顱蟲的恐怖在於其以微小身體,無限繁殖的能力。
可到了血海中,有着雜血血脈們的捕食,兩者之間竟產生了微妙的平衡。
短時間內,顱蟲數量無法大規模地增長。
若按現在的消耗,這些純血精華,可再支撐數月有餘。
只要在此期間適當補充,血海、顱蟲、雜血血脈們,三者就會一直處在平衡之中,最終的受益者將是雜血血脈們。
血脈虛影凝實,他們在魂土中的本源便會更強大。
對仲澤來說,同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危急之下,無意之間,顱蟲不但對他無害,還成了第二種滋養血脈之物。
仲澤心下放鬆,身體的疼痛隨之而來。
先前顱蟲聚成一團,在他體內橫衝直撞,對身體傷害極大。
好在,顱蟲只在血肉中穿梭,未傷及骨骼經絡,以靈力滋養幾日,就能恢復。
“咦?...你竟然沒事?!”
火燕臉色黑紅,頭上的肉甲如被薰過一般發黑,渾身散發着烤糊的味道。
她比仲澤清醒得要晚,沒有看到仲澤身上發生的一幕,神色怔怔地上下打量着。
“疼死了!”
仲澤臉色煞白,微微調整了下姿勢,一臉苦笑地敷衍過去。
隨後他緊閉眼睛,意識沉入經脈,調動靈力滋養身體中受損的地方。
火燕見狀猶豫了一下,同樣閉目調息起來。
她燒了自己近一刻鐘,身體受創程度遠比外表看到的要重得多。
顱蟲寄生,非極端之法,無法驅除。
她雖好奇,但也知仲澤所用的方法未必適合她,就如她的辦法,仲澤就算知道也無法使用。
她一族,血脈太強,容不下任何外來手段。
所以,她也就不再追問。
二人閉眼溫養身體未多久,仲澤猛的睜開眼睛,蛛後強烈的不安情緒遠遠地傳入他意識之中。
似乎在遠處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仲澤疑惑之際,火燕突然睜開眼睛,神情緊張。
“轟隆隆...”
一聲聲滔天巨響中,他們存身的地底通道突然搖晃起來。
碩大的石塊震顫着從巖壁上脫落。
在掉落中,巖壁越發抖動,竟似支撐不住一般,向內傾斜,眼看就要倒下來。
與此同時,一股狂風捲着大片灰白,帶着巨大的呼嘯聲,轟然衝進通道。
仲澤神色驚慌,心中涌起無邊危機。
“走!”
火燕大叫一聲,展開火翅,在仲澤還未做出反應之時,一把抄起,向通道更深處急馳而去。
火燕速度極快,但通道深長。
在狂風到來之後,兩側的巖壁似被隕石撞擊了一般,紛紛裂開。
就連通道頂部,巨山一般厚實的岩層,也在一層層地剝落,就要塌陷。
落石越來越多,能行動的空間越來越小。
火燕臉色愈加發黑,顯然已用了全力。眼見能躲避的空間越來越少,她突然衝仲澤大聲說道:
“給我三滴...你身上的純淨血液!”
仲澤被地底的變故驚得心神不寧,聽到火燕出聲,稍微一愣,明白過來她要的是什麼。
此時他被提在火燕手中,甩動不停,想要凝出純血精華,極爲困難。
“快給我!”
火燕不知道仲澤的純血精華是從哪裡來,以爲就在他身上,見仲澤不動,不免惱火,
呵斥聲中帶着慍怒。
仲澤心裡微沉,眉頭微皺。
火燕語氣強硬,不似之前那般,凡事可商量的模樣,似是仲澤就應該給她一般。
危急時刻,強勢霸道的本性暴露無遺。
他知道此時不是解釋之時,也不能不給。
仲澤強行收斂心神,嘗試多次,從血海中剝離出三滴血液精華。
隨後面色一紅,緊閉牙關,才未將口中鮮血噴出。
強行剝離讓他傷到了氣海穴位,導致血氣逆行,經脈受創。
且他先前在石窟中與青甲奴對抗時,神識受創也未恢復,一時間頭痛欲裂,幾欲昏迷。
火燕在疾行中,感應仍然敏銳。
純血精華一出現,她便面露驚喜好奇。
但隨即神色大變,似乎將要發生更加恐怖的事情。不顧仲澤傷勢,竟一把抓過血液精華送入口中。
之後,手中靈力吐動,提起仲澤砸向眼前擋路的落石。
做完這些,火燕看也未看仲澤的情況,徑直拍打火翅逃向深處。
仲澤在驅除顱蟲時,身體受創極重。
這一下與碎石奮力相撞,頓時身體骨骼斷裂無數。
讓他更加憤怒的是,火燕不僅將他扔出,還在他體內留下一道炙熱的靈力。
火燕想要他的命。
火燕應是知道將他扔在此處,必定得罪得狠了。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竟不忘清除隱患,留下後手。
仲澤同樣非愚笨之人。
雖無害人心,但無緣無故被扯入塔城間的爭鬥中,在危機關頭,火燕言語又十分不善,他自然多了小心。
他在凝聚純血精華時,在其中一滴內摻入一粒牧種。
只要牧種長成,除非他死了,不然總會相遇。
這是牧魂蟲的種族特性,無聲無息間掌控牧場中的牛羊,並使其在本能中慢慢靠近主人身旁, 直到成熟。
此時,容不得仲澤多想,靈力涌動,一件冰棱士甲將他包裹在內。
他顧不得疼痛,雙腿連蹬數下,避開其他砸來的石塊,神識掃動中,瞅準一塊巨石間隙。
強忍着骨骼扎入內腑的巨痛。
他在半空中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懷抱裝着幼蛛和血煙蟲的石罐,緊貼間隙躲了下去。
“轟隆隆....”
不斷落下的石塊,夾雜着轟天巨響,將仲澤震的昏死過去,頃刻間被埋在了地底深處。
一團火氣,如同流淌不休的岩漿,將所經一切,都化爲焦黑。
仲澤在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中甦醒過來。
疼痛來自體內。
他在躲避時,選得角度合適,被幾塊巨石夾在縫隙中,雖無法動彈,但比起來自經脈中的炙熱和疼痛,要舒服得多。
“熱!...”
仲澤乾啞着嗓子,不自覺地喊出聲來,此時他恨極了火燕。
拿了所需之物,在危機時刻不願帶着他,扔下也是合理。但給他留下這麼一個後手,確是可惡之極。
火燕的火,他是見識過的。
無論是剛遇見時,灼燒神識的火,還是後來在石窟中燒穿石屋的火,任何一種都不是他能撲滅的。
經脈中的這團火氣,長短不過手指一般。
可其自身的熱度,讓仲澤神識不敢靠近一絲。稍一接觸,就會如干草一般變得萎枯,如要被點着了似的。
且這道火氣竟能以他經脈中的靈力作爲補充,不斷在壯大着。
“此火,撲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