顱蟲微小，即使分成數百份，一份也只如針尖一般宛若斑點。
但它們吞食和繁殖的速度極快。
仲澤在發現顱蟲們分佈的位置有疑點後，反覆演算了幾遍，當他再散出神識看去時，這些顱蟲的數量已經多了數倍。
數百份已經變成了上千份，均勻地分佈在仲澤所認爲的可疑節點上，沿着某條路線不停地吞食、繁殖。
仲澤心裡一驚，若任由它們繁殖，不出三天整個海地都將要被它們佔據。
就在他要呼喚血身前來捕食之時，一道新生的意識突然在他神識中浮現。
新生的意識，沒有情緒，沒有思維，僅是一團微弱空白的純淨精神能量，隱隱與顱蟲們啃咬出的脈絡相融在一起。
“這是靈？”
“怎麼可能會生出靈？”
仲澤神色疑惑，反覆察看，最終確認，這團精神能量確實是靈，只不過現在極其微小。
“是濁血！是濁血沉垢在落入海底時，自行衍生出的脈絡，而後生成的靈。”
他在發現靈後，神識沉入沉垢之下，反覆查看分析猜測，顱蟲的行爲是受生命本能地驅使。
能夠生出自然之靈的脈絡對生命壯大本源有着極大的幫助。
顱蟲弱小，可生存能力卻極強，一發現對其族羣有幫助的東西，就立馬跑了過來。而且它們爲了防止被血身捕食，特意分成數百份，以確保族羣不會一次性全部死亡。
在龍蛭人血池中的濁血、清血，因其族羣特性或者是因爲聚靈匯血脈絡的關係，所有的血漿都是鮮活之血。
當這些活血被納入血海中後，血海在純化時無意間將這種血液的活性提純強化了一遍，使得血液本能想要保持住它的活性，從而自行衍生出了脈絡。
只不過這種自行生出的脈絡極爲隱秘，也可能是因爲正在生成的關係，他無法覺察到。
若非是顱蟲所佔據的節點很熟悉，恐怕就要被他錯過去了。
“靈是天賜之物，非千百年蘊養不可得。”
“不管這團靈是怎麼出現的，既然於血海中新生，就該是血海之靈，只是若想讓靈成爲真正的血海之靈，按現在的成長速度非數百年時間無法成熟。”
“可惜靈的誕生和成長都極爲神秘，人工無法干預。”
仲澤小心的將神識撤回，想了想他將負龜喚來此處守着。
濁血沉垢中有許多生物的雜亂血脈氣息，不受血身們的喜歡，而且他體內的血身又大多本性暴躁，只有負龜性情最溫和，最適合在此看管，以防意外。
他此次收納的濁血，轉化了有數萬滴的純血精華，足夠血身們成長到原身血脈的極限，即便不吃顱蟲也不會影響成長速度。
仲澤又在斷層空間仔細檢查了遍，除了幾近消失的聚靈匯血的脈絡外，再無其他後，轉身向深處轉角的培養室走去。
培養室，就是前次蛭虎培育蛇卵的地方。
他上次過來時並未過多觀察，此時他才發現，培養室的形狀如同是中空的巨大球體。地面凹陷呈半球狀，四壁俱是深深的刻痕，條條複雜無比的紋理連向地面。
數萬顆大大小小的蛇卵，整齊地排列在地面的凹坑之中，許是因爲龍蛭人的離開，坑中的血液散發着噁心的腥臭味，一種腐敗的氣息瀰漫在坑中。
仲澤微皺了皺眉頭，低頭看着坑中的蛇卵，心中疑惑蛭虎爲何要將這些送給他。
“這些蛇卵蛭虎培育了數十年也未孵化，
難道和濁血一樣有着什麼特殊之處不成。”
他隨手挑出一顆拿在手中。
蛇卵一入手心，他就能感覺到其內生命氣息的強大，並非死卵。
仲澤探出一絲神識進入卵內。
晶瑩粘稠的液體中，一條雙指長的黑紅條紋色雙翼小蛇蜷縮着身體，安靜地吸吮着卵液，十數種不同生物的精神氣息從小蛇體內散出。
蛇卵內除了生物氣息駁雜外，並無特殊的地方。
他的神識在內仔細掃視一圈後，將注意力集中在氣息的源頭黑紅條紋皮膚的小蛇身上。
