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揚嘿嘿笑道:“有了這個,譚前輩就徹底放下心便是了。”
朱霓勉強笑笑。
有了這串佛珠,確實是可以放下心,可是真正的問題是師父到底放不放得下修煉的心。
佛珠再好,如果棄之不用,那也沒用。
依自己對師父的瞭解,師父是一個執拗之人,外柔內剛,看上去溫婉柔和,其實頑固之極。
她認準的事,絕不會輕易改變。
反正自己是沒辦法改變的。
林飛揚扭頭看她臉色不對勁兒,忙道:“妹子放心便是,住持說略有小成,便是差不多圓滿啦。”
朱霓搖螓首:“我是擔心師父不肯放棄,還要繼續練那心法。”
“這個……”林飛揚撓撓頭看向法空:“住持,譚前輩不會吧?”
法空笑笑:“你瞭解譚前輩,還是朱霓瞭解?”
林飛揚撓頭道:“那怎麼辦?”
法空道:“如果換成你,你會放棄修煉嗎?”
林飛揚忙道:“這般害人的心法,怎麼可能繼續修煉!”
法空道:“現在有我相助,傷害到一定程度,便能救回來,還會放棄嗎?”
“這……”林飛揚怔了怔,無奈的道:“這心法的威力肯定很大,既然不會害了性命,確實得練,把仇人殺了纔是正經!”
他覺得換了自己,確實會繼續修煉,不會放棄,報仇還是自己報更爽快。
法空看向朱霓。
朱霓面露難色:“住持……”
法空道:“譚前輩並不知這危險性,覺得不會害了她性命,繼續修煉無妨。”
朱霓忙道:“這心法可是有問題?”
法空道:“來自虛空的這力量很邪異強大,現在只是初露鋒芒而已,譚前輩修行時間尚短,練得越久,這力量越強大,以至會瞬間殺死她,救無可救。”
“住持的回春咒……”
“回春咒與地藏空行咒都沒辦法。”法空道:“這虛空之力會直接讓她魂飛魄散,地藏空行咒需要有魂魄爲依,回春咒更來不及。”
朱霓秀美臉龐籠罩了一層嚴肅,明眸閃爍不止,緊抿起朱脣一言不發。
林飛揚撓撓頭,覺得很麻煩。
如果是徒弟,一頓訓斥,嚴令不得修煉,可譚前輩是師父,從小養大朱妹子的師父,打不得罵不得教訓不得,只能好言好語的勸。
看朱妹子的神情,顯然是勸不動的。
那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她找死不成?
太難了!
他同情又憐惜的看着朱霓,碰上這麼一個師父,確實很愁人!
林飛揚忍不住替朱霓問道:“住持,可有什麼妙計?”
法空微笑看一眼朱霓,對林飛揚道:“你自己想想,看能不能找到好辦法。”
林飛揚有時候腦袋特別靈光,想別人所想不到的,當然大多數時候都不太靠譜。
但有時候會有出奇不意之威,值得一聽。
林飛揚劍眉鎖起,撓着下巴的短鬚,拖着長長的“嗯”字聲音,陷入苦思之中。
朱霓蹙着秀氣的眉毛沉思,尋找着解決辦法。
她在想如何才能勸得動師父。
“啪!”林飛揚忽然一拍巴掌,雙眼放光“有了!”
朱霓擡頭看向他。
法空笑眯眯看着他:“說來聽聽。”
林飛揚嘿嘿笑道:“我們偷偷把譚前輩的仇人宰了?那譚前輩還練什麼邪功?”
朱霓一怔。
法空微笑看向朱霓:“如何?”
朱霓遲疑,沉吟。
林飛揚忙道:“妹子,這主意不好嘛?”
朱霓道:“好是好,就是……”
師父會不會因此而勃然大怒,會不會責怪自己等人。
責怪自己倒沒什麼,就怕責怪林飛揚。
如果因此而對林飛揚有什麼看法,那就不美了。
林飛揚忙道:“那就沒問題啦,就這麼幹!……先問出譚前輩的仇人是誰。”
“師父不會說。”朱霓搖頭。
師父絕不會假手於人報仇。
林飛揚皺眉:“這倒是麻煩,總不能撬開譚前輩的嘴,嗯……”
他眼睛閃爍,再次開動腦筋。
朱霓明眸盯着他,感覺這一刻的他格外的有魅力,讓自己怦然心動無法自抑。
如果不是有法空在一旁,她這會兒已經投入林飛揚懷裡緊緊摟住。
林飛揚一拍巴掌,嘿嘿笑道:“請周雨幫忙,她能看到譚前輩的心思。”
周雨的慧心通明已經極厲害,不遜色於寧姑娘了,與住持的他心通也差不太多了。
有周雨幫忙,便能知道譚前輩所思所想,然後偷偷幹掉譚前輩的仇人,那就萬事大吉。
他得意的看向朱霓:“妹子,我這主意妙吧?”
“……不錯。”朱霓遲疑一下,慢慢點頭。
這主意乍聽是妙,可是麻煩無窮。
師父知道之後,一定會生氣,尤其是知道她自己的想法會被人看到之後,更會生氣。
不過爲了師父的安危,好像也只能這麼冒險,總不能讓住持親自跟師父說吧?
