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許久,終於發出了聲音:“我......我.......”
“告訴我吧。”青木司的聲音帶着幾分哀求:“你不是說過,要給你喜歡的男人......絕對的信任的嗎?”
“我.......”毒島冴子看着他的眸子,求救的聲音幾乎抵達了嗓子眼,卻怎麼也不能痛快的呼喊出聲。
腦子裡明明在瘋了似的哭喊,可卻連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這樣的冴子.......”
青木司漸漸低下了頭。
“讓我很害怕。”
毒島冴子的雙眼,無法控制的劇烈顫動了起來。
“不,不是的......”毒島冴子有些慌了神的,發出了意義不明的拒絕聲。
害怕?司.......害怕我?
他,他要離開我了麼?
他察覺到了麼?
他知道了嗎?
我.......要失去他了麼?
果然,我只是個怪物。
我,根本不配擁有愛情。
我.......
毒島冴子滿是鮮血的手,無助的在空中虛擡着,卻不知放在何處,那顆本就殘破不堪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幾乎是在呼喊着,讓她說些什麼,可她就像是中了什麼詛咒,拼盡了全力,喉嚨中也只有喑啞的嗡鳴,卻說不出任何字句。
“我很害怕啊.......害怕一覺睡醒,冴子就消失不見了。”
青木司出乎意料的話語,讓毒島冴子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她的眼神,不可思議的看着青木司。
“冴子在不安什麼呢?”青木司的雙眼失去了聚焦,毒島冴子看得出來,雖然他似乎好像還在看着自己,但實際上,思緒早已陷入了自己的想法之中。
他是在和自己說話,或者說,他是在坦白。
坦白着自己所有的想法。
“我真的很害怕。”青木司苦澀的笑容,讓毒島冴子有些驚慌失措,她見過青木司羞澀的樣子,也見過他狂傲的模樣,見過他懶散的樣子,也見過他堅強的樣子。
甚至見過他陷入低谷,絕望而悲痛的時刻。
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青木司。
這種......敏感而又脆弱的樣子。
青木司放下了捧着她臉頰的手,與她相對而坐,面對着沉默的冴子,只是自顧自的講着自己的故事。
“過去的我,真的只是個可憐的失敗者。”
青木司用另一種方式,講述着自己的曾經。
“弱小,而又無助。”青木司自嘲的笑着:“曾經的我,以爲自己能改變一切,最後才發現,被改變的人是我。”
“我變成了自己討厭的那種人,而且,一度爲此沾沾自喜着。”
青木司回想着從前,自嘲的勾起了嘴角:“說實話,我死過一回了。”
“然而,就在我以爲我會一個失敗者的身份結束掉自己的一生,爲自己微不足道,也幾乎無人知曉的人生畫上句號的時候,我來到了這裡。”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來到這裡,認識了冴子,認識了穹,認識了很多朋友,就像開啓了一個新的人生一樣。”
青木司將自己重生而來的事,換了一種說法,講述給了毒島冴子。
“在這裡,我不必在爲以前的失敗而後悔,也不想讓未來的自己覺得現在的我留有了什麼遺憾,而且我也終於有了天賦和能力去讓自己過得更好,所以,我活的真的很努力。”
青木司有些疲憊的低下了頭:“真的,最近這幾個月,我活的真的很努力。”
每天只睡一兩個小時的自己,真的已經足夠努力了。
明明學習,訓練的過程讓自己不止一次的想要放棄,也都忍着繼續努力了。
在夢境訓練室努力,睡醒了依舊在努力,說起來好像很輕鬆,可實際上呢?
“我以爲,這一次我足夠努力的話,就能把所有的幸福都攥在手裡。”青木司自言自語着:“我有了新的家人,雖然他們過得很艱苦,也有很多不幸,但我覺得我能改變着一切。有了新的朋友,雖然有些蠢也有些幼稚,但起碼他們真的把我當做了朋友。”
“也有了喜歡我的人,還有......我喜歡的人。”
青木司擡起頭,看向了毒島冴子。
“只是偶爾,我也會感覺到很害怕。”青木司的眼神裡,是毒島冴子似曾相識的神色。
“害怕這一切只是我做的一場夢,夢醒了我還在那個操蛋的世界,還是那個可憐的廢物。”
“害怕我喜歡的人會離開我,也害怕因爲自己不夠努力,而讓悲劇重演。”
青木司看着毒島冴子,話語無比真誠:“冴子......”
“別推開我。”
青木司的雙眼,沒有任何遮掩:“一起面對吧?不管是什麼,我覺得只要是和你一起的話,我都能做到。”
“不管你有什麼麻煩,就是,就是哪怕是冴子做了什麼錯事,我也願意和你一起補救。”
青木司伸出了手。
“這輩子我只想沒有遺憾的好好活着,而沒有你,我做不到。”
毒島冴子的眼眶不自覺得紅了起來,她終於開了口,可聲音卻沙啞的讓人心疼:“可如果我,會讓司很失望呢?”
“只要冴子喜歡我的心不作假,冴子就永遠不會讓我失望。”青木司的情緒也有些低落,可他卻還是笑了起來。
毒島冴子也露出了有些難看的笑:“可如果我遠比你想的還要差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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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實的我,和司認識的我完全是兩個人呢?”
毒島冴子的眼神有些不安的晃動着。
青木司只是認真的看着她:“冴子之前的溫柔,是假裝的嗎?”
“......不是。”
毒島冴子搖了搖頭。
她對青木司做的一切,都是她想做,纔去做的。給他做飯也好,說的那些鼓勵的話也好,都是她自己想,纔去做的。
“那就夠了。”青木司的笑容溫暖的像是太陽,融化了毒島冴子心臟外那從小便凝結成冰的外殼。
她慘笑一聲,終於,說出了事實:“司,你還記得上一次你來我家,臨走時在街邊看到的警情通知麼?”
警情通知?
青木司的尋思在記憶中思索着,總算翻到了這一幕——那時他晚上從毒島冴子家裡離開,在街邊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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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情通知:近來老城區一帶犯罪活動頻發,已有數起傷人致殘事件,請諸位居民在夜晚儘量避免外出。如若發現異常,請立即撥打報警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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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中,貼在電線杆上的通告變得逐漸清晰。
犯罪活動?傷人致殘?
冴子?
青木司的雙眼漸漸瞪大。
毒島冴子徹底放下了一切,用淡淡的語氣,與平靜地表情,袒露了一切。
“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