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洗腳水

諾大的驚風寨,三面打成三團,寨中卻是靜悄悄,只有偶爾熱風撲面,又“呼”的遠去。

林朗打定主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竟大大方方地從北門走進去,邊走邊大聲道:“看來驚風寨也沒幾個人嘛。”

擡頭一看,便朝着寨中最高大、看起來像個大殿的房子大步走去。

突然林朗身後響起一聲略顯得疲累、驚恐,又好聽的女子聲音:“少俠,別往那兒走。”

林朗回頭一看。

低矮的木房子後面緩緩走出一個妙齡少女,一身淺紅輕紗、弱不勝衣,一雙秋眸水汪汪、可憐楚楚。她說話之時還不住的東張西望,纖手緊張得煞白。一伸手,就把林朗拉到了屋後。

林朗詫異道:“姑娘,你這是……”

那姑娘伸出一根纖纖食指封住了林朗的嘴。

然後忙低聲道:“噓——小聲點。你聽,現在打起來了,正是我們逃走的好時機。”

她的手指實在很香,說不定全身都是香噴噴的。

林朗想笑笑說話緩解一下緊張氣氛,可是那姑娘臉上是那麼的認真,那麼謹慎,他又笑不出來。只好道:“姑娘,那是……”

那姑娘又打斷了他,輕聲道:“我叫若若。被抓到這裡好久了。我還有個姐姐叫柔柔,你陪我去救她好不好?”

若若說得那麼可憐,那麼誠懇,看起來在被抓來的日子裡肯定受盡了委屈。她想救姐姐的的表情又是那麼急切。

正需要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作爲依靠。

林朗果然一口答應:“好。她在哪裡?”

若若道:“就關在離這不遠的一個木屋子。”

若若纖指一舉,所指的那屋子不過距離兩三百步。

但若若還是非常小心,比出了家門的兔子還小心。她柳眉輕皺,臉上十分謹慎,生怕有人突然從大殿走出來發覺,拉着林朗藉着屋子、柴草遮掩,才慢慢得以靠近。

林朗倒是大大方方,天塌下來也能當被子蓋,微笑着給她牽着走。

樸質的木屋近在咫尺。若若的臉上更是緊張、興奮,但這表情馬上就變成了驚恐。

因爲這時候突然有個孩子般少年之音在屋頂響起:“林盟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若若面色突變,對她來說,這無疑就是一道晴天霹靂。

東南西北四個離得最近的木屋屋頂立刻出現了四條人影,一下子把林朗兩人圍在垓心。

東面少年身長不及五尺,一副孩童面孔,梳了個孩子頭,臉上也是一派天真爛漫,手上提了個黑色的編竹花籃。

南方少年竟把頭髮染成花白,一臉老氣橫秋,一眼便可看穿的假鬍子又白又長,手上漁鼓敲得“咚咚”作響。

西面的偏胖少年撐起一把比人還大的芭蕉扇擋住烈日,大咧咧笑着,一身花衣更是開襟到肚臍露出大肚子。

北面的偏瘦少年根本就沒有缺胳膊少腿,卻拄了條柺杖,好好的臉上貼上兩邊絡腮鬍子,前半邊腦袋上的頭髮也剃掉了。

這四位一看就知道是韓驚風座下,“上洞八仙”其中的四大高手:藍采和、張果老、漢鍾離和鐵柺李。四個人面上隨和,目光中卻隱隱透着殺機。

林朗微微苦笑,一掌把若若緩緩送走,一邊笑道:“要人恕罪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若若知趣的躲到木屋後伸出個腦袋,緊張的看着林朗。其實打一開始,對於這般柔弱少女,這四大高手就沒看她一眼。

藍采和孩子氣的一笑,沉聲道:“對對,道歉該誠懇的打躬作揖纔是。”

說話間他的人已經木葉般飄落在林朗身前,真的躬身盈盈一拜。

藍采和靠得極近,這一拜,手邊花籃便向林朗小腹壓入。這花籃看似竹編,實則精鋼所打,何況這時候花籃已經灌滿真力、力灌千鈞,若給壓實了,必定非腸穿肚爛不可。

林朗卻忽然左掌一伸,拖住了花籃。嘴上笑道:“賢侄不必拘禮。”

藍采和只覺這千斤般的一壓,竟壓到一座大山上,紋絲不動。心中一震,騰出右手一拍花籃,口中道:“請林叔叔賞花!”

