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說漏嘴的?”剛走出密林,張笑就衝江虎問道。
倒不是責怪江虎,僅僅是好奇想了解。
“呃...你也知道,娜娜多聰明...嗯...可能上次她看我毫無悲傷情緒,你也知道,我這人一向樂觀開朗,所以這次她就套我的話,我不小心說漏嘴了。”江虎支支吾吾,若有所思。
張笑見狀,表面微笑搖頭,其實心知肚明。多半是江虎故意給王夏娜說漏嘴,其實張笑與王夏娜互相心照不宣,正好趁此機會,讓彼此放下矜持,大膽表白,確定關係。
江虎這樣做可謂是用心良苦,他擔心王夏娜真以爲張笑死了,長久以往,心灰意冷,感情變淡,到時再得知張笑還活着,怕她沒了當初的那份真情。萬一再移情別戀,張笑可能會大受打擊。
江虎其實內心是矛盾的,張笑與王夏娜在一起後,那麼他們不可能像從前一樣,朝夕相處,形影不離。自己必定踽踽獨行,形單影隻。不過爲了兄弟的幸福,江虎選擇犧牲自己。
別看江虎平時大大咧咧,關鍵時刻,從不掉鏈子,這小子說不上心思縝密,但時常會有驚人之舉,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是大智若愚。
張笑當然不會拆穿江虎的說辭,對於江虎的用心也無需感激涕零,兩人歷經生死,患難與共,早已情同手足,兄弟之情一生不變。
“謝了!”張笑拍了拍江虎的肩膀,只說了簡單兩個字。
“呃...”江虎一時沒反應過來,張笑爲何謝他。
“但我不會沉溺於溫柔鄉,不思進取,誤了前程,惡魔一日不除……”張笑大義凜然,慷慨激昂。
“哎...少來,好好修煉,別想太多。”江虎擺了擺手,插嘴說道。他此刻也明白了張笑爲何謝他,自己的小伎倆怎能瞞過張笑的腦子。
回到山洞的時候,王夏娜正站在山洞口四處張望,尋找他倆。
她臉上並無緊張焦急之色,畢竟王夏娜也是非特局的一員,不是那種遇事害怕,嬌生慣養的柔弱女子。
“你們真去刨墳啦?”王夏娜一臉不敢置信。
“呃...啊...嗯...”張笑閃爍其詞,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我們是去研究惡魔的,不是爲了貪圖其他,你別多想了。”江虎反應敏捷,伶牙俐齒,張笑投去讚許目光。
“我們這是顧全大局,別說刨墳解屍,就是挖心掏腸都在所不辭。”江虎說的頭頭是道,一身浩然正氣。
張笑一陣無語,剛誇完他,他又開始畫蛇添足,真是不經誇。
果然,此話一出,王夏娜皺眉蹙眼,略帶慍色。
“研究惡魔做什麼啊?你們又不是科學家!”王夏娜之前看見魔皇的屍首都覺得挺噁心,現在又想到兩人還去挖心掏腸,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江虎聞言,隨即一愣,欲言又止,轉頭看了看張笑,意思相當明確,全是張笑在研究。
“沒有那麼誇張,我只是分析一下惡魔如何佔據人體,我又不是變態。”張笑白了江虎一眼,這小子果然有驚人之舉,差點將自己描述成了心理變態。
“而且我還有了新的發現,你看,這個石頭有可能是惡魔之間聯繫的通訊設備。”張笑趕緊轉移話題,立即掏出黑色石頭,遞給王夏娜。
王夏娜的目光從張笑臉上轉移到了他的手上,接過黑色石頭,舉到自己眼前,仔細端詳,反覆查看,又移到耳邊傾聽是否有異響,接着掂了掂,又將石頭扔給了張笑,說道,“這不就一平常的石頭嗎?沒什麼異樣啊。”
“不,這石頭裡面有能量存在,肯定不簡單。”張笑煞有其事,神秘兮兮。
“可不,張笑要靠這石頭竊取惡魔情報!以此一舉消滅對手呢!”江虎在一旁調侃道。
“天色不早,我們吃飯吧?娜娜你也餓了吧?”張笑說完,自顧自地張羅飯菜,說是張羅實際只是端拿,沒一會兒,一桌菜餚就取出完畢。
三人上桌開吃,江虎現在已是紫格修爲,不知飢餓爲何物,不過依舊吃的津津有味,喝的興致勃勃,他只是純粹出於對美食美酒的喜愛。
張笑喜歡抽菸,人家說飯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到張笑這兒,邊吃邊抽,纔是享受。
王夏娜不像平常女孩子,在乎身材,不吃葷腥,她什麼都吃,海鮮,滷味,燒烤,樣樣嘗試,可畢竟是女孩子,胃口就這麼點,吃不多,但乾坤袋裡的美食味道一絕,她同樣是吃的有滋有味。
三人不像在總部食堂吃飯,這裡是毫無拘束,況且張笑與王夏娜又確定了關係,大家都比較放的開,喝酒聊天,好不熱鬧。
“沒想到,娜娜酒量不錯啊!”江虎說着一飲而盡。
“說不定酒量不比你差,你看你,還紫格高手,都開始上頭了。”張笑瞅了他一眼,揶揄道。
“我這叫享受,你這種不愛喝酒的人不懂。”江虎撇嘴說道,接着又是一口乾。
“這袋子真的好神奇啊!裡面的食物好新鮮啊!特別是這大龍蝦,跟剛從海里撈起來的一樣。”王夏娜吃了一口龍蝦肉,一臉新奇的衝張笑說道。
“這大龍蝦啊!還是之前我們去東海解救皇甫澤捕殺的呢!你想想...這都隔多久時間了?”江虎翹着二郎腿,豎着大拇指,滿是自豪。
王夏娜聞言,大吃一驚,仙物果然神乎其神!
