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傳說中的大哥

因爲兩年前的事情,簡昊明和簡鋒之間多了一個隔閡。事後簡昊明更是知道,簡鋒早就在不知多少年前就立好了遺囑。就和他說的一樣,一切都是簡瓊亮的。

再過了一段時間,簡昊明又知道,其實簡鋒還是給他留了一線的。天盛鞋業,簡昊明擔了個花架子總經理的那家小公司,就是簡鋒唯一留給他的。雖然名義上的董事長還是簡鋒,實際上的股份早就已經轉到了簡昊明的手上。

簡昊明心裡很明白,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很光鮮,但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只有那家小破公司。然而簡昊明一點也沒有要將那家小破公司經營好的動力,很奇怪的,就是一點也沒有。

簡昊明在簡家過了一夜,第二天起牀下樓,剛好看到簡鋒在客廳裡眼巴巴地問了一句,“瓊亮回來了嗎?”

年輕的繼母笑着答道,“別這麼着急,明天才是壽辰,明天大少一定會到的。”

簡鋒嘆了口氣。

簡昊明也想嘆一口氣,但他只能笑容滿面地和兩個人打着招呼。

其實簡昊明很理解簡鋒對簡瓊亮的感情。簡瓊亮的母親,簡鋒的原配妻子,是個真正的糟糠之妻。當年簡鋒和原配妻子一起,從一貧如洗的小商販一步一步爬上來,共同奮鬥到了現在的位置。但簡鋒有了錢就花了心,在外面養了個女人,又被妻子發現,夫妻兩人大鬧一場,最終離了婚,簡瓊亮歸母親撫養。

簡瓊亮的母親帶走簡家的一部分財產,但是因爲簡鋒在賬目上的手段,她帶走的還不如她應得的四分之一。那個時候簡瓊亮還小,簡昊明的媽媽也還沒來得及和簡鋒見面。後來簡鋒聽說簡瓊亮的母親在外面過得不好,卻沒有太過關心。直到幾年後的一天,簡瓊亮忽然被送回到了簡家,簡鋒才知道自己的原配妻子被一場騙局害得血本無歸、負債累累,最後被逼得跳樓自殺。

因爲這些往事,回到簡家的簡瓊亮根本不認簡鋒這個父親。等簡瓊亮長大了一些,少了些鋒銳的言辭,懂得客套了,骨子裡也始終還是反感這個父親的。

成年後的簡瓊亮拿了簡鋒給的一筆錢出去單幹,賺了錢之後就全都還給了簡鋒,甚至在接下來許多年裡也每年都給簡鋒寄錢,就好像是想徹底還清簡鋒將他養大的人情。除了每年的這一大筆錢,簡瓊亮和簡鋒就再沒有什麼交流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簡鋒六十大壽當日,簡瓊亮還是來了。

這是簡昊明五年來第一次看到這個大哥。簡瓊亮比簡昊明大一輪還多,已經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眼角有着細細的紋路,常常帶着一臉隨和的笑容,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是那樣倔強的一個人。他站在大廳的一個角落,被那些推杯換盞的賓客們襯得有些形單影隻。

看到簡昊明過來,他微笑着舉杯示了個意。

簡昊明迴應一個微笑,往周圍看了看。簡鋒正被一大羣賓客圍在正中央談笑風生着,視線時不時就往簡瓊亮這邊掃一眼,但始終都沒有主動過來。

這父子兩個的關係,大概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不過大哥這次既然來了,說明他還是願意給老爹留一線面子的?簡昊明正這樣想着,就看到自己的新繼母挽着個同樣年輕的女人的手走了過來,笑得像枝花一樣。

“瓊亮!”那女人高興地跑到簡瓊亮身邊,拉住他的手,“你一個人在這裡喝什麼悶酒?還不快點帶我多認識認識一下這裡的人。”

簡瓊亮柔和地對那女人笑了笑,語氣有點寵溺地無奈,“帶你認識?這裡認識你的人可是比認識我的還多,你帶我認識還差不多。”

女人佯裝生氣地冷哼一聲。

簡瓊亮捏了捏她的手,擡頭看到簡昊明還站在那裡,笑着介紹了一句,“這是你大嫂,我們兩個月之後成婚。”

簡昊明笑着打了聲招呼,心裡滿滿都是驚訝。他認識這個女人——最近幾年新爬上來的林家家裡的千金,林可蓉。她在圈內也算得上是一個知名的美女,沒想到居然成了自己的大嫂?

