑了笑,“卻是在意了外裝,耽誤了些許時間去換了衣服,如今一看諸位師兄弟,卻是顯得我們不夠灑脫了。”
若是林秋生這樣的刺頭講出這樣的話,想來肯定是帶着嘲諷腔調的。
然而在這位師兄嘴裡說出來,竟然全然是灑脫,令人舒舒服服的。
不愧是世家弟子,風度的確出衆。
林擇看了看林秋生,香蔥林秋生臉上看出些什麼,林秋生小眼睛朝着那些人眨巴眨巴,發現林擇在看自己,哼了哼:“看什麼?”
“我是在想,都是落鬆峰的大家子弟,爲什麼你跟他們渾然不同?”林擇小聲笑了笑。
“切!那是本大爺灑脫!”林秋生壓低了聲音辯駁。
“林師弟,沒想到你竟然一年就過了劍試!”慕容英看到了林秋生,倒是對這位原先在落鬆峰的弟子有些印象。
“嘿嘿。”林秋生嘿嘿笑了笑,意外沒有插科打諢。
自此,三峰弟子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