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在魏王府的秦淑瑤還不知道秦相已經死了的事情,只是耐不住有心的人故意挑撥,也不知是誰將消息傳給了南宮月。
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也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心中打起算盤,如何才能不動聲色的讓秦淑瑤知道。
自從被關在這裡之後,司馬凌昭日日幾乎都陪在她身邊,哪怕如今沒了權勢地位,她也不甘心比別人遜色。
“消息都是真的嗎?秦相真的死了?”
送飯過來的丫鬟點點頭,也不敢大聲說話,湊到南宮月耳邊,低聲道:“外面都已經傳開了,消息千真萬確。”
南宮月笑着點頭,將手上一隻玉鐲摘下來,偷偷塞到丫鬟的手中。
她笑着收了下來,將飯菜擺放好之後就離開了,南宮月用這樣的辦法已經套了不少外面的消息。
一頓飯食不知味,滿心都想着如何才能讓秦淑瑤悲痛欲絕,就算別的地方不能贏她,也不能讓她得意。
誰知道南宮月並沒有如願,反而是晴天霹靂朝她襲來。
用過早膳之後,腹中開始疼痛,起初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後來,劇烈的疼痛讓她不容忽視。
扶着門框出去喊人,誰知道外面的守衛根本就不理睬她,她倒在院子中,身下不斷有鮮血涌出。
那溫熱的血液,是她腹中鮮活生命的流逝,她咬着牙,眼前一陣發黑,勉強支撐着不讓自己昏倒過去。
是誰要她孩子的命?
南宮月聰明一世,終究沒有料到是誰想要將她置於這樣的地步,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心中充滿的盡是仇恨。
她醒過來之後,看見了牀前的大夫,皺了皺眉,突然激動得發狂,抓着被子就要起牀,被司馬凌昭按住。
“月兒你不要激動,沒事了。”
“孩子呢?孩子呢?”南宮月抓住他的手,瘋狂的大叫,“司馬凌昭,我們的孩子呢?”
她腦中一片空白,心慌得不得了,這雙手就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她企圖用這樣的質問換來自己想要的答案。
然而回應自己的,唯有沉默。
“孩子是不是沒有了?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呢?你們倒是說話啊?”
南宮月發瘋一般拍打着司馬凌昭,在他懷中不斷掙扎,淚水模糊了視線,口中瘋狂的話語漸漸低了下去。
司馬凌昭抱着她,過了很久才道:“你沒事就行了,孩子已經不在了,好好養身體。”
南宮月從他懷中擡起頭來,楚楚可憐的問:“是誰的主意呢?總不會自己掉了吧。”
司馬凌昭聞言,陷入了冗長的沉默,無言以對。
這是他的孩子,然而現在的處境,已經註定他是活不下來的,亡國,之君,怎能容許有後代繁衍。
將來豈不是又掀起腥風血雨,這也是司馬凌雪的殘忍之處,斬草除根,他當初就是錯在這麼一時,纔會讓這個江山,落入別人手中。
“月兒,聽話不要傷心了,你也知道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他們怎麼會放過我們的孩子呢?”
南宮月聽完,瘋狂的痛苦,一把推開司馬凌昭:“不,你騙我,不可能的,我那麼辛苦才懷上他,怎麼可以沒了,是誰?是誰做的?”
他的手懸在半空,無奈嘆了口氣:“月兒,你就不要執迷不悟了,好好養身體。”
說完他起身離開,房中又陷入了沉寂,南宮月呆呆看着這一切,眼中沒有了任何焦距。
她的孩子沒有了!
是不是南宮雲讓人做的呢?
發了瘋的內心完全阻止不了自己的行爲,她瘋狂的在房中亂轉,目光所及之處,那些東西都被掀翻在地上,一片狼藉。
司馬凌昭一直都在門外沒有走遠,聽見裡面瘋狂而壓抑的叫喊聲,只能咬緊牙關,擡頭看着灰暗的天空,寬大的衣袖下,拳頭死死緊握在一起。
“皇……夫君……”
秦淑瑤不知在旁邊站了多久,熟悉稱呼就要脫口而出,最後的關頭還是用夫君來替代了。
“妹妹怎麼樣了?”
司馬凌昭看了她一眼,搖頭:“她情緒有些激動,大概是暫時還不能接受這個打擊吧。”
“那夫君就多陪陪她吧,孩子突然沒有了,本是她的寄託,現在一下子受不住,也是能理解的。”
司馬凌昭越發覺得,唯有秦淑瑤纔是一直最懂他之人,無論是在自己當太子的時候,還是如今的落魄,她始終待自己沒有任何變化。
如果當初不是因爲爭風吃醋鬧出那些事情,是不是他一直都會對自己皇后另眼相待呢?
