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裡。
張秀才說起今日偶然遇見了王知府的事情,卻是顯的尤爲高興歡喜的,顯然對於他來說,能和王知府這樣的人物說笑交談一番,在他看來已是十分榮幸了,更何況王知府還親口不斷誇讚張進呢?這就更值得他得意一番了,因爲張進是他親手教導出來的,這是一位做先生和家長的雙重虛榮和驕傲了!
但和高興歡喜的張秀才不同,那張娘子卻是一直沒說話,而是時不時一眼又一眼的打量着張進,神情似笑非笑的,尤其是當張秀才說起王知府和王夫人來,她更是盯着張進看了,就好像想仔細看看張進會有什麼反應了。
張進也是察覺到了張娘子的打量目光,甚至於他還心裡明白爲什麼張娘子會這樣打量他了,不過還是因爲他和王嫣的事情,張娘子就想看看張進聽說他們和王知府、王夫人碰巧見過面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罷了。
不過,卻是讓張娘子失望了,張進反應很平淡,甚至可以說幾乎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了,一點都不露聲色。
張娘子見了,心裡都有些納罕稀奇,盯着張進暗道:“進兒這孩子還真藏的住事情,一點都不露聲色了,這三個孩子,看來我還真看走眼了,要說心思細膩,志遠自是他們之中心思最細膩的了,但要說心思深的,進兒比誰都心思深了,倒是元旦這孩子更單純些,不是,這孩子心裡也會藏事了,之前他在朱家大院受了委屈的事情,那也是絕口不提的,唉!到底都是長大了,不是什麼事情都願意和家裡大人說了,他們心裡有什麼事情,想什麼,我們也是不知道了!”
如此想着,一時之間張娘子只覺得心裡有些惆悵,滋味複雜難言,既有我家有兒長成的高興歡喜,也有一種難言的悵然若失了,因爲家裡孩子長大了,都已經有心事,會瞞着他們了。
而張進被張娘子這樣盯着,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的很,他看了看外面越發昏暗的天色,就忙轉移話題笑道:“這麼晚了,怎麼元旦還沒回來?爹孃,要不要我去樑伯父家看看,看看樑伯父他們回來了沒有?”
高興的張秀才聞言,也不由看了看已經快要黑下來的天色,就蹙眉沉吟點頭道:“嗯!你去看看也好!雖然你樑伯父可靠,值得人信賴,但這麼晚都沒回來,到底有些讓人不放心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張進卻失笑道:“那不必了!只我和志遠去吧,爹這上門去,人家還以爲有什麼大事呢!志遠,走,我們去看看!”
“好的,師兄!”
方誌遠應了一聲,就和張進起身,一起出了廳堂,穿過小院,打開了小院門,邁出小院,張進當即就是長舒了一口氣。
兩人走在巷子裡,方誌遠看了他一眼,就是好笑道:“怎麼,師兄?剛纔先生說起那知府大人,師兄心裡肯定不自在吧?畢竟師兄和知府大人的千金暗中來往了這許久了!”
張進卻也不否認,只沉默了一瞬,就點頭失笑着應道:“嗯!是有些不自在了!”
方誌遠又好奇笑着追問道:“那師兄,這先生師孃和知府大人、知府夫人可都已經見過面了,你又打算如何?你和那知府家的小姐打算如何?你們將來要成好事,總有一天,先生師孃和知府大人、知府夫人要有所瞭解接觸的,到時候,師兄,你覺得會如何?”
張進不由無言,只能搖頭苦笑道:“那我也不知道會如何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百餘里都走了九十里了,總不能就這樣輕言放棄吧?”
方誌遠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到底又是住了口,閉嘴不語了。
然後,他轉移話題笑道:“也不知道這朱元旦都在樑伯父那兒做什麼,這麼晚了,怎麼還不曾回來?”
張進笑着猜測道:“或許是樑伯父家店鋪裡今日湊巧忙着呢,人手不夠,胖子正好在店鋪裡幫忙了!”
方誌遠卻不以爲意地搖頭笑道:“他今日剛去店鋪裡當夥計,他能幫上什麼忙?這一天他能把店鋪裡賣的東西價格弄清楚,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聞言,張進也是好笑的點了點頭,顯然他也覺得這朱元旦今日剛去店鋪裡,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的,至於爲何朱元旦這麼晚了都沒回來,那就不知道緣故了,只有等會兒見到了朱元旦,再詳細問一問了。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往這樑家小院而來,不一時就來到了小院前,就見這樑家小院門還開着呢,裡面好像還挺熱鬧的,他們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衆人的說話聲了。
“元旦,這麼晚了,就在家裡吃飯如何?”這是樑娘子的聲音。
“不了,多謝樑伯母了!這麼晚了,我還是趕快回去吧,不然先生師孃師兄他們會擔心了!”這是朱元旦的聲音。
“元旦,明日你也一早就過來啊!沒想到你卻是比謙兒他們兄弟兩更有做生意的天賦,哈哈哈,手把手教他們兄弟倆幾遍都教不會,元旦你倒是看幾遍就會了懂了,你是個做生意的好苗子,有這個天份,今日可是幫了我大忙了,哈哈哈!”這是樑仁的聲音。
“樑伯父可別這麼說,我可不敢居功!也是恰巧了,我發現了一點問題而已,要樑伯父你們仔細看看,也能發現問題了!”朱元旦謙虛的笑道。
“哎?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功勞,你何必謙虛了?我確實是沒有元旦你眼明心亮了,這一天都弄的我頭昏腦脹的,比平時讀書還累,可看元旦你,還是精神奕奕的,可見在這做生意上,你比我有天份了!”樑謙笑道。
朱元旦笑了笑,沒再多謙虛什麼,只道:“樑伯父,樑伯母,樑大哥樑二哥,這天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哎!那你回去吧,回去向你先生師孃問好!”
“好的,那我這就回去了!”
已是快走到樑家小院門前的張進和方誌遠,隱隱聽見了這些對話,不由莫名無言的對視一眼,心裡十分納罕,這什麼意思?聽他們這話的意思,難道這朱元旦還真有做生意的天份了?這第一天去店鋪裡上班當夥計,朱元旦就立功了?張進和方誌遠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正好,就在這時,朱元旦從樑家小院出來了,迎面看見了他們,當即就是高興的走了過來,喊道:“師兄,你們怎麼來了?”
張進卻是無語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朱元旦,想要看看他哪裡有什麼做生意的天份了,平時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啊,是他眼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