兩朵玫瑰激射而出,直取林朗雙目。花瓣粉色藍邊,陽光下水汪汪的,顯是淬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林朗忙道:“藍色妖姬?好漂亮。”他的話說得極快,身子動得更快。上身剎那間向後一傾,同時張口一吹。兩朵玫瑰頓時散成幾十片花瓣,紛紛散落出去煞是好看。

藍采和反而一驚,嚇得立刻後退幾步,連花籃也顧不得了。原來這花瓣上的劇毒,連他自己都怕。

林朗笑笑,看着藍采和,緩緩問道:“怎麼花籃都不要了?”隨手一甩。

花籃化作一道急電,直奔藍采和面門。

藍采和一伸手,只覺花籃上一股大力排山倒海涌來,大驚之下運起全身真力去接,又暗暗退了兩步才堪堪化解,心中驚歎:這與自己年紀相差不大的少年,哪來這般海一樣深的內力。

張果老、漢鍾離、鐵柺李瞧在眼裡更是暗暗流下冷汗。藍采和的武功,足以與武林各大名門正派的各個大弟子一較長短,在武林中也算是一號人物,居然連林朗的一招半式都沒逼出來,一照面就落得如此狼狽,連成名兵器都丟了。

“上洞八仙”八人的武功相差不遠,誰上去能討得了好處?本定的車輪戰之計,豈不等於託大?

三人目光流轉之間,想法居然相同,同時微微點頭。

漢鍾離裂開大嘴笑道,“林盟主,扇扇風,消消氣,”聲落人到,八十斤的鐵扇“呼”一聲,就是劈頭蓋臉。

“我沒生氣,”瀟灑一笑,林朗下身不動,上身卻突然向後便倒,姿態更是悠閒灑脫。

此時林朗下盤最是要緊。不料鐵柺李正是一拐生風掃他下盤,口中猶道,“林盟主,小心摔倒,不拄拐怎麼行?”

林朗一驚,竟連雙腳也離地,卻是以高絕輕功一轉,翻身到鐵柺李身後。

但張果老早在一旁伺機而動,趁林朗腳步未穩,手中漁鼓一響,氣勁攔腰斬去。

林朗“哇”的一聲,又是一擰身錯步,堪堪躲過。

氣勁擦着衣襟掃過,“啪”一聲打斷木屋柱子,把屋後的若若嚇得抱頭。

……

這四人翻躍飛騰,鬥在一起。

驚風寨三大高手配合多年、自有默契,武器又是百鍊精鋼,沉重剛猛,掄起來呼呼作響。林朗卻是笑聲、驚呼聲不斷,聽起來似乎險象環生,偏又不見打中的聲音。

三大高手是越鬥越心驚:這林朗只用輕功,絕不還手,就讓我們使盡渾身解數都沾不到衣袂,萬一他使出一招還手,我們豈不是要立刻落敗?

亂戰中漢鍾離喝道:“藍采和,還不來幫忙?”

藍采和面上一凜,咬咬牙強壓心中恐懼,一招飛鳥投林,直打林朗後背。

花籃一壓下,林朗卻忽然不見了。

四人心中一震,這輕功簡直見了鬼。下意識擡頭一望。

卻見林朗剛傲然落在茅屋頂上,突然回身右手向前一揮。

四道金光,在陽光下一閃而逝。

四人只覺手腕突然一痛,幾乎同時,四把兵器脫手,“哐啷”砸了一地。

再看身前地面上,四人身前各插了一根稻草。

竟然只是一根枯黃的稻草。

這就是名震天下的摘葉飛花神技!

這要是射到人的喉嚨上,現在焉有命在?