他頓時對這個女人非常有好感。簡瓊亮的條件他知道,雖然是簡鋒的兒子,但誰都知道他們父子兩個鬧翻了,又誰都不知道簡鋒想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簡瓊亮。至於簡瓊亮在外面的事業,在別人眼裡或許還算不錯,圈內可是沒人會看得上眼的。再加上簡瓊亮一心撲在事業上,生生把自己熬到了這個年齡。林可蓉願意嫁給他,絕對是因爲真愛。

大哥這還真是深藏不露、豔福不淺啊……如果不是簡昊明只看得中男人,都要心生羨慕了。

簡昊明連聲恭喜。

簡瓊亮矜持地微笑。

短短的交流之後,兄弟倆告了別,簡瓊亮陪着林可蓉,簡昊明去陪簡鋒。

“你和你大哥說了什麼,那麼高興?”簡鋒裝作不經意地問。

簡昊明說了林可蓉的事情。簡鋒臉上沒什麼表示,只在眼睛裡堆滿了一層驚喜之色。

今天這個六十大壽,簡鋒過得比平常要高興幾十倍。

壽辰一直辦到了半夜,那些賓客終於陸續地告辭了。簡昊明這幾天在簡家被拘束出了一身蘑菇,連忙也趁機告了辭。簡鋒勸了幾句,沒有強留。

坐在回去的車裡,簡昊明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看到我大哥了嗎?”簡昊明問司機。

“兩個小時前就帶着林小姐走了。”小陳說。

“哦。”簡昊明沒有覺得意外,也沒覺得惋惜。雖然他今天和簡瓊亮有過交流,但這只是疏離地客套,不代表他們兄弟間沒有矛盾,只是沒有那父子兩個那麼尖銳。

不過簡瓊亮老樹開花還能得到真愛,簡昊明還是衷心爲這個大哥高興的。

簡昊明想到大哥的甜蜜婚姻,又想到自己到現在也定不下來,忽然有點鬱悶。

正鬱悶着,手機忽然唱起一段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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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昊明一看,十分意外:居然是楊霄?

“有什麼事?”

“你之前說要見一面,”楊霄說,“搬家的事情差不多了,我明天有空。”

簡昊明拍了拍腦門,記起自己來簡家前確實有過這碼事。他差一點就答應了,但是簡鋒說過的那些話又忽然從他腦子裡浮了出來。簡昊明最後說,“算了吧,還是按本來說好的一星期來吧,也沒幾天了。”

楊霄停頓了一下,“哦”了一聲。

“楊霄,”簡昊明叫了一聲,停了停,又說,“算了,沒事,到時候見面說吧。”

楊霄又“哦”了一聲。

“你和你的那個‘同學’,現在好嗎?”簡昊明問。

“很好。”

簡昊明嘆了口氣,“再見。”

“再見。”楊霄說。

“等一等!”簡昊明忽然又想說點什麼。但是楊霄已經早一步掛了電話,手機裡只傳出“嘟嘟”聲。

簡昊明收起手機,忍不住又鬱悶了。

別人都說他是花花公子,但是如果他們都知道他平均一個月和人上一次牀,最近一次更是在兩個月之前,估計都會同情他的。

本來快追到手的小男友幾天前已經甩了,準備要追的楊霄已經另有新歡,簡昊明大半夜地忽然覺得非常寂寞。

其實他難道不想定下來嗎?只是始終找不到滿意的罷了。

他寂寞地看着窗外,忽然就看到了一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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