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樑大總裁的擔心是完全正確的,他開着車子按着鬱長歡發的地址,七拐八拐才找到了地方,剛下車走進院子,就聽到屋子裡有異常的動靜,有好幾個聲很激烈地吵吵嚷嚷,聽不清說的什麼。
他正疑惑間,猛地聽到小保姆拔高聲音喊了一聲“樑薄救我”。
他嚇的一激靈,撒腿就往屋裡跑,也顧不上思考她是怎麼知道他在外面的。
他衝進屋子,就看到小保姆被一個男人壓在牀上,兩條腿無助地踢騰,嗓子都喊破音了,發出淒厲的叫聲,他腦子轟的一聲,怒火翻騰上涌,衝過去一拳打在那人的右臉顴骨上。
那人慘叫一聲鬆開了小保姆,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襲擊了自己,就被樑薄一腳踹倒在地上,然後一隻腳踩住他,操起旁邊的木頭椅子砸了過去。
椅子本身也舊了,加上他力氣大,直接被打得四分五裂。
男人疼的蜷縮成一團不住哀嚎,他還是不能解氣,又用腳踹了好幾下,直到小保姆戰戰兢兢地叫了他一聲,從牀上爬下來。
他這才停下,轉向她。
“你怎麼樣?”他問道,伸手去扶她,結果小保姆一句話都沒說,就暈倒在他懷裡。
他嚇壞了,摟着她叫她的名字,她卻不答應。
他視線瞄到躺在牀頭地上哀哼的老太太,還有不遠處的那個捂着肚子的女人,那女人正好向他看過來,就是小保姆住院時那個陪伴她的閨密。
“樑總。”那女人叫他,“你別慌,她可能就是受了驚嚇。”
受了驚嚇?
他看了看懷裡的女人,又看了看那個蜷縮在地上的男人,火氣又上來了,真想衝過去再揍他一頓,像他這樣的男人,就是當場打死了,他都有辦法全身而退。
那男人一邊斷斷續續哀哼,一邊偷眼打量他,一接觸到他欲殺人的目光,嚇的什麼也不顧,爬起來就往外躥。
他因爲顧慮着小保姆,就沒有追上去,只要想收拾他,以後有的是機會。
他收回視線,問那個女人要不要緊,老太太用不用去醫院,女人說不用,讓他把鬱長歡帶走,剩下的事她自己會處理。
他也沒閒心管別人家的爛攤子,抱着小保姆要走,才發現她的衣服都被撕爛了。
這樣走出去也不是辦法,他只好在那女人的指點下從櫃子裡翻出一套舊衣服給小保姆換上。
也不知道小保姆受了什麼樣的驚嚇,他那麼大動作地給她換衣服,她都沒有醒過來。
他知道她瘦,可衣服一脫,纔看清她到底瘦成什麼樣,除了胸脯上還有幾兩肉,其餘全是皮包骨頭,看得人心酸。
就是這麼一副身子,每天冒着嚴寒三點一線的來回奔波,不知疲倦,卻從沒想過要停歇一下。
是該說她堅強,還是該說她傻冒,但凡是有點腦子的,憑着這張臉蛋,也能混的衣食無憂吧?比如她的閨密。
當然,他絕沒有看不起她閨密的意思,他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女人的腦回路太過簡單。
女人簡單一點當然好,男人都喜歡簡單的,可是太簡單了,吃虧的只有自己。
思忖間已經換好了衣服,他抱小保姆離開了這間充滿了悲劇色彩的屋子。
家裡有一個那樣的男人,女人的日子還能好到哪去?
閨密之所以淪落風塵,也和那男人脫不了關係吧?
以後別讓老子看見他!
他打開車門把小保姆放在後座,開車離去。
這個時間點,也沒哪裡好去的,要是帶她回家,醒來鐵定又要不自在,他只好給小周打電話,問他小保姆家的地址。
撥通電話,他忽然很嫉妒小周,他竟然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
小周都已經睡着了,被老闆從睡夢中叫醒,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原來只是問小保姆的地址。
掛了電話,小周睡意全無,老闆這回真玩大發了,半夜三更要去私會大嬸,這還得了?
要不是怕吵到老爺子睡覺,他真想現在就打電話給老爺子彙報工作。
前些天,他告訴老爺子,老闆跟小保姆一起逛街了,老爺子聽完高興的什麼似的。
他當時的目的其實是不想讓老爺子爲小保姆的病擔心,這也是老闆的吩咐。
老闆說了,不要告訴老爺子小保姆病了,他問怎麼說,老闆說隨便編,他可不就編了嗎?
