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喬玉妙在宣平侯府過了夜。
第二日上午,她又在屋子裡和舒清說了一會兒話。
末了,舒清道:“妙妙,咱們去府裡花園走走吧。昨兒是五毒日裡,府裡的女眷除了未出嫁的幾個閨閣小姐以外,大都回了孃家。一般都要到今天晚些時候才能回來。現在花園裡應該也沒有什麼人,花園裡秋色正濃,正好我們娘倆可以去逛逛。一邊兒看着風景,一邊兒還能說說話。”
喬玉妙欣然應道:“那我們就去看看,邊走邊說。”
娘倆這便手挽着手,出了錦秀院。
經一條抄手遊廊,她們走到花園入口處的月洞門。站在月洞門口,朝花園裡頭一看,卻是發現花園中的場景,同她們兩人預想中的情景相差甚遠。
她們原本想着這花園應該是空空蕩蕩的,卻不料花園中十分熱鬧。
喬玉妙和舒清狐疑的對視了一眼,又再次扭頭向花園裡望過去。
不遠處的潭水邊有一座寬敞的涼亭,涼亭裡的石桌上擺了一些糕點,石椅上坐了四五個人。
涼亭的周圍擺幾個竹桌竹椅,也是坐了四五個人。另外,還有幾個人坐在涼亭外的石凳上。
除此以外,涼亭周圍還有約摸五六人,或是站着,或是慢慢的走動着。
一眼望過去,這些人加起來統共有十五六個人。且全都年輕男子,年紀小的十五六歲,大的則有二十來歲。
所有人都是書生打扮,巾幘束髮,對襟長衫。
喬玉妙和舒清站在花園的入口月洞門之處,離他們距離倒也不遠,只聽得他們好像是在討論時事政事,以及書籍文章之類。
“娘,花園裡那些人看着都不是宣平侯府的,像是讀書人,倒底是哪什麼人?”喬玉妙好奇問道。
“應該是國子監的學生吧。”舒清回答道。
“國子監的學生?他們爲什麼在宣平侯府裡聚會呢?”
“據我所知,國子監的學生每年秋季都會進行歲考。歲考之後,宣平侯就會在宣平侯府設宴,晏請歲考前二十名的學子,”舒清說道,“算算日子現在已是十月,國子監的歲考成績也該出來。”
“原來如此。”喬玉妙心思迴轉。
宣平侯府是大景朝數一數二的書香門第,鐘鳴鼎食的世家。國子監是大景朝第一學府,裡頭明列前茅的學子說不定就能出幾個驚世之才或者是未來的權臣。
宣平侯府作爲書香世家的門第,宴請學子,在這些學子未發跡之前,禮賢下士,結交一番,甚至給予一點幫助,就像她前世的那些風險投資一般,以極小的投資,說不定可以收穫巨大的回報。
說不定還會看上幾個學子,暗中支持,待他們進入官場,再暗中扶持,也讓他們爲宣平侯府所用。
至於那些學子,其中很多人都不是高門子弟,甚至還是一些人是寒門出生。沒有人幫助提攜,在仕途之中自是千難萬難。若是能搭上宣平侯的路子,可以少奮鬥十年。
這宴請是兩邊兒都有利。所謂雙贏就是這麼個局面。
舒清接着說道:“現在吃飯的時辰還沒有到,那些書生便先在花園裡賞花談天,等到了時辰,再入席開宴。”
“哦,是這樣啊。”喬玉妙應道。
“妙妙,咱們回錦繡院吧。若是現在在花園裡賞花說話,也不妥當。”舒清道。
於是,喬玉妙便挽着舒清,反身原路返回。
然而此時,花園之中,一雙星目竟然凝視着喬玉妙嬌美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花園入口的那彎月洞門。
那雙眸子的主人便是和喬玉妙有一面之緣的林恩譽。
林恩譽那日在城西的安平街別了喬玉妙,第二日揣着束脩銀兩和推薦信,去了國子監。
到了國子監之後,他同國子監的先生問答了幾句,便以不凡的學識得到國子監先生的賞識,順利進了國子監。
他進入國子監不過幾日,國子監就舉行了歲考。
在國子監讀書的學生有近千人,全都是大景朝最優秀的學生,讀書人中的翹楚。而林恩譽竟以新生的身份考到了第二十名,得了這宣平侯府宴請的名額。
林恩譽成績出色,再加上俊秀清逸的長相,進退有度的舉止,得到了先生的青睞,也結識了不少優秀的同窗。
現下坐在他身邊的便是歲考排名前十的盧乾智。
“恩譽,你在看什麼呢?”盧乾智看到林恩譽目光凝在花園空無一人的入口處,一瞬也不瞬,不禁好奇問了起來。
林恩譽這纔回神,轉過頭,想了一想,放低了聲音問道:“乾智,剛纔出現在花園門口的兩位女子是什麼人?”
“恩?兩位女子?”盧乾智一愣,隨即拍了下面前的竹桌,“你說剛纔站在花園進口月洞門那兒的?”
“恩。”林恩譽,長長的睫毛在空中極快的閃了兩下,“是什麼人?”
“嘿嘿,這個呀,你若是問別人,別人一定不知道,若是問我,我就知道了。”
盧乾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眯了眼,目光在林恩譽俊臉上繞了一圈:“恩譽,怎的突然問起女子來了?莫不是也要年少慕艾了?”
林恩譽穩住心神,裝作隨意的笑了笑:“乾智兄莫要取笑我了。我初到京城時,曾經受人幫助解困。我卻不知道那幫我之人是誰?剛纔看到站在月洞門門口的人,跟那日助我之人十分相像。”
盧乾智頓了一頓,他知道林恩譽家境不是很好,他見林恩譽說的模糊,只當林恩譽是受過人的資助。
家境不好不是什麼體面的事情,出生不好也讓人傷懷,盧乾智便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認真回答起來:“你是第一次來參加這宣平侯府的午宴,我卻已經來了兩年了。我第一次來宣平侯府的時候,懵懵懂懂,走岔了路,撞到了侯府女眷在舉行的詩會。你剛纔見到的兩個女子中,那個年輕的,便是這府裡的嫡二小姐。我衝撞詩會時,聽人喊過。那個年長的,我卻是沒有見過的。”
“你確定?”林恩譽問道。
“自然確定,你是知道的,我自小記憶特別好,幾乎過目不忘,記人也是這樣。雖然已經過了一年,還是能確認方纔那個年輕女子就是侯府的二小姐。聽說一年前就出嫁了,嫁的門當戶對,是如今炙手可熱的齊國公府,”盧乾智說的絮絮叨叨,“哦,當然了,她嫁的不是齊國公,而是齊國公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