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道兄,這蛇可一身是寶!
傳說中。
蛇蟒五百年化虺,虺五百年化蛟,蛟走水而化龍。
關於這類傳聞,鷓鴣哨聽過無數。
這些年行走江湖,遇到的大蛇也不在少數。
但如此驚人,雙眼開闔間幽光四濺,妖氣如此深重者,他卻是聞所未聞。
不僅是他。
一旁的崑崙和老洋人也是一臉凝重。
下意識握住大戟和秦川弓。
“青鱗蟒……”
與幾人不同的是。
陳玉樓卻是眼神一亮。
本以爲,提前近百年來到遮龍山,它可能還未長到原著中那般可怕的地步。
但沒想到,比起書頁上寥寥幾筆的想象。
此刻親眼見到的它,氣勢明顯更爲駭人。
這頭大蟒,極有可能是榕樹妖蟒的血裔後代。
在這片湖澤中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一身妖氣磅礴如潮。
只是一道目光,便讓人有種山崩地裂,河水倒灌之感。
就是不知道,它與巴莫口中的那頭撫仙湖河神比起來,誰更勝一籌?
“陳兄,是進還是退?”
鷓鴣哨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纔從蟒目的驚駭中掙脫出來。
回頭低聲詢問了一句。
“退?”
陳玉樓搖搖頭,目光越過湖中大蟒,指了指山崖下一座洞府。
“道兄,看到山崖下那座洞眼沒有,是通往獻王墓入口的水道。”
水道?
聽到這話。
鷓鴣哨心神一動,下意識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
黑色崖壁底下,一座幽暗的水洞隱隱浮現。
因爲那一片是山陰,湖面又太過廣闊。
注意力全在大蟒身上,他還真未察覺到。
見他有所察覺。
陳玉樓眉頭一挑繼續道。
“更何況,驚蛇走虺,龍屬異種,一身上下全是寶物。”
“一顆妖丹,或許就能助你我破境。”
“現在……你還要退麼?”
還要退麼?
陳玉樓的話,就如惡魔在他耳邊低語,不斷迴盪,衝擊着他的心神。
妖丹、蛇血、鱗甲、分水珠……
這些全都是世間罕見的異寶。
尤其是踏入修行後,他方纔知道,修行精進可不是每日吐納苦修那麼簡單。
吞服天材地寶、大藥靈草,對於修行都大有裨益。
他和花靈如今倒是踏入了煉氣關。
但老洋人……卻遲遲摸不到門檻。
鷓鴣哨也焦急無比,只是,他上哪去再找一枚金丹出來?
如今,一頭活了無數年的妖蟒近在眼前,他哪還有其他念頭。
“陳兄,若是吞了它的妖丹,能否打破枷鎖,越過龍門?”
鷓鴣哨猛地擡頭,瞳孔都凝成了一束,看着陳玉樓,一字一句的問道。
迎着他的目光。
陳玉樓又豈會不懂他心中所想,忍不住搖頭一笑。
他們搬山一脈三人,就只有老洋人還不曾入境。
一聽就是替師弟所問。
見狀,鷓鴣哨還以爲是不行,那雙緊縮的瞳孔內,不禁閃過一絲失望。
“道兄,未免將一頭妖蟒想的太過簡單了。”
“什……什麼?”
鷓鴣哨愕然擡頭,心裡又隱隱燃起一絲希望。
“不過區區小龍門,以老洋人兄弟的根骨,根本無需妖丹,取大蛇血肉,借其中精華,便能助他一舉踏破。”
轟!
聽到這話。
鷓鴣哨眼神裡再無半點失落和猶豫。
老洋人則是錯愕的回過頭。
有些不知所措。
他全部的心神都在盯着湖中大蟒,完全沒有想到,師兄竟是爲了自己。
“師兄……”
“不必多說了。”
從十歲不到,他便跟在自己身邊。
代師收徒,傳授他搬山一脈的方術技藝。
鷓鴣哨又怎麼會想不到他想說什麼,老洋人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給打斷。
目光灼灼的看向陳玉樓。
“既然如此,陳兄直說,楊某一定竭盡全力!”
“好,凡世間異寶,有緣者得之,道兄看得通透!”
