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在旁邊覺得自己眼睛有些疼, 呼嚕嚕的喝涼粉。
三人隨便在路邊買了一些橘子,提着就往趙黎安家走。他的家在郊區,三人轉了兩趟車纔到。
一邊問一邊走, 眼前出現了一棟兩層老舊的小樓房, 小樓房面前有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正在編竹條。
洛天寶跳過去問:“老人家, 趙黎安在不在家, 我們是他的朋友!”
老人家有些耳背, 側過來努力的傾聽:“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洛天寶放大了聲音,而且從鄭尋手中拿起了橘子:“我們是趙黎安的朋友, 來找他玩兒!”
這下老人終於聽明白了,笑着指了指家裡:“我孫子在家學習呢, 你們快進去找他吧。”
“爺爺, 是誰來了?”趙黎安穿着一件軍訓時的T恤, 手裡還拿着筆匆忙下來,看見三人的一瞬間臉色發白:“你, 你們來幹嘛?”
洛天寶笑眯眯的走過去,圓滾滾的眼睛笑的彎成了一條縫隙:“我們是室友,無聊來找你玩玩怎麼了。上樓去吧,有事要問你。”
一上樓,洛天寶想到之前受的罪, 在醫院洗胃吊針, 痛的睡不着就狠狠的朝趙黎安撞了過去。趙黎安身體單薄, 雖然比洛天寶高, 但是完全沒有吃好喝好的洛天寶重, 被他一腦袋頂在門上,撞的胸痛氣短。
鄭尋拎着洛天寶的後衣領, 捂着額頭:“珠珠,你的腦袋又不是鐵做的,不要這麼撞。”
趙黎安癱坐在地上,鼻涕眼淚糊一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真心想要害你的!”
顧昀冷聲說:“你舉報了我,還給洛天寶下毒,對嗎?”
趙黎安一直在搖頭,萬念俱灰:“我沒有給洛天寶下毒,是班長做的。教導主任說,只要我去舉報宿管阿姨,就把今年的勵志獎學金給我。但是,但是我沒想到........”
說着說着,他便逐漸變得崩潰起來,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鄭尋單手直接將他拉了起來,眼中醞釀着風暴:“班長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趙黎安眼中失去了神采:“不知道,班長威脅我,說要和大家說是我舉報的顧昀他們,讓我去給李昭下毒。我不肯,她便說只要我給她看風,出事後爲她作證就行。但是沒想到,這菜居然讓洛天寶吃了。”
鄭尋終於忍不住,一腳踩上了他的手臂,只聽的咔嚓一聲,趙黎安的右臂斷了。趙黎安痛苦的□□了一聲,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洛天寶連忙攔住鄭尋:“你不要把他打死了,要坐牢的,我們還要一起考大學呢。”
他從來沒有見過鄭尋氣成這種樣子,下手那麼狠厲。但是一想到這是在爲他出頭,洛天寶心中一點兒也不害怕。
鄭尋冷冷的看着趙黎安,然後對顧昀說:“送他去醫院,醫藥費我等會兒給你。讓醫生只給他上個夾板,不用給他拿止痛藥。”
這個房間特別狹小,但是趙黎安卻將他收拾的整整齊齊。在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哭着對洛天寶說了一聲對不起。洛天寶撇着嘴應了:“真是膽小,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膽小的男人。”
“啊,對了,我們快點去和李昭說班長要害她,快點快點!”
鄭尋拿出手機,拉着洛天寶:“珠珠,我們打電話就行了。”
電話打過去,響了很久,在最後一刻被接起來,裡面的聲音卻明顯不是李昭的:“鄭尋,你爲什麼要給李昭打電話?你們的關係很好嘛?”
鄭尋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我和班上大部分的同學關係都不錯,李昭呢,讓她接電話吧。”
對面的聲音帶着哭腔:“你說謊,鄭尋,你在騙我。你和我的關係就不好。你還記得嗎,我們念初三的時候,你給我帶飯,和我說話,現在怎麼一切都變了呢?”
鄭尋眉宇中帶着厭煩,做口型讓洛天寶和他一起走。在洛天寶準備說話時,立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安靜。
“班長,因爲我要學習。我家裡窮,只有學習一條出路。”
電話裡的呼吸聲立刻急促起來:“原來你是因爲學習纔不和我說話的,可是,可是你知道嗎?”
沉重的呼吸聲展現出了主人劇烈情緒波動:“我喜歡你啊!鄭尋,我每天轉頭看後面的時候,其實都是在看你。只要別人和你搭話,我心裡就像有把鐵刷子一樣在狠命的刷。你知道嗎,每天只要李昭和你一起去吃飯,和你說話玩鬧,我就失眠,我就睡不着。”
班長的聲音漸漸抽噎起來:“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走在大街上,你向我迎面走來,對我卻像個陌生人一般。我循着你的背影,在街上邊走邊哭。夢醒後,那種感覺還縈繞在我的身邊。”
鄭尋笑着說:“夢都是反的,原來你喜歡我,爲什麼不和我說呢?老師說不能早戀,我們要以學習爲重。不如以後我們考同一所大學怎麼樣?”
“真的你真的願意和我考同一所學校?”
鄭尋堅定的說:“當然,你在哪兒呢,我現在就來找你?”