師父即使答應了,恐怕也會秋後算帳,遷怒於自己與林大哥身上。
說來說去,好像也只有這辦法了。
而且也可以彌補一下。
殺師父的仇人,未必一定要專門找上去,可以裝作巧遇而起衝突,最終生死相見。
這種巧合未必瞞得過師父,會惹師父生疑,但起疑卻不能斷定那就足夠了。
她想到這裡,輕輕點頭道:“就這麼幹吧。”
林飛揚眉飛色舞,嘿嘿笑道:“我去找周雨幫忙。”
法空道:“這佛珠戴上之後,她的心法便練不成了,感應不到虛空之上的力量,所以要跟她說清楚,否則她不會戴。”
“是。”朱霓緊抿紅脣點頭。
法空正色道:“要告誡令師,不要貪一時之便宜,而害了性命,甚至害了其他人性命。”
“其他人性命?”朱霓不解。
法空道:“虛空之上的力量有一個最顯著的特點,就是蘊含着強大的精神力量。”
朱霓聰慧機敏,馬上便想到,秀美臉龐微變:“到時候會亂殺人?”
法空慢慢點頭。
朱霓緊抿紅脣,神情堅決:“我會勸師父。”
法空頷首擺擺手。
兩人離開。
——
林飛揚與朱霓找到徐青蘿他們四個,四人正在廝殺,四方混戰,慘烈之極。
周陽揮劍如電,忽的一劍刺中了徐青蘿的肩膀,劍尖貫穿,從後面插到前面,刺破了青衫。
他橫掌斜擋,將刺向自己心口的一劍拍偏,堪堪擦過心口,刺進了肋部。
楚靈的這一劍沒能刺穿他,被肋骨擋住。
四人都有煉體之術,堅實無比的煉體之術讓他們的骨骼堅硬之極,如玉似鐵。
肋骨擋住了這一劍,他也被震得後退,在後退的途中,從徐青蘿肩膀拔出長劍,揮舞着護住自己身前,卻沒防備後面一劍悄無聲息的刺至,卻是周雨的這一劍。
這一劍從後背刺向他心口位置。
關鍵時刻,周陽側身橫挪,堪堪避開。
林飛揚與朱霓站在一旁,噤若寒蟬。
看到他們,四人飄身後退,在後退之際還有偷襲與反偷襲,看得林飛揚與朱霓遍體生寒。
待他們退出圈外,各自站定,朱霓才吐出一口氣:“一段時間沒見,你們這切磋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當初他們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也是一天到晚的切磋,打得也很激烈。
可那個時候與現在比,當真是小巫見大巫,好像小孩過家家。
現在看他們切磋,不是切磋,而是生死廝殺,個個都是生死大敵一般。
看他們對自己傷勢的平淡,就知道他們已經習以爲常,早就不知道受多少次傷了。
林飛揚搖頭:“我也有一段時間沒看你們切磋了,這也太狠了吧?小青蘿,至於嘛?”
徐青蘿從旁邊的銅缸舀出一瓢神水,輕輕澆一些到自己肩頭,堪堪打溼衣衫便停住,然後將剩下的神水一飲而盡。
她笑嘻嘻的道:“原本那般打法,太寡淡無趣,現在纔有趣。”
她又舀一瓢朝周雨楚靈的傷口澆去,再將剩下的神水給她們喝下,周陽則自己用另一個瓢,澆神水到傷口,然後喝下神水。
“這叫有趣?”林飛揚道:“我真怕你們一個不小心把對方殺了。”
周陽把瓢扔到銅缸裡:“林叔,這不有神水嘛,死不了。”
他這舉動惹來徐青蘿三女的白眼,嫌他太粗魯,舀完不的瓢要放到一邊的。
周陽又忙將瓢撈起,放回銅缸旁邊。
朱霓搖頭道:“太嚇人了。”
徐青蘿笑道:“朱姐姐,我們太熟啦,不狠一點兒,閉上眼睛都知道對方出什麼招數,即使學新的劍法掌法也一樣。”
他們都極聰明,不管什麼劍法拳法掌法,一學就會,很快就爛熟於胸。
而且他們想有所進境,便需要激發潛力,狠狠刺激,刺激不夠強烈,則很難有所收穫。
“唉……”朱霓沒有多說。
他們幾個都是絕頂的聰明,甚至因爲隨在大師身邊,受其薰陶,武學素養也非自己可比。
林飛揚道:“原本還想與你們切磋一番的,可現在看,還是算了吧。”
他覺得自己撐不住幾招。
他們下手又毒又陰,動作又奇快,自己好像跟不上他們的節奏。
切磋的時候一定是捱打。
徐青蘿笑道:“林叔,你又想有進境,又不想捱打,哪有這般好事,明天我們就來一場!”
“……好,明天就來!”林飛揚咬咬牙。
朱霓忙看向他。
林飛揚道:“不要緊,死不了人。”
徐青蘿抿嘴輕笑。
周陽道:“朱姐姐放心吧,到時候讓師伯留在寺裡。”