四大高手緊握右腕,驚愕得成名兵器都顧不上,跌爬着逃了個沒影。

“別跑,我又不要命!”

林朗笑着,棉花般從屋頂落地,寸土不揚。

“不愧是林盟主,好一身輕功,好一招‘摘葉飛花’。”

忽然,寨中央大殿響起一陣清脆的掌聲,緩緩傳來一個好聽的女子之聲。

聲落人現,一位長髮飄飄,大紅羅裙隨風飛舞,臉上帶着甜笑,腰上還配着一把赤紅色長劍的麗人緩緩走出。

她說的是讚賞的話,眼中也盡是讚賞之意。但她的動作卻不是,指尖塗滿鳳仙花汁的右手已然握上了劍柄,隨時都要拔劍。

若若本已笑着蹦了出來,又緊張躲了回去。

林朗也笑道:“過獎過獎。怎麼姑娘一見面就要殺氣騰騰的,我可沒有傷你。”

赤劍保持着甜笑,聲音卻冷冷的:“你有。”

林朗道:“哦?”

赤劍盯着林朗的笑臉,緩緩道:“你有八大罪狀。第一條,出師無名,攻我山寨;第二條,未經允許,私闖我家;第三條,魯莽無狀,傷我師弟;第四條,花言巧語,油嘴滑舌……”

林朗趕緊打斷她:“好了好了”。

赤劍道:“這麼多條還不夠傷婢子一個小女子心嗎?”她的表情也是傷心已極,差點掉下眼淚。

林朗只好閉嘴。他忽然發現一個這女子臉皮真厚,怪不得鬍子長不出來。

事實上,一個女人要編排一個男人如何對不起她,實在是比天才還要有靈感的。

赤劍緩緩拔出劍來,一把秋水般掩映流光的利劍,只有劍柄和劍鞘是赤紅色的。接着淡淡道:“林盟主大仁大義,既然傷了小女子的心,是不是要負點責。”

這臉如同翻書,變得好快。

林朗微微一笑,道:“我若不呢?”

赤劍手腕一扭,盯着劍尖,黠然一笑道:“林盟主既然負心薄倖,我們姐妹也只好無情無義了。”

話音剛落,橙劍已挾着一女子緩緩來到赤劍身側。橙劍的表情是冰冷的,手上的劍更冰冷。冰冷的利劍,就橫在一女子雪白的粉頸上。

那女子冰肌玉骨、妍麗淑貌、世間罕有,烏光長瀑直際腰間,形態頎長靚麗、浮凸有致,雪衫長裙、氣質絕佳。面上更是秋水畫眸,楚楚動人。此刻她貝齒輕咬,一雙眼睛脈脈含情,正癡癡望着林朗。

林朗劍眉一挑,失聲道:“鍾師妹。”

鍾情雖被挾持,功力受制,卻能說話,此刻一聽林朗似乎在喊她名字,頓時心頭喜悅,衝口而出:“林大哥。”

她心中三分害怕,三分緊張,卻有四分喜悅。聲音更是好聽得似歡唱中的黃鸝。

赤劍微微搖頭,冷笑道:“好一個癡情女子。林盟主,你可知鍾姑娘對你一往情深,一開戰便要直突北門去見你。只可惜功夫差了點,剛進來就被抓了。”

林朗這才知道爲何鍾情一開始便不知所蹤。

赤劍摸了摸鐘情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媚笑着繼續道:“怎麼樣,林盟主現在還能狠心說不嗎?”

捉美人以挾英雄。天下又有哪個堂堂男子可以拒絕?

林朗果然瀟灑一笑,微微嘆氣,攤開雙手:“好吧,你要我如何負責呢?”

赤劍嘆道:“林盟主果然有情有義。只需要答應婢子一個條件即可。”

她揉了揉太陽穴接着道:“婢子不自量力,早想領教林盟主手上功夫。但林盟主一出道‘摘葉飛花’便已天下無敵,輕功又高絕無比,這真讓人頭疼。怎麼辦呢?”