對面停了一會兒,一邊抽泣一邊說:“你是騙我的,我知道。鄭尋,你不喜歡我。”
“救命,我在,啊!!”
電話中傳來了李昭的呼救,但是沒等她說出地點,就傳來了水聲:“現在你自己來學校的溫潭找我,給你兩個小時。如果你報警,那就玉石俱焚吧。”
這通電話明確的預示了李昭現在處境十分危險,洛天寶很是擔心:“她會把李昭怎麼樣呢,我們快點去!”
兩人打了一個出租車,鄭尋安撫的將洛天寶摟在懷中:“別擔心,珠珠,她如果要用李昭來威脅我,那李昭就不會有生命危險,頂多是受一點兒罪。等一下你直接回家等我,知道嗎?”
這話說的,洛天寶捏着小拳頭抗議:“我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萬一你也落入危險中了呢?這樣我好看準時機救你啊!”
鄭尋用無奈又縱容口吻說:“行行行,但是你只能遠遠的在一旁看着,不能湊近,這樣纔好在第一時間救我。”
“這纔對嘛!”仿若自己也承擔了一件大事,洛天寶滿足的趴在車窗玻璃上催促着司機,讓他快一些。
六中前門被鎖,但是有一個快要腐朽的後門可以進去,那道門上面掛的簡陋小鎖直接就能用□□打開,打開之後,再重新將它鎖上,誰也不知道。
沿着石板路往溫潭那邊走去,走近時,鄭尋示意洛天寶躲在潭水旁邊的綠色植物中間,這樣又可以觀察到前面,又安全。
班長依然戴着她那雙黑框眼鏡,坐在潭水旁邊。李昭倒在班長旁邊,似乎是暈了。鄭尋輕輕的走過去,儘量不刺激他:“班長,我來了。”
她轉過身,神情很是激動:“你只用了一個小時,我還以爲你,你會拖很久纔來呢。”
洛天寶暗自吐槽,這話聽起來像是兩人在敘舊一樣,可真是搞不清狀況。
鄭尋:“班長,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現在的她,遠遠比電話裡聽起來正常:“我只是想要問問,你還記得初三那年,別人欺負我,你幫我的事嗎?”
現在他們都已經高三了,經過了那麼多的事,鄭尋早就忘得一乾二淨:“我的記憶有些模糊,只記得當時的你看起來很是讓人心疼,所以不自覺的就想去幫你。”
不管記不記得,這都是一個好理由。
“可是,你後來爲什麼要和她走的那麼近,還要一起吃飯,你知道這多傷我的心嗎?!”
班長說着說着,站起身越來越激動,手中拿着的刀子也展現了出來,而且上面居然還有血跡!
鄭尋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李昭,發現她的右手腕浸在了溫潭中,絲絲血跡從她的手腕擴散開來。溫水不會讓血跡凝固,只會讓人流乾血液。
要是他真的兩個小時後來,估計李昭早就死了。而且他還帶着珠珠,要是讓珠珠親眼看見一個熟悉的人死在他面前,不知道心中會產生多大的陰影。一想到洛天寶可能會因此怕的再也不敢接近潭水,整夜整夜睡不着,鄭尋心中就涌起了一股暴虐的衝動。
他轉變了臉色,冷冷的說:“說真的,你讓我覺得噁心。”
班長還沒從他剛纔的態度中緩過神,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鄭尋,我沒有聽清。”
鄭尋再次強調:“你,讓我覺得噁心。讓我刷新了這世間惡毒之人的下限,就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一樣令人厭惡。說真的,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沒有興趣、沒有心情去記住你的名字,因爲我不想讓你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比心上人移情別戀更讓人難堪的是,心上人根本就沒將自己放在眼中,厭惡到連自己的名字也不願意去了解。
班長傷心欲絕,捂住自己的胸口:“我叫何梅,我叫何梅啊,梅花的梅,你給我記住,要不然,我就殺了李昭!”
她面目猙獰的將昏迷的李昭拉起來,扯住她的頭髮,露出她緊閉着雙眼,面如金紙沾着泥土的臉。
鄭尋不屑的笑,洛天寶從來沒有看過他這種表情,彷彿面前的人是一坨狗屎。
而何梅果然被這種表情表情激怒了,拿刀狠狠的往李昭身上扎,頓時鮮血涌流,紮了一次還想扎第二次的時候,她發現鄭尋一動不動,根本就毫無反應:“你爲什麼不難過,你不是喜歡她嗎?!”
鄭尋雲淡風輕:“我不喜歡她,當然,也不會喜歡你。”
因爲劇痛從昏迷中醒來的李昭虛弱的說:“快走,她,她瘋了!”
何梅哈哈大笑,把李昭丟在地上,有些得意的對她說:“你聽見了嗎,鄭尋不喜歡你,他不喜歡你啊!每次你和我說起你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和你說話,給我買飯,我就恨不得拿刀狠狠的捅你,捅你!但是,你也不過是自作多情而已,可憐!”
她的李昭的恨意隨着鄭尋的毫無反應而消失了,轉過身去,陰森的對鄭尋說:“既然你不喜歡她,那就跟我一起吧。你不是個好人,我也不是,那麼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