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花子坡炮兵陣地,正東兩裡,費家溝。
“這些日軍真謹慎!”
羅明磊把望遠鏡交給萊茵哈德,嘴裡面全不是滋味。
一開始他們在長山寺灣打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的過癮,結果現在成了蹲在老林子裡的餓狼,只能流口水的看着別的戰友們在熱火的戰鬥。
“沒有機會,繼續等。”
羅明磊,萊茵哈德和幾個軍官緩緩的退下山坡,在坡下站了起來,掏出皺巴巴的煙盒點了一支:“至少今天打不起來了,也沒有任何機會,回去做飯吧。”
從大清早天沒亮日軍開始異動起,獨立營就一路跑過來潛伏了三四個小時,結果在東西羅城最危及的時候,北翼城的焰火都沒有射出。
“會不會是咱們暴露了,現在關外兵荒馬亂,又是接近年關的寒冬,按理說不應該有山民在這附近出現。”
施威成懷疑的說道:“可這些天,警戒士兵遠遠看到好幾次山民裝束的人影。”
“隊伍立即撤離;吳俊馬,你們偵察排負責捉拿審問,不過假如真是普通山民,就不要爲難。”
隨着羅明磊命令的下達,此地待命的583名獨立營的士兵,很快就消失在叢林山野之中。
陽光明媚,寒風輕拂。
不久,在不遠的東北一里左右的海邊山林子裡,走出來三個本地山民裝扮,拿着土槍的男人,站在沙灘上面,一個個點燃了旱菸袋。
“真可惜,不然就是一場大功!”
一個披着熊皮襖子的大漢,重重的吐了一口粘痰:“害的老子趴了這麼久!”
這幾個土匪前兩天跟丟獨立營以後,一直在附近尋找,今早聽到炮鳴,就跑過來觀戰,結果就驚喜的發現了獨立營的士兵。
因爲獨立營在東西一線,放了長長的警戒哨,所以這三人也不敢強行突破,去給太君報信。
不過都趴在這裡,想着找機會溜過去報信,然後就會有太君許諾的大筆的銀子,步槍。
結果戰火一停,這些狡猾的兔子就開溜了!
“老九,老十一不會跟丟他們,尋到他們的窩,正好報告給倭夷包了他們的餃子。”
另外一個文士裝扮的老頭陰狠的說道:“等有了槍炮,一定要殺光這些清妖,蒙妖,還有那些助紂爲虐的汗狗!”
“還有洋妖!”
穿着熊皮襖子的大漢,嘴裡噴吐一股煙霧,一臉的兇狠:“要殺他個血流成河,乾乾淨淨!”
“走,先去聯絡點等老九他們。”
隨着話音落下,三人轉身北行,消失在山林之中。
不久,在正東三百米左右的一片樹林子裡,悄悄站起來兩個身穿西式軍裝的抗倭軍士兵。
“兩盒品海啊,別忘了。”
王一統乜斜的看着他的搭檔王新亮,小嫩瓜娃子跟哥打賭,簡直就是白送好處。
“王哥,你怎麼知道還有人?”
獨立營的偵查新兵王新亮,那是心服口服,一臉的好奇。
能被秀才公用這種眼神看着,大字不識一個的王一統心裡大爽,嘴角撇着吹噓道:“我既然是最好的獵人,當然能看的出來。”
這話假如是一個明世事的精明人聽了,當然不會相信,如果遇到嘴利的還會反問一句:“這人和打獵是一回事兒麼,野獸能精的用這種策略?忽悠鬼呢!”
不過對付王新亮這個幼稚園,顯然很頂用。
“王哥,你真厲害!”
王新亮一臉的欽慕。
“呵呵。”
王一統心想着,我能把自己曾是聖教探子的事兒告訴你麼?
那可是死也不能說的。
王一統在四年前加入了聖教,當時也是被那些美好的宣揚所深深吸引,還殺了不少的官兵。
可是當那些人抄起屠刀,斬向婦孺幼兒的時候,王一統的思想開始改變。
後來聶士成,江自康這些北洋軍圍剿聖教,失散之後王一統就流落到錦州,成了一名遠近聞名的獵人。
然後被日軍抓了壯丁,在看到了日軍的兇殘以後,身爲一箇中國人的王一統,毫不猶豫的加入了獨立營,成爲了一個偵察兵。
“走吧,告訴排長;呸,清妖——,咳咳——”
王一統突然劇烈的低聲咳嗽幾聲:“這些狗漢奸!”
他的原話本來是‘清妖雖然可恨,可這些投靠倭夷,通風報信的傢伙,也不是個好東西。’
幸虧反應快,話到嘴邊,縮了回去。
山海關城,守尉府。
“東羅城戰死392人,重傷91人,西羅城陣亡438人,重傷107人,北翼城陣亡386人,重傷69人;霆軍陣亡137人,重傷29人,蘆軍陣亡164人,重傷35人,山海關守城營陣亡11人,重傷9人,魯東軍陣亡12人,重傷6人,捷勝營陣亡13人,重傷5人。——”
隨着馮國璋把一大串長長的傷亡數字念出來,大堂裡面原本歡快的氣氛,猛然凝重。
關外三城七千精兵,今天上午一場戰鬥打下來,就減員了接近1500人;山海關諸軍,總共損失了近2000兵力。
“東羅城打得很好,一直把倭夷壓在城牆無法大量上牆,損失一半是被火炮突襲,一半是和倭夷槍戰中產生;西羅城的損失七成是炮擊照成,新兵遇到炮擊如無頭蒼蠅,反攻的主力還是靠抗倭軍;”
馮國璋今天終於能盡情發揮自己軍事幕僚的才智,娓娓而談的仔細分析:
“卑職之前特意向何軍門要了詳細數據,在北翼城抗倭軍的陣亡141人,重傷33人,東羅城陣亡56人,重傷4人,而在西羅城,陣亡189人,重傷32人,比守北翼城損失的還大。”說道這裡,馮國璋不禁佩服的望着何長纓,不是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八九歲的將軍,今兒這東羅城不敢說,西羅城鐵定完蛋。
“何老弟高義!”
雖然跟何長纓很熟,關係很好,可是徐邦道還是站起來,很認真的拱手致謝。
不是何長纓,估計自己不是已經戰死,就是要被朝廷鎖拿下大獄了。
而且自己還會被天下人恥罵,遺臭千年。
想着想着,徐邦道就忍不住老淚縱橫。
“徐哥客氣了,你我東西羅城,山海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何長纓連忙回禮,很認真的回答。
“說得好!”
聶士成,唐仁廉,王連三——
衆將皆是大聲稱讚。
不由不讚啊,不是這小子,失了關外城池,大夥都得遭殃。
“哈欠——”
白濟從早上餓到上午,更沒有吸一口大煙,早就熬的眼淚鼻子直淌。
聶士成見今天就連白濟也用力,就理解的笑着對白濟說道:“白守尉先去吸一袋,吸完就開慶賀宴。”
“那我也先抽一袋旱菸!”
隨着唐仁廉的話出口,滿堂笑了起來。
“第四聯隊陣亡291人,重傷撤下37人,第十六聯隊陣亡435人,重傷撤回78人,此戰帝國陣亡726人,重傷115人,總計減損841人。”
隨着林芳太郎少佐數據的報出,馬店日軍第三旅團指揮部內,一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