林朗就笑着看她,不說話。

她似突然頓悟,作小女兒情態撒嬌狀,當真嬌羞無限,緩緩道:“不如林盟主就讓讓婢子,不用‘摘葉飛花’,也不用輕功閃躲遁逃。就站在那裡,跟婢子比個高下,只要一招便好,如何?”

林朗簡直要氣破肚子。這種話也只有這般機詭女子才說得出來,不準人打,又不準人躲,還說要分個高下?還不如說,你就站着給我刺個透明窟窿,倒直白得多。

但林朗面上只是稍稍苦笑,攤了攤手,就在原地站定,道:“好啊。”

看林朗這麼爽快,赤劍橙劍反而臉上驟變。

赤劍疑惑道:“你真的站在這裡不打不躲?”

林朗微微嘆氣,似乎已經視死如歸:“是。”

赤劍猶自不信,提醒道:“你若敢躲一下、發出一粒暗器。嚇到我師妹,手一抖,那這嬌滴滴的美人可就要香消玉殞。”

林朗望一眼橙劍,橙劍比被挾持的鐘情還要緊張。要知道此時只要林朗手腕一轉,說不定她身上不知哪個部位就要多了個洞。

林朗淡淡道:“放心,我不會這麼嚇她。”

赤劍看在眼裡,忽然“格格”一笑:“我當林盟主是何等偉丈夫,原來也是個要色不要命之徒。”

林朗的一舉一動,鍾情盡收眼底,這時候忍不住插口罵道:“你卑鄙。你……林大哥豈是你所說……”她生性恬淡、端莊賢淑,想來想去竟想不出其他罵人的詞,一出口更是羞紅了臉。

鍾情說道一半便被突然赤劍點住穴道,頓時說不出話來,登時美目含怒一瞪,赤劍更不去看她。

赤劍幽幽道:“鍾姑娘你看,人家林大盟主爲了你可是心甘情願命都不要,要不是婢子幫你,你可還不知道,又何必瞪我呢?該感激我纔是。”

鍾情早已梨花帶雨,淚如泉涌,望着林朗只默默搖着頭,心道:我等了三年纔等到你下山,急忙請纓來見你,沒想到一見面,卻讓你身陷死地。她心中愁苦絞腸,又不能說話,林朗對她這般捨生忘死,甘願答應那兩個要命的條件,比起那些沽名釣譽、見色起意靠近她的江湖男子和王孫公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她只打算林朗一死,也來個一死相謝纔好。

林朗卻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命懸一線,仍攤着手笑道:“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我雖不是士,但玫瑰花下死,倒也無憾了。”

“好個風流浪子林朗!”

赤劍多話,本意就是要林朗多答,人一話多,防禦之心必然減弱。

此刻一見時機成熟,她手腕一抖,赤光在陽光下一耀,閃電般直打林朗咽喉要害。

要知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赤劍剛纔一出場便拔劍在手、胡亂比劃,更是要讓林朗誤認爲她劍心隨意,劍法不高。等到他驚愕間才發覺赤劍劍法高超,就算不管鍾情生死,突然毀諾,也來不及了。

實際上她一出手便矯若遊龍,毒辣更是堪比毒蛇,這一手絕不在各大劍派掌門人之下。

脅迫、惑敵,又是趁林朗一番大戰體力下降,分神說話之際。而自己以逸待勞,突然出手。韓驚風座下首席大弟子,果然非同凡響。

林朗卻不能躲不能閃,不能發暗器去擋,又是在分神說話之際,眼看必死無疑。

鍾情痛苦地閉上了美目。只等林朗臨死慘叫,便要粉頸向前一伸一橫,隨了他去。

林朗果然“哎呀”一聲。緊接着電光火石間又響起“嘣”“嗆”“哐啷”三聲。

鍾情只道林朗慘叫身死,毫不猶豫一撞,卻向前一跌,撞到一個又軟又暖又有彈性的東西身上。頓時驚異,睜眼一看。

只見藍衣之上,劍眉星目的一張臉,嘴角還帶着一絲滿不在乎的淺笑,藍色的髮帶隨風飄揚。

原來那又軟又彈的,竟是林朗的胸膛。

鍾情一時不敢動,卻飛紅了臉。

臺階之上,赤劍臉上盡是駭然之色,平執長劍,那長劍劍尖卻已不見了。

橙劍手執劍柄,已嚇得跌坐在地,身旁有斷了的一截劍尖,還有一條斷及劍柄的長長劍身。

林朗一把扶正了鍾情,拍開穴道,問道:“鍾師妹,你可還好?”