“對了,這袋子你拿回去吧,現在我快到紫格了,也不大需要了。”情義歸情義,不能把人家的好心好意當成理所當然。
張笑說着,要解下乾坤袋還給江虎。
江虎還沒醉透,一把按住張笑的手,略帶生氣的說道,“說什麼呢你,跟我還...客氣?去,別動...等你什麼時候破了...紫,再說...”
張笑聞言,也不扭捏,縮回解袋子的手。
江虎現在是紫格修爲,無拘無束,來去自如,確實對乾坤袋的需求越來越低。
王夏娜到底是女孩子,一高興多喝了幾杯,不勝酒力,已經醉意朦朧,頭昏欲睡,告別兩人,自己回山洞休息去了。
“我馬上就走了。”江虎又是一飲而盡,搖頭晃腦。
“啊……”張笑意想不到,卻又意料之中。江虎留下來是怪尷尬的。
“啊什麼啊...我留下來當電燈泡啊!”江虎沒好氣的說道。
“放心,我也沒打算挽留你。”
“哎呀!笑哥...真羨慕你啊...”
“別急,仙兒成人也快的...”
“是嗎?”
“也就再等幾百年吧!”
“滾...”
張笑哈哈大笑,江虎垂頭喪氣。
“可別貪戀女色,縱慾過度,影響了心態,記得好好修煉。”江虎喝多了,一副長輩訓誡的口吻,張笑無奈搖頭。
見江虎一直看着自己等待迴應,張笑又無奈點頭。江虎這是藉着酒勁給張笑告誡提醒呢。
“行,我走了。”說完,江虎起身,震去酒氣,恢復神智,一躍而起,御劍飛行,消失在夜幕中。
江虎說走就走,豪放不羈。
留下張笑一人,對着滿桌殘羹剩菜發呆,張笑發呆不是因爲冷清孤寂,而是在想如何與王夏娜相處。
孤男寡女,荒郊野外,情投意合,想不發生些什麼都不可能。
不過王夏娜喝醉了,張笑可不能乘人之危,這種事得你情我願,柳下惠那種境界達不到,起碼要做個講究人。
掃去腦海中兩人旖旎的畫面,張笑摸了摸鼻子,輕輕咳了一聲,好歹自己也算正人君子,怎麼此刻腦子裡儘想些男歡女愛之事。
隨即瞭然,首先,這裡多了個王夏娜,張笑感覺今天的空氣都是香香的,這是雄性的本能,也可以叫異性相吸。
其次,今天他喝了些酒,在酒精的刺激下,人會不自覺的興奮,思想行爲也會變的更衝動膽大。
常有人用酒後亂性來形容喝醉酒的男女瞎搞,其實這個說法不正確,酒後亂性指的是,喝醉酒後人的脾性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與清醒時完全不同。比如一個人平日老實本分,酒喝多後,開始廢話連篇,嘮嘮叨叨個不停,這才叫酒後亂性。
張笑苦笑搖頭,這種情況,別說打坐修煉了,估計夜深人靜後都難以入眠。
酒喝多後也會口渴,張笑此時口乾舌燥,拿出礦泉水,一口氣喝了一瓶。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得忙碌起來,不管是體力忙碌亦或是心理忙碌,好讓自己分心,不再憧憬那些顛鸞倒鳳之事。一切順其自然吧。
張笑開始收拾餐桌,這次他可不能都往乾坤袋裡放了,而是將吃剩的食物扔在一旁,御土挖坑就地掩埋,王夏娜來了,可不能吃剩菜剩飯。
吃的得講究,那住的也不能太簡陋,張笑心想是不是得給王夏娜弄個席夢思啥的,光那麼個防潮墊也太寒磣了,不過此時王夏娜應該已經睡着了吧,現在進去好像不太方便。想着想着,又往那方面想去了。
於是張笑開始唱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
迎接光輝歲月
風雨中抱緊自由
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
自信可改變未來
問誰又能做到……”
“唱的真不錯啊!”不知什麼時候王夏娜走了出來,站在洞口微笑說道。
“啊……”張笑一哆嗦,立馬轉身。
“嚇到你啦?”王夏娜關心道。
“沒...沒有。”張笑竟然有些緊張,腦海裡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王夏娜站在洞口,在月光的照耀下更顯得婀娜多姿,張笑一陣心猿意馬,手足無措,情急之下,手指山洞,出口問道,“咦...你怎麼能進出自如的?”