“夫君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適呢?”
魏王府的條件當然遠不如皇宮,一切的吃穿用度都是最簡單的,司馬凌雪雖然留下了他們的性命,卻也沒想過要讓他們享福,這個方寸之地,隨時可以讓人發瘋。
“夫人,我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你一直都沒有因爲我的身份地位而放棄什麼,從前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對不起你。”
秦淑瑤笑了笑,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還能聽見他口中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一切已經沒有意義了,她不過是不想計較,至於日後自己能有機會從這裡離開,定會將司馬凌昭忘得一乾二淨。
“夫君說這些做什麼呢,都過去了,反正也回不了頭,那些事情,都忘記了吧。”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他心中有幾分高興,英俊的臉龐上多了幾分期待,秦淑瑤點點頭:“自然是真的,夫君還是不要多想,現在我們在這裡雖然沒有了榮華富貴,可還留着性命,不是挺好的嗎?”
她一副淡然的臉龐上說着違心的話,已經完全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心中卻在嘲笑自己,看,多麼有能耐,竟然還能面對這個曾經對自己殘忍的男人這麼溫柔。
“夫人,是我錯了,從今往後一定好好待你,決不會發生從前的那些事情了,是我不懂事,辜負了你的心意。”
秦淑瑤任由他將自己抱住,脣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眼底沒有絲毫暖意。
房門在此刻被推開,南宮雲踉蹌着從裡頭跑了出來,不曾想看見了在自己房門口相擁的兩人。
痛失愛子,此刻卻又看見最痛恨的女人得到了司馬凌昭的寵愛,兩人神情流轉間的柔情蜜意,徹底刺激了她。
想也不想,朝着秦淑瑤衝過去,擡手就是一巴掌:“你竟然敢在我面前勾引他?”
秦淑瑤被打蒙了,她也沒有還手的意思,捂着臉看向南宮月,她已經被司馬凌昭緊緊按住,瘋狂的掙扎着。
“賤人,沒想到在宮中你處處跟我作對,事到如今你還要這麼做,你生來就是我的天敵,我與你之間,只能活一個。‘
“你瘋了,你在說什麼呢?”
司馬凌昭緊緊將她抱住,若不是看在她剛剛失去孩子的份上,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豈容她如此胡鬧。
“我是瘋了,孩子沒有了,這個賤人還跑到我面前來耀武揚威,你說是不是?她一定是故意的吧,故意來刺激我的。”
“閉嘴,你說夠了沒有?”他最後還是忍不住一巴掌扇了過去。
南宮月倒在地上,脣角溢出一抹鮮血,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視線落在兩人身上,片刻之後開始瘋狂大笑,那神情讓人心悸。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你竟然打我?”
司馬凌昭冷着臉:“我這是打醒你,失去了孩子我們都很難過,但這不是你發瘋的理由,這裡可不是皇宮,你也不是皇貴妃,沒有那麼多人給你出氣。”
南宮月看着他冷漠的臉,心頭一片悲涼:“司馬凌昭,是我看錯了你,你今日竟然爲了這個賤人打我?我纔剛剛失去孩子,你就要這麼對待我。”
“月兒,不要無理取鬧。”
秦淑瑤不發一言,捂着臉站在一旁,她已經徹底摸清楚了司馬凌昭的脾性,只要她什麼都不做,讓南宮月鬧,效果會更好。
“哈哈哈,秦淑瑤,你心中是不十分得意呢?”她踉蹌着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一步逼近:“看見我弄成這樣,你心中一定很高興吧。”
秦淑瑤只是平靜的看着她,彷彿再看一個小丑,這樣的反應徹底激怒了南宮月。
“好啊,我讓你繼續得意,那麼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保準你聽了之後,再也睡不着。”
“月兒,你想做什麼呢?”
司馬凌昭也察覺到不對勁,南宮月的眼神太可怕,這個女人他幾乎是越來越陌生了,甚至根本看不懂。
“你鬆手。”
“你想做什麼呢?”司馬凌昭不放,緊緊的將南宮月禁錮在懷中,生怕她做出什麼更瘋狂的事情來。
此舉更加激怒了南宮月,她又開始瘋狂的大小起來,像是憐憫一般看着秦淑瑤。
“我經歷了喪子之痛,你以爲自己可以冷漠的在旁邊看熱鬧嗎?”她順了順氣,也不顧被勒得生疼的手臂,就這麼用狠毒的眼神看着她:“我要讓你也跟我一樣,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你想說什麼?”秦淑瑤努力穩住心神,問道。
南宮月笑看着她,一字一頓:“你爹、自、盡、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