鍾情嬌羞間,支支吾吾道:“沒事,你呢?你怎麼樣了?”

林朗見她沒事,頓時寬心,一笑道:“沒事,那一劍沒刺我個窟窿,你倒是差點把我一身骨頭撞散。”

鍾情紅着臉,轉身不敢看他。

做慣了大家閨秀,今天竟然這般失態,又尋死,又撞人,想起來自己都嚇一跳。

赤劍明顯已被點穴定身,還是保持平舉斷劍的姿勢,這時從驚異中醒來,大叫道:“林朗,你不是人,你是鬼。還是個大騙子!”

林朗道:“哦?”

赤劍大聲道:“你用了‘摘葉飛花’。說話不算數,枉爲男子漢。”

林朗嘆了一口氣道:“你我約定一招定勝負,姑娘你一劍刺來,我既沒有躲更未用輕功,也沒使出‘摘葉飛花’阻你,後面點你穴道、發出斷劍可不在一招之數。”

赤劍於理爭他不過,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橙劍跌撞爬起,急退進大殿報告。

鍾情望着地上斷劍,再看看一臉笑意、鎮定自若的林朗。真不知他到底用了什麼魔法,一下子既救了自己,又定住赤劍,嚇退橙劍。心中是又羞又喜、又驚又佩。

若若從木屋後笑着蹦出,叫道:“林大哥、鍾姐姐,快來救我姐姐。”

兩人到那木門一看,原來木門上繞着幾道手指粗細的鐵鏈,還加了一把大鎖。

怪不得若若這麼久還不自己動手救人。這鐵鏈鐵鎖對鐵匠來說還得費一番手腳,何況若若這般柔弱女子。

林朗二話不說,右手握住一條鏈子,猛地運勁一拉,鐵鏈子竟應聲崩斷,在兩女驚喜中,拉開了木門。

門方開啓,一團香風撲面而來。木屋內一女子緩緩起身,聲音甜美,語調柔和,緩緩道:“林盟主,你來救我了。”

這女子看起來弱不勝衣,時值夏日,她一身白紗衣料極少,卻襯得身段柔和矯美。面上神情、神態動作更是溫柔無比。

那女子溫柔一拜,面上更是帶着溫柔的笑容,輕輕道:“小女子柔柔,若非恩公所救,還不知道還要在這鬼山寨受多少苦楚。叩謝恩公林盟主。”

林朗口中說着“不必”,伸手就要扶她臂膀。

柔柔卻順勢一倒,頓時跌入林朗懷中,臉上換了媚笑,道:“恩公高義,柔柔無以爲報。但救命之恩,不得不報。不如,就以身相許吧。”

林朗忽然就抱了個溫香軟玉,正不知所措。推,怕碰了不該碰的地方,抱更不是,躲開又怕她跌倒。忽然聽到最後一句,更是驚得呆住了。

柔柔十指纖纖,剛摸上他寬厚胸膛,忽然就點住了林朗胸前十八處大穴。嬌笑着飛身後退。

鍾情本看到柔柔投懷送抱,林朗竟不拒絕,難過得要掉眼淚。突然見驟變頓生,伸手剛要拔劍。

突然背後一寒,鍾情也動不了了。

鍾情背後之人緩緩走出,竟是一直膽小怕事見個打鬥都要躲到屋後的若若。

這時的若若已經不再一臉淚水汪汪、可憐楚楚了,而是像個剛打勝仗的女將軍。

若若笑道:“不愧是花兒護法,一下子就把這天下無敵的林盟主給制住了。”