“江虎給了我一個瓶子,說是進山洞的鑰匙,你們進步真快,境界越來越高,年紀輕輕的感覺都快成神仙了。”
王夏娜一語雙關,第一,張笑境界太高,會不會看不上她。第二,成了神仙就沒有七情六慾了。
也有可能在暗指張笑與她獨處竟然無動於衷的不正常。
張笑怎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但他好像沒做好準備似的,有些退縮,有些心不在焉。
他本就不是那種隨心所欲之人,但此刻循規蹈矩反而會錯過很多美好。當然不是說王夏娜就是那種人,而是王夏娜是那種行事果敢雷厲風行的人,主動一點也正常。
還有,女孩子主動那叫投懷送抱,男孩子主動會不會被罵耍流氓?
“哦,這樣啊!”張笑恨不得打自己,白癡的問題再加上弱智的應答。
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初戀的少女在等待男友,怕他不來,又怕他亂來……
“我給你換個席夢思吧,睡着舒服些。”張笑急中生智,卻看見王夏娜眼中有異樣。
張笑見狀,暗罵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氛圍一下又搞的很是曖昧。
張笑硬着頭皮幫王夏娜換了席夢思,又拿了被褥枕頭,還點上了蠟燭。
“謝了,今天趕路有些勞累,你也早點休息。”王夏娜微笑說道。臉上不見失落神情。
張笑頭如搗蒜,“好好...晚安!”
張笑從山洞出來,取出帳篷,搭在山洞一側。今晚打坐修煉是別想了,應該說只要是正常男人,王夏娜在的這段時間,修煉都比較難。但他感覺自己又是不正常的,有個成語叫口是心非,此刻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了。
張笑沉思冥想,他到底爲何會這樣,明明很想與王夏娜共赴巫山,但又沒有做好準備,似乎有心事。
不是擔心破了童子身影響修煉,實際上沒有這種說法。
不是不喜歡她,張笑對她很有好感。
難道是因爲她不夠主動?還要怎麼主動?自己跟個木頭似的,還要讓人家再主動,難不成要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肯定不是這個原因,肯定是自己的原因。
要麼是擔心發展太快,怕她反應強烈,自己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應該不會,她肯留下來就說明了一切。
不會是自己心理有病吧?纏綿障礙?不是不是,張笑堅信自己這方面肯定是正常的。
難道是...江虎臨走時的告誡?想到這,張笑頓時醒悟,江虎在外禦敵鏖戰,而自己躲在崑崙山洞無所事事。
張笑此時應該是與江虎以及一衆奮戰在前線的同仁齊心協力,並肩作戰,然而現實是他卻想着與王夏娜翻雲覆雨,共度良宵。
這種思想無形之中讓他無地自容,心存愧疚。
說到底,就是天下蒼生與自我意識的矛盾。
他心裡沒做好的準備,是沒衡量好大我與小我的關係,其實這兩種關係毫不衝突,他能對天下蒼生無私奉獻,奮不顧身。也可以讓自己全心投入,盡情享受。不是說胸懷大志非得壓制自己的慾望。這事就跟享受美食,抽菸喝酒一個類型,俗話說得好,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只不過張笑遭受了毀滅性打擊,此時只能臥薪嚐膽,養精蓄銳。
想到這,張笑心中豁然開朗,再無糾結。
再反過來理解王夏娜的那句話,有沒有可能是張笑誤解了話的意思呢!人家只不過是在誇獎他呢!當然也有可能是王夏娜在試探他。
不過在他換好席夢思與王夏娜告別時,可以看出王夏娜的神情沒有失落,反而感覺有一絲欣慰,這些在他自己看來是反常的舉動,說不定在王夏娜看來他卻是一個正人君子,值得託付呢。
王夏娜隻身一人前來找他,已經算很主動了,還要讓她再主動投懷送抱,會不會讓人覺得太過輕薄了呢?這種事,還是更需要男人厚點臉皮,主動點吧!
張笑想到這裡,倏地起身,離開帳篷,特意沿着洞口散步,走過山洞時,朝裡瞥了一眼,山洞內的蠟燭已經吹滅,看來王夏娜已經睡覺了。
張笑站立在月光之中,看着夜空發愣,感覺自己錯過了些什麼,又好像獲得了些什麼。
捫心自問,有時候他考慮事情不夠全面,但有時候他又想太多。可能這就是年輕人不夠穩重的通病吧。
張笑苦笑搖頭,轉身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