到了中午,他又去給老爺子送飯,老爺子問起老闆現在的動向,他心說也不能每次都編瞎話吧,欺騙老人家是不道德的。
於是就實話實說了,說他們逛完街又一起回了公司,小保姆還在老闆的私人閱覽室裡睡了一覺,
老爺子更樂了,說臭小子終於開竅了。
他當時還想,開什麼竅了,挖別人家牆角的竅嗎?
老爺子又吩咐他,以後有了老闆和小保姆的動向,一定要第一時間彙報,還說少不了你小子的好處。
這,這一不小心就跟老闆的爹擠進了一個戰壕,有這麼個大靠山,那以後在公司他還怕誰?
這不,連老闆把他叫去嚴刑逼供,他都敢找藉口跑路。
只要靠山大,面對總裁都不怕!
小周這邊想得天馬行空,小保姆那邊正在悠悠轉醒。
樑薄正在看着她的睡顏出神。
其實他想的還是小保姆,想着她的苦日子是怎麼開始的,她每每欲言又止的背後到底有什麼苦衷,她到底能不能感受到自己對她的不同?她那麼遲鈍,也許是感受不到的吧?
如果父親知道自己對小保姆動了心思,會不會大發雷霆,畢竟兩個人相差太遠,而且對方已經結婚了。
父親還不好說,但如果母親在,打死都不會同意自己找個已婚女人的。
唉,這可真是悲哀,你喜歡一個人和一個人喜歡你明明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單純又美好,可是在通往終成眷屬的路上卻總是橫亙着一座叫親情的大山。
有人通過努力最終翻過了那座山,比如崔鶯鶯和張生;有人拼命抗爭最終還是死在山腳下,比如梁山伯和祝英臺,劉蘭芝和焦仲卿,牛郎和織女,林妹妹和寶哥哥,誰誰誰和誰誰誰……
看看這成敗比例,瞬間讓人生無可戀啊!
而且,主導這些悲劇的,都是女性角色,祝英臺的母親,劉蘭芝的婆婆,織女的更嚇人,直接就是王母娘娘……
所以說,母親這個角色,還真是挺讓人頭疼的。
還好他只有個父親……
樑大總裁動了春心,破天荒的悲春傷秋起來,要不是小保姆叫了他一聲,他的心思都能寫一篇抒情散文了。
他猛然驚醒,被自己剛纔的荒謬驚出一身冷汗,果然,溫柔鄉是英雄冢啊,這還沒怎麼呢,自己都已經陷進去了。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是時候要剋制一下了,太嚇人了。
樑大總裁看着小保姆離開,暗下決心要暫時遠離小保姆,冷靜冷靜。
奈何這決心下的也不大,沒過幾天,就被小保姆用一盆疙瘩湯勾去了。
可見,做人是不能貪嘴吃的。
不過,小保姆的手藝真不是一般的好,簡單的飯菜也能做出極致的美味。
翠綠的蔥花點綴着奶白的湯,雞蛋餅煎的金黃,另外配了切的細細的鹹菜絲和青紅椒絲,簡單的食物彷彿被賦予了第二次生命一樣鮮活,看得人胃口大開。
小保姆給他們盛了湯,還親自給老爺子捲了一張餅,老爺子吃的那叫一個歡暢。
“不錯不錯,這回比上回的更好吃。”他滿面笑容地說道。
“那你就多吃幾張,我再給你卷。”小保姆笑的溫婉可人。
憑什麼,憑什麼只給他卷不給我卷,我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啊!
“我也要!”他看看餅,又看看鹹菜碟,淡淡地說道。
小保姆愣了一下,看看他,好像在這麼大個人了,自己不會卷啊,不過,還是順從地給他捲了一張。
他接過來咬了一口,心裡那個痛快,三口兩口吞下去,說,“再來一個!”
有人伺候,吃飯就是香。
吃完飯,他要走,習慣性地在門口停頓了一下。
父親果然又問小保姆要不要出去,可惜小保姆說不出去。
他很失望地走出去,隱隱覺得,小保姆是在躲着自己。
爲什麼要躲?幾天不見認生了?又在心裡胡思亂想了?還是自己某些方面表現的太明顯,給她壓力了?
唉,女人的心思果然很難猜。
小周那小子貌似女人緣挺不錯的樣子,每天在公司裡蝴蝶穿花一樣,所有的女同事都圍着他轉,見到他就跟見到親人似的。
要不,找他問問,學習學習?
還是算了吧,這樣好像有點丟身份。
而且,這小子最近有點邪乎,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
要不是這兩天忙着去京城開會的事,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暫時先留着他,畢竟,小保姆還要託他照看一二,除了他,還真沒別人能勝任這份工作。
於是,樑大總裁把小保姆交託給小周,放心地去了京城,結果,沒過兩天,小周打電話來,說小保姆也出遠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