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怎麼死?”秦王只覺得自己的修身養性功夫還做得不到位,不然,又豈會輕易就被這些不要臉面的姑娘給激得生出殺機呢?
依照常理來說,這樣不由分說展現煞氣的情況,不應該出現在與大梁做對的鄰國大將身上嗎?再不濟,本朝那些明裡暗裡看秦王不順眼,慣於給秦王挖坑的政敵也可以。
無論如何,也不該將“用眼神殺死你”的技能用在這四位嬌俏可人的姑娘身上,纔對啊!
正在四位姑娘驚詫莫名,猶豫着該如何接秦王話的時候,下一刻,四人紛紛捂着脖子,後退幾步,並用一種驚駭的目光看着秦王!
無它,只因,一道白光閃現後,四人的脖子就被開了個大口子。那奔涌而出的血,帶走了身體裡最後一絲暖意,那一點點漫延開來的痛楚,敵不過毀容後身價暴跌的惶恐。
除了早就知曉秦王本性,早早就裝了壁柱的林管家以外,其它的人,包括這四位嬌俏可愛的姑娘,通通都沒想到秦王竟這般地不懂憐香惜玉!
即便反感四位姑娘這種巴巴送上門爲丫環侍妾的姿態,也大可直接令人將其攆走,又何苦一言不和就撥刀相向呢?
即便她們都是犯官之女,但,既入了青樓,成爲了往日裡連她們自己都爲之鄙夷不屑的一類人,卻也有着每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都具備的孤高和自傲——人,尤其是男人,又有幾個不是看顏的呢?如此一來,即便心裡有着再多的憤怒,卻也不會硬下心來,毫不猶豫地下狠手。
眼見秦王的刀,有再向四人襲來的趨勢,被方纔那一幕給震懾住的四人,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並非隨着打殺的賤民,更非與大梁有着血海深仇的鄰國之人,秦王,你不能殺了我們!”
蠢貨!
一羣蠢貨!
這,就是錢詩雅耗費了無數心血和精力才挑選出來的容貌、才情皆令人稱讚,引來無數世家貴公子們追捧的“花魁”?
真真是連宮裡最下等的宮女都不如!
靜默不語的林管家,心裡已瘋狂地刷屏,臉上的神情卻依然沒有多大變化。
秦王連眼神都懶得再施捨給這四人,只是淡淡地看着靜觀看戲的林管家,道:“將她們送到武候王府。”
頓了頓,秦王還本着“反噁心錢詩雅,且令錢詩雅拒絕不能”的想法,慢悠悠地補充道:“該如何做,你清楚的。”
“是!”林管家應得那叫一個響亮,不就是“胡蘿蔔加大棒”的威脅和利誘手段嘛?誰能不懂喲?!
武候王府
“郝嬤嬤,你說什麼?”
秦王府林管家親自上門,送來四位青樓出身的嬌滴滴姑娘,並言明這四位均與武候王世子爲妾,以感謝武候王世子妃擅自插手秦王府庶物?!
無論這件事是否錢詩雅做的,總之,今日林管家一行人浩浩蕩蕩殺上門的舉動,不吝於赤果果地打臉!
一旦傳揚開來,難免令才從盛京衆多流言蜚語中脫身的武候王府,再次被人置於風口浪尖之上!
……
屋內燒着炭,門窗緊閉,連一絲冷風都無法透入,就連身上也蓋着厚厚的狐狸皮毛褥子,可,在這一刻,武候王妃依然覺得後背陰風陣陣,額頭更是冷汗直冒,因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而變得憔悴不堪的面容上滿是惶恐和不安。
眼見武候王妃那被暖意薰出來的一點血色褪了個一乾二淨,本就不喜錢詩雅恃寵而嬌姿態的郝嬤嬤,下意識地撇了撇嘴,一臉不加掩飾的鄙夷和不屑,忍不住就將那滿腹的怨言訴請求於口。
“都說將軍府規矩森嚴,安平郡主無愧太后和長公主多年的疼寵,教養出來的姑娘,每個都被人冠以‘盛京明珠’的稱號。”
“可,如今瞧來,還真是‘人云亦云’啊!”郝嬤嬤冷笑一聲,無論是當年癡纏武候王世子的杜芷萱,抑或是打着杜芷萱的旗號,與武候王世子私下往來的錢詩雅,可都是與將軍府安平郡主有着血親關係的晚輩!
“將軍府的教養,還真是令人堪憂!”哪怕相比前朝來說,大梁的女性地位已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並不忌諱出嫁女插手孃家庶物之類的事情,但,如錢詩雅這般給尚未正式成婚的表妹夫送上美妾的行爲,卻還真是令人不敢苟同。
當然,倘若,錢詩雅將蛛絲馬跡清掃一空,令秦王和杜芷萱無法追查到她身上,那麼,即便這出“妙計”被人識破,卻也不會對錢詩雅和武候王府有多大影響。
偏偏,錢詩雅因私憤而做出這樣不理智的舉動不說,還被秦王在短短時間裡就探查清楚,並毫不猶豫地反將這四位美妾送回了武候王府!
“蠢貨!”
武候王妃心裡轉過許多個念頭,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停,許久後,才忍不住出聲咒罵道:“我當初怎麼就被脂油蒙了心,竟覺得可以利用她來阻攔杜芷萱這個惡名遠揚的姑娘嫁入王府?早知如此,我就該任由杜芷萱癡纏睿兒,並帶着太后、長公主和安平郡主等人的疼寵,十里紅妝地嫁入武候王府!”
“再不濟,也該狠下心來,徹底絕了睿兒的念想!”無論是下狠手,令錢詩雅失身與他人,被迫與武候王世子分離,抑或是死死地摁住武候王世子,不許他頻繁地出府,再挑選一樁門對戶對的佳緣,使計令兩人成就好事,都好過如今這種不上不下的尷尬情況啊!
“我真得好後悔……”武候王妃搖了搖頭,微闔雙眼,渾濁的淚水,順着那張憔悴的面容往下滑落,很快,就將身上那襲淡紫色衣裙浸溼大片。
有那麼一瞬,郝嬤嬤分明看見了從武候王妃身體裡逸散出來的死氣,不由得悚然一驚:“王妃,無論如何,眼下,你都該保重自己的身子骨,安心養好病,才能繼續執掌府內庶物,避免今日之事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