柔柔的表情也似搖身一變,臉上也不再是溫柔甜笑,而是一臉驕傲狡黠,就像一隻剛抓到獵物的母狐狸。而這隻母狐狸,正是韓驚風座下兩大護法之一的花兒。

花兒笑道:“沒有朵兒你幫忙,也沒那麼順利。”

原來這一切全是兩大護法的設計。鍾情暗歎一聲,這麼狡黠的女子,從一開始便處心積慮要害人,林大哥雖武功蓋世,爲人卻光明磊落,又怎麼禁得住驚風寨的連環毒計。

林朗定在那裡,嘴角竟還掛抹淺笑,也不發聲。

朵兒幽幽望了他一眼,笑道:“花兒你看,林盟主居然還笑得出來,你不會沒點住他吧。”

花兒語氣中帶着傲氣,道:“放心,我用的是獨門手法,林盟主雖然武功天下第一,卻也是跑不了的。”

朵兒作吃驚狀,道:“天下第一?在你看來林盟主的武功,還在主人之上麼?”

花兒顯然剛剛在屋內已經看到了戰鬥,輕輕搖搖頭,:“林盟主之所以能一下子打敗張果老、藍采和、漢鍾離、鐵柺李四人,只因拿捏準了藍采和剛剛加入戰場,四人正要重新部署、默契未生,心神恍惚的一瞬間。那一瞬間他突然躍走,爲的是四人驚疑,又加長了四人驚疑停手的時間,疏於防禦,才一擊退四。若要各個擊破,這四人不弱,又有多年默契,沒有半個時辰休想破陣。”

朵兒插口道:“若是主人呢?”

“若是換了主人來,也不難各個擊破。”言下之意,還是承認林朗臨陣機變,猶在韓驚風之上。

朵兒再問道:“那剛剛對戰赤橙二劍侍又是怎麼回事,我都沒看清就已經結束了。”

花兒的武功見識造詣顯然比朵兒高得多,竟能娓娓道來,猶如親歷:

赤劍一劍長虹經天,直奪林朗咽喉。

林朗似還在淺笑長嘆,這劍瞬間便要刺穿咽喉。

劍起,劍飛,劍沒。

忽然,劍身傳來一股阻力,劍尖離林朗咽喉不及三寸,卻忽然變得猶如刺進石縫。

赤劍面色大變。

原是林朗“哎呀”一聲,兩根手指——食指和中指,不知何時已然鋼鉗般夾住了劍鋒。

這正是摘葉飛花的兩根手指,要命的兩根手指!

赤劍奮力直刺,紋絲不動;後扯奪劍,瀚海無波。驚懼、惶急,滿頭冷汗。

忽然,林朗竟然又是輕笑,手指一動。

“嘣”,精鋼長劍居然應手崩斷。

赤劍眼睜睜呆住。

下一個剎那,林朗手腕一轉。

折下的劍尖忽然像流星、似流矢,激射而出。

名滿天下的摘葉飛花神技已然出手。

“嗆”,橙劍臉上剛布上驚異之際,手上長劍同時被打斷。

“哐啷”,斷劍皆應聲落地。

夾劍、拗劍、飛劍,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

這手勁的拿捏,絲毫錯不得,宛若一場蓋世豪賭。力稍多,佳人香消玉殞;力偏低,根本不能救人。

而林朗撒手,順勢點穴,橙劍跌坐,鍾情撞出。已經是下一個剎那。

一彈指只是六十剎那。

花兒最後道:“林盟主武功出神入化,不愧爲天下第一。”

朵兒拍手道:“可是他還是栽在咱姐妹手裡。”

“任你武功蓋世無雙,也得喝老孃洗腳水,”一雙媚眼如絲,花兒盯着林朗的臉,再道,“林大盟主,你冤不冤?”

林朗微微苦笑,似已認命,道:“栽在兩位大美人手裡,林某生有何憾,死又何怨?”

朵兒已飛起一朵紅暈,啐道:“赤劍說得不錯,林大盟主的一大罪狀,便是花言巧語、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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