小蛇的身體已經完全長成，從其外表的完整度仲澤可確定，這條小蛇早已達到破卵而出的程度。
仲澤在將神識探入小蛇體內許久，神色奇異地收回神識，他將手中的蛇卵放回坑中，又拿起另一個稍大一些的將神識探入其中。
如此反覆查看了數十個不同的蛇卵後，他才停下探查的動作。
坑中蛇卵內的坯胎全都已經成型，並且遠遠超過破殼而出的程度。在他看來，若只單論坯胎的身體素質，其強壯程度甚至遠超一般蛇類。
這些卵中的幼蛇，雖身體強壯可在其腦中根本就沒有核心意識存在，也就是說它們並沒有在卵中形成生命必需的本源。
沒有本源還能在卵中存活幾十年，靠的是大坑中的血漿滋養。
它們活着是因爲血漿，而無法破殼而出也是因爲血漿。
仲澤發現在每顆蛇卵內胚胎身上，少的有數道生物的精神力盤踞在內，多的甚至有二十多道。
這些精神力強度相當，誰都無法驅逐另外的精神力，獨掌身體。
久而久之它們就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關係，如同寄生一般留在了蛇身之中，在精神力的相互制約下，這些胚胎、幼蛇根本就沒有可能聚攏意識形成本源。
而那些盤踞在蛇身中的精神力，來源就是大坑中的血漿。
這些血漿沒有區分清、濁，也可能蛭虎曾經區分過，並做過不同的試驗，但不管怎樣，血漿中蘊含着的生物血脈氣息，在蛇卵吸收營養的過程中被帶入了體內。
這些氣息，有點類似仲澤體內最初出現的雜血血氣。
不同的在於，進入仲澤體內的雜血血脈們各自獨立，有着強大的本能，無法相融。
而小蛇因爲還在卵內發育的原因，雜亂的血氣在碰撞中被強行糅合在一起，也因此導致小蛇雖身體無礙，但卻無法徹底剔除掉血氣中的原生氣息，進而在生長中這些氣息蛻變成不同的精神力。
這就造成了小蛇雖有強壯的身體， 卻無法形成自我意識，進而凝聚本源。
“沒有核心的自我意識，那不就是個傻子麼，難怪蛭虎說可能與他的身紋有關。”
“蛭虎一開始的想法，恐怕是想以龍蛭人的修行辦法來強化蛇卵，以期望獲得一批實力強大的蛇兵用來對付蛇紋人的蛇羣。”
“只是他沒想到，蛇胎在發育中竟能將血漿中的血氣進行糅合，他估計是看到了蛇卵孵化後蛇羣有了更加強大的可能，一味地輸入營養而忘記了小蛇自我意識成型需要的特定環境。”
“或許蛭虎已經發現了，只不過他自付能夠解決吧。”
“只是他將這些卵留給我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沒有自我意識的蛇卵，無法孵化又不能裝入紋玉空間帶走。”
仲澤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眼神一愣，自言自語道：
“難道他看出了金紋的本源核心來自於我，所以想要我在這些小蛇體內埋下牧種進而凝聚核心意識？”
仲澤低頭看了眼不下三萬顆的蛇卵，不禁搖頭。
他就是魂力再多，也經不住一次性凝聚數萬顆牧種來，就算魂力充足真的全埋下去了，到時牧種發芽，這數萬道新生的意識，非將他的自我意識撐碎不可。
他埋下的種子，已經發芽的一共有十四顆。
血身十一顆，還有三顆在火燕、乙江、金紋體內。
僅這十四顆種子，他就已經感覺到意識時常有着輕微的撕裂和遲頓感，特別是在操控血身之時，感覺最爲明顯。
“或許，用一顆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