感受着他神色中的決然。
陳玉樓不禁粲然一笑。
他倒不是笑別的,只不過在想,開了今天這個口子後,他們師兄妹三人,會不會由尋珠變爲獵妖人。
畢竟。
若是此行順利。
成功拿到雮塵珠。
再前往崑崙山下的扎格拉瑪祖地,進入鬼洞中,將雮塵珠放回蛇神之骨身上。
到時候他這一脈中人,身上所受的鬼咒自然就此解除。
而且。
眼前這一位,可不是善男信女。
眉宇間的殺氣之重,這些年來他所見之人中,幾乎沒有出其右者。
既然斬妖有助修行,他又怎麼會放之不顧?
嘩啦——
說話間。
湖中那頭大蟒卻是已經失去了耐心。
它在這片湖澤藏身數百年。
早已經將此地視爲禁臠。
就如六翅蜈蚣將丹井作爲老巢一般。
湖中魚蝦無數,又有痋人體內封印的水彘蜂,對它而言,只需要安心沉眠,再有兩百年,找到契機,便能走水化虺。
如今,幾個螻蟻般的人,也敢擅自闖入此地打擾它修行。
尤其是那兩個。
竟然對它直接無視。
青鱗蟒雖然沒有煉化橫骨,不通人性,但從他們的神色間也能察覺出來。
他們對自己,似乎不屑一顧。
“哦,急於求活的見過不少,但求死的還是頭一份。”
看着湖中四散而開的水花浪潮。
陳玉樓不禁撇了撇嘴。
“陳兄,水澤是它地盤,下水廝殺於我等不利,得想個法子將它引上岸來,纔好將其圍而殺之!”
鷓鴣哨沒有他那般鎮靜。
只是壓低聲音道。
“道兄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這片大湖深不見底。
青鱗蟒又在這不知道待了多少年。
一旦自知不敵,或者察覺到兇險,轉身潛回水底的話,拿它還在很沒有太好的法子。
“看來陳兄已經有了計策。”
見他眸光澄澈,神色坦然,鷓鴣哨心神也隨之一定。
他還記得,當日在瓶山,圍獵那頭六翅蜈蚣前,陳玉樓也是如此。
僅僅用一隻雞。
便將那頭大妖從山下釣了出來。
而今,釣魚不太合適,應該叫釣蛇?
“崑崙,去拿塊肉來,就算死,好歹也讓它做一次飽死鬼。”
陳玉樓並未耽誤,低聲吩咐了一聲。 崑崙聞言,立刻快步離去。
將近五十人的隊伍,他們隨身攜帶了大批口糧。
今早離開寨子前,族長託格又特地讓人送來不少煙燻好的臘肉。
都是烏洛等人,平時在山林狩獵到的野物。
陳玉樓實在拗不過他的好意。
帶了一部分。
如今倒是正好。
前世作爲釣魚佬的一員。
他深知一個道理,那就是要想魚上岸,得拿糧食換。
如今拿塊肉來釣這樣一頭大蟒,絕對是血賺不賠的買賣。
很快。
崑崙便提了肉來,遞到他手上。
“你們先走,退到林子裡,其他人也不要輕舉妄動。”
“能不能成就看它了。”
陳玉樓低頭看了眼,應該是頭鹿或者黃羊之類的後腿肉。
聞着就香。
“好,陳兄小心!”
三人對他信任無比,沒有任何遲疑,帶着幾個探路夥計,飛快往後退去。
等一行人走遠。
青鱗蟒目光裡的兇意幾乎都壓制不住。
蛇尾捲動,身下水浪成霧,空氣裡都透着一股壓抑。
“來。”
“吃點好的再上路。”
對它的舉動,陳玉樓仿若未聞。
不過嘴上輕佻,手裡動作卻是半點不慢。
一縷濃郁的青木靈氣,如水一般流淌到肉塊上。
青鱗蟒何等敏銳,幾乎是瞬間,那雙幽暗的眸子便一下鎖定着他的手中。
嘩啦——
它和六翅蜈蚣還不同。
後者走的是道門煉氣的路子,尚且承受不住靈氣的誘惑。
更何況它一頭山中野蟒。
此刻那縷青木靈氣,在它眼中,就像是一盤直擊靈魂的絕世美味。
沒有半點猶豫,青鱗蟒轟隆一下,從湖中游掠而出,直奔陳玉樓而來。
原本平靜的湖面上就像是炸開了一片水霧。
漫天湖水如雨傾瀉。
青鱗蟒從中破水而來,渾身妖氣瀰漫,猶如隔了一層霧罩,滴水不沾。
兩隻幽暗的眼中,猩紅的光芒閃爍。
隔着十多米,都能感受到它身上衝天的腥氣。
“這麼急?”
陳玉樓眉頭一挑。
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人如輕煙往後退去,同時,手中臘肉一拋,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
見此情形。
青鱗蟒眼中的貪婪之色越發深厚。
咚!
向後退去的陳玉樓,身形微微一傾,退勢立刻止住。
兩者之間相隔不到十米。
但青鱗蟒卻似乎完全忘記了……或者說忽略了它的存在。
裹挾着漫天的水花,從湖中掠出,隨即毫不猶豫的探出腦袋,張開血盆大口,衝着臘肉落下的方向狠狠咬去。
“道兄!”
陳玉樓一聲低喝。
剎那間。
數道身影在林中穿過。
除了他們五人外,山上夥計也絲毫不慢,雙手持槍,藉着四周密林遮掩身形,紛紛就位。
手中的槍已經上膛,目光死死盯着那頭巨蟒。
眼神裡除了駭然,還有一抹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孃的。
誰見過這麼大的蛇?
這要是宰了,到了七十歲都能吹上幾句。
何況,先前從瓶山回去的兄弟,就說起掌櫃斬妖一事。
說實話,他們原本還不敢信。
做倒鬥這行的詭異之物,糉子、屍嬰、養小鬼、巫蠱,誰還沒見過幾次?
但妖……
還是修行幾百年的大妖。
他們也只是聽說。
偏偏那幫狗東西說幾句就吊人胃口,把他們饞的不行。
沒想到,這一趟來滇南,竟然真的看到了。
除了妖物,他們實在想不到,天底下有什麼蛇類能夠長到那麼駭人的地步。
都快趕上傳說中的蛟龍了。
而看掌櫃,以及搬山一脈三人,還有兩位把頭的舉動。
接下來,分明就是要圍殺。
一幫盜衆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青鱗蟒對此視若罔聞,在它眼裡,他們就是幫螻蟻。
遠沒有那道靈氣來得誘惑大。
“動手!”
眼看臘肉即將落入那張血盆大口。
陳玉樓一聲冷喝。
幾乎是剎那間,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扣絃聲響徹。
一株古樹下。
崑崙手握秦川弓,將大筋銷製成的弦拉到了滿月。
身側的老洋人則是抽出三根鐵箭,齊齊搭在弓箭上,同時,對準青鱗蟒的雙眼,轟然射出。
嗡嗡嗡!
三支鐵箭瞬間射出。
驚人的破風聲響徹山林。
聽着就像是空氣被壓縮到極致發出的顫鳴。
不遠外的鷓鴣哨絲毫不慢,兩面二十響鏡面匣子上寒光閃過,匣子中子彈瞬間傾斜一空,目標同樣是青鱗蟒的眼睛。
同時從背後抽下鏡傘。
嘩啦一下撐開。
四十九塊銅鏡上耀光如火。
至於陳玉樓和崑崙。
則是一左一右。
大戟在湖邊石灘上劃過,火光四濺中,他一身氣勢也在急速攀升。
陳玉樓一步踏出。
踩在一塊青石上,藉着那股反震的力道,整個人凌空而起。
在身形攀至最高處時。
反手從身後拔出龍鱗劍。
衝着青鱗蟒的頭骨一劍斬下。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殺意,劍中恍如有一道幽影掠動,如潮的凶煞化作劍氣。
如雪般的寒光,似乎都將頭頂那輪烈日壓下。
轟!
鐵箭、子彈、劍氣、鏡光、大戟。
數道攻勢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爆發,從四面八方脫手,對着石灘上的青鱗蟒形成圍剿之勢。
“吼——”
感受到身外的殺意。
青鱗蟒眼底不禁浮現出一抹怒火。
那道靈氣幾乎都要被它吞下,但……那幾道攻勢,又讓它察覺到了生平僅見的一絲危機感。
生死當前。
它只能暫時放棄近在咫尺的靈氣。
轉身回身應對。
但也因爲如此,青鱗蟒更是怒火滔天,蛇